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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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心急如焚,在毡房里转来转去,情急之下一把抢过侍女手里的药碗仰头将苦涩的汤药含在口,俯下身嘴对嘴地哺送进萧竹口。起身抹了把嘴角,气急败坏地痛斥道,“都滚下去!”
侍女连滚带爬地出了门,伏跪在毡房前的亲军将士们当下痛哭流涕,“万岁,万岁啊……”怨声一片。
良久,帐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烦躁至极的“阎王”阔步冲出帐外,“你们跪在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皆心存忌讳。
“说——不说就都给朕滚下去!”
都尉壮着胆爬向主脚边,扯着袍襟冒死泪谏,“万岁!我等随御驾征战南北。如今,万岁竟因为区区一名内侍而不肯出战,实令我等心寒啊……”
“你是在埋怨朕毁了尔等的一世英名?”冷冷地望着跪伏在脚下的手足兄弟。
“臣不敢。臣闻,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嗔目暴吼,抬腿就是一脚,“那就去死!”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屈辱吗?这些混蛋为什么非要逼他宣告天下?
都尉委屈地点了点头,嚓啦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背后随即响起众将士低沉的恳求,“求万岁开恩,请万岁收回成命!”
拓跋焘一把夺下都尉手的剑,啪啪啪连给了对方几个嘴巴。声音颤抖着乞求道,“不要逼朕,朕不想杀人!朕当你们是手足兄弟,求你们饶了朕吧,朕求你们了!”
众将士含泪顾盼,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最终,无望地散去了。
拓跋焘回到毡房,傲然的身躯如泰山崩塌一样瘫软在地上:为了区区一名女——他错了吗……
落日在心头划出时间的轨迹,长久的静默,零星几个侍女再次点燃了毡房里的灯火。帝王呆呆地坐在榻前,攥着女人冰冷的小手。
“万岁,龙体为重,您多少也得吃一点。”主连日以来水米未尽,伴驾的宿卫心里十分担心。
帝勉强挤出一抹浅笑,“朕不饿,都下去歇着吧。”
忽然有人掀起帐帘,兴冲冲地跨进毡房,“万岁大喜!叛军傍晚时已退去半数,乐安王派人送来了两车补给。”
“人在何处?”当下来了精神,阔步冲出帐外。心放下了大半。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一条长长的黑影已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324章 亢龙有悔劣性难改
乐安王派来的马车上落着几个巨大的木箱,揭开封条,里面尽是些粮食和药物。
拓跋焘四下寻觅,但见一名身着布衣的“押运使”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万岁!老臣在此……闻听万岁受了重伤,老臣心急如焚……”轻拭泪眼。
定睛一看,讲话的人正是剃了胡的老太医。可怜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还是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这里。“老太医请起,朕在信上也是不得已才那么说。”下意识扫过手臂上的绷带,“朕的伤无大碍,倒是她……”对方知道他说的是谁,将剩下的半句咽了回去,“唉——不说了,请老太医速速随朕入帐。”
遂命人点亮了毡房里的灯火,兀自坐在一旁发愣。
碍于病人的特殊身份,老太医谨慎地跪求恕罪,上前查看起溃烂的伤口,摆手示意守在一旁的婢女去粮车上取来药箱。先以银针封住血脉,将伤口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处理了一遍。稍后又摸了摸脉象,提笔写下一贴药方。
“万岁,老臣已尽了人力之所能及,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拓跋焘恍然回了神,赶忙起身将对方搀扶起来,“老太医辛苦了。”将对方让到一侧坐了下来,“敢问老太医,乐安王可有口信带来吗?”
“乐安王有话,一切照万岁的意思。驻守京畿门户的半数大军已控制在安乐王手里,崔司徒再三斡旋,想来,万岁不日即可返京。”
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唇,“皇后怎么样?”
“这个,老臣不知。老臣当时来不及进宫就直接赶到了乐安王府。”
“其余几名皇呢?”
“按兵不动,谨慎观望。”
长长叹了一口气,凄然苦笑,“朕的这帮儿啊……呵,论仁孝皆不及晃儿。”
“祸有福,福藏祸,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万岁卸下包袱的机会。”深知对方生性好强,推心置腹地劝说道。
帝轻轻点了点头,心存感激。许多曾经以为放不下的东西,一旦放下了,也不过如此。“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朕叱咤半世,是该歇歇了。”
“正所谓亢龙有悔。”老太医拱手盛赞道,“我主胸襟浩渺,世人所不及。”
“无奈,忘不掉得失,去不了名利。”
“臣斗胆:以出世之心做入世的事情,修不二法门,此佛家之大境界。”
“世间若无名利得失,又何其称为世间?若人人皆能如此,哪来的世间?去贪心戒妄念可减烦恼,然朕乃世间之主,真真一个大俗人。”对老太医忽然道出的禅机感到好奇,欣然问道,“老太医出身黄老之门,居然也通晓佛理。”
“红藕白莲本为一体,臣以为,沙门之根本觉与我黄老之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因胡教生于胡地,必然染着了彼邦愚民之习气,就连寇天师本人也为万岁屠灭沙门之举而愕然惋惜。”
“哦?”想来,他当时也是一时负气,那封诏书的确有些过激之举。
“寇天师说,不论是佛、道、儒,皆是劝人去恶向善的济世之方。世间众生个人得个人的病,个自找治病的良药。然是药三分毒,皆有其不尽人意之处。毒药,只要善导之,就能变成治病的良药。譬如那曼陀罗。万岁通晓黄老之说,悉知凡事皆有天机定数。自东汉之后,沙门在我原根基愈见深厚,天道如此,灭是灭不尽的。”
“老太医所言极是,朕受教了。”人往往到了虎落平阳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若是当初,他会受用老太医这番金玉良言吗?一怒之下把人拖出去斩了也说不定。
“哦,依老臣看,万岁也无需太过自责。天下事不破不立,一切皆是天数。”当朝太乃虔心向佛之人,只希望对方在复兴佛法的同时,不要对道门大开杀戒才是。
帝怅然一笑,转身望向榻上昏睡不醒的小女人,“呵,朕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或许正是触怒了神佛的结果?”机缘也好,天意也罢,他若继续坐在永安殿里,不知还要夺去多少沙门无辜的性命。然而为了她,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拓跋翰自事发之日就听到了消息,私下里找乐安王絮叨了几句。他那皇叔公虽然对盛乐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可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还是漏了底。
急匆匆地回到了府邸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了叔孙王妃。王妃一听,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万岁要退位?”
“不提退位,只说让权。”懒洋洋地往榻上一歪。
“你这憨货还看不出风向吗?此时是去你那太皇兄府里的时候了!人家马上就要掌权了,此时不表明态度,你日后在朝何以立足?”
“咳,再看看吧,谁知道父皇心里怎么想的?目前还是观望为妙,此时最怕站错了队伍。”抿了口茶,三八兮兮地扯起了闲话,“我算服了我那皇帝老了。范叔公说,父皇他老人家去金陵巡视,伴驾北上的正是‘那个女人’。”
“哪个?”不太确定。
“你脑袋没出毛病吧,不到半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思量了半天才猜到一个人,“她?不是被你杀了吗?”震惊之外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丈夫居然瞒着她。
“唉,说来话长……”话赶话,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我就知道,那女人了不得。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思量片刻,然扯平锦袖,“通盘权衡,咱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不论对错,都得站在太的一边。万岁若大权独揽,只要那个女人在他身边,你我日后还会有好日过吗?”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秦王赫然坐起身,凑上前去。
杏眼微眯, 诡异一笑,“呵,给太爷送一份厚礼……”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325章 昭仪引荐太医悲悯
天受困盛乐,主掌后宫的赫连皇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天下诏退位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猜不出拓跋焘究竟打得什么鬼注意。
此时看来,她儿的小命就抵在刀尖上。万一谈判破裂,太晃头一个就会找望儿下手。这孩好歹也跟着她一年半载了。平日里娘长娘短的叫着,虽不是她亲生的,却也没少操心。即使从前对宝音都没这么尽过心,也可能是那时年纪太轻的原因。
时局混乱,几日以来一直将孩放在身边寸步不离。不论是吃饭睡觉,她都亲自照应。
“皇后娘娘,左昭仪求见。”当值的宫女疾步入殿,跪伏在珠帘之外。
只顾着赖在她背上的小皇,随口回应道,“哀家走不开,让她进来吧。”
宫女退下去不久,衣着华丽的左昭仪便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见一双母其乐融融,像是故意找别扭,“姐姐好性情啊,我这个人连自己的孩都懒得过问。”
皇后明知道这张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之前已做好了准备,“哀家天生不缺耐性,不然怎么能母仪天下?”剩下的话她不说对方也该明白了:就凭她姓冯的,这辈也甭想坐上皇后的位置。拓跋焘是个混蛋,可对方在用人方面颇具识人慧眼。她做了皇后是因为她合适做皇后,并不是因为那个死鬼宠爱她。
左昭仪尴尬一笑,轻轻撇了撇嘴角,在珠帘外的侧席落了座,“妹妹今日来此叨扰姐姐,是想打问几句万岁爷的消息。”
“这个——哀家也不太清楚。”并非拿话搪塞,禁宫之内太的眼线众多,她坐在钟粹宫里两眼一抹黑,乐安王又偏偏过门不入,就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不瞒姐姐说,我这心里真是没了底。你说万一要是打起来,你我姐妹怕是最先遭殃的。”
“太爷这次真是把事儿做过头了。”皇后将望儿抱了起来,举步出了珠帘,“多半是因为哀家这儿……”
“太担心万岁废了他的储君之位,立这个孩?”不以为然,摇头嗤笑道,“这怎么可能?常言道:国赖长君。万岁怎么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儿?”
赫连皇后忽然发现自己被心的贪念迷了眼。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是太想当这个皇太后了!拓跋焘一辈谨小慎微,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不像他一贯的做法。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隐约觉得自己成了他手一颗无辜的棋。
将孩放在地上,任凭望儿在偌大的宫殿里撒欢乱跑。望着稚弱而蹒跚的身影,对左昭仪轻轻地说道,“万岁之心深不可测,不论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左昭仪袅袅起身,推了推头顶叮当作响的珠钗,“这个道理有人明白。因为事关重大,只能告知皇后一人。”
“哦?人在哪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就在门外。”婉然一笑,“这其的道理妹妹我可没福气知道,呵呵,也不想知道,这宫里面的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只是在间传个话,见不见全由皇后姐姐决定。”
“卖了半天关,究竟是什么人?”听听身份,她才好决定见是不见。
“秦王妃。”左昭仪直言不讳地报出自己所得的好处,“府里一大早就派人给妹妹我送来些玩意儿。无非是些金银珠玉,姐姐知道妹妹我天生爱慕虚华,见不得这些东西。一高兴就全数收下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把话带到,见不见是皇后事,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