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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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失败了。所以章幻很生气，生气的对象却是自己。　
他看著章玄哭，看著章玄擦干眼泪，再看著章玄发呆，直至天色都暗了，才发出见面来的第一个声音，〃如果那人只能给你带来眼泪，那我要考虑把他弄走了。〃　
他深知，只有说得绝了才能逼出真话。果然，章玄急急抓住他手，〃幻哥，不要。〃　
〃那你还哭不哭了？〃　
〃不哭了。〃　
章幻点点头，〃那好，跟我说说看，有什麽想不开的。〃有什麽委屈，都可以拿出来，因为我是你哥。　
章玄停了一阵，突然道，〃幻哥，你知道不知道连翼的身世？〃　
身世？章幻微微笑了，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你问我这个干嘛？〃　
〃幻哥，你赞同虚哥跟林笕的事吗？〃章玄又问了一个问题。　
话到这，章幻完全可以确定他原本的猜测属实了。章玄怕是早知道连翼的身世，却义无反顾，不过一直没敢跟自己和章虚透露半点。所以拐著弯来试探自己，在那之前，想先知道他对男人之间的感情的态度。再之後才决定要透露多少事实。　
心里不由得又是惊喜又是微怒。惊的是他这个向来单线条的弟弟也会开始动脑筋转弯思考了；喜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另外一半则是因为章玄最後还是来找了他的；但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找他，所以他微微有些怒，觉得这堂弟对他的信任似乎降低了不少。也难为他一个人憋屈著忍耐了这麽久，算是成长了些，心下不由得又带上三分欣慰和怜惜。　
想到这，章幻道，〃只要哥开心，他跟谁在一块我都赞同。〃　
收到半颗定心丸的章玄吞了吞口水，〃那幻哥。。。。。。我想你也知道的。。。。。。我喜欢那人，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人是我的血亲呢？〃　
血亲。　
这个词语，对章幻而言，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他突然间想起了曾经存在於梦中的那对男女，美丽的女人，五官跟自己几分相似，到底有几分，这麽多年基本上都忘记了。至於那个男人，倒後来还见过两次，有时候在伯父家见过。不过每次都偷偷摸摸瞟他两眼，叫声〃小幻〃，然後就消失了。　
章幻笑了，〃小玄，我问你，你如果能跟他在一块，高兴不高兴？〃　
章玄点头，〃高兴。〃　
〃幸福麽？〃　
〃幸福。〃　
章幻点点他额头，〃这不就结了。只要你高兴，还有什麽问题？！〃　
章玄张大嘴，样子有点傻，〃没有了？〃　
〃嗯。〃章幻点头，〃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　
〃什麽条件？〃　
章幻淡淡道，〃如果下回再让我看到你哭，我会找人灭了那家夥。〃　
章玄扑到他身上，〃不行不行。我不哭了总可以了吧。〃　
章幻心中暗笑，脸上却淡然，〃那还差不多。〃　
章玄看他堂哥两眼，突然问道，〃幻哥，你什麽时候知道连翼的身世的？〃　
章幻对著电脑敲字，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章玄吊在他背上摇晃，〃自从你被他打得趟进医院起。〃　
章玄没吭声，那是他跟连翼刚接触上不久的时候，也是他刚知道连翼跟他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半晌才开口：〃幻哥，你的收集情报的功力，越来越可怕了。〃　
〃一般。〃章幻淡道，只不过想知道的可以知道罢了，〃信息是死东西，虚哥那样会处理利用的人才叫厉害。〃　
提到章虚，章玄突然有三分惊慌，〃对了，幻哥，哥他知道了麽？〃　
他指的是连翼的身世。　
章幻笑，〃我没告诉他。〃　
章玄松口气，〃那就好。〃　
章玄失笑。不过他从来不敢小觑他哥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章玄。　
※※z※※y※※z※※z※※　
周歇那日虽没有答应连翼的事情，一则是因为章幻。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他根本就觉著自己不可能跟章玄扯上任何关系，坦白点说，就算是会面，他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可有种说法叫你越是怕什麽，那东西常常会来得越快。　
昨天刚跟连翼对完话，今儿个就碰到了章玄，周歇真想大叫一声见鬼了。不过章玄不是鬼，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小破孩彼时正一脸哭相，周歇以为他在哭，本不想管，不过想起章幻，还是过去了。一看，没哭，只不过比哭还难看的一张脸就是了。　
於是打招呼。章玄看到他，眼神闪了一下，〃你是谁？〃　
周歇无语，〃周歇，连翼的朋友。〃　
章玄这才点头，〃我听说过，但是不认识。〃　
周歇道，〃现在不就认识了。〃　
小破孩点点头。周歇再次无语，找了话题道，〃你是要哭麽？〃　
小破孩道，〃没有。〃　
周歇看他两眼，心里暗道明明就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却终究没有点破，只是心里终於明白这事他丢不下，〃要不要到我店子里坐一下？〃　
章玄看他几眼，周歇的表情有点痞子味，但是眼神诚恳，终於点点头。　
於是周歇就带他来了，却不是平时跟章幻见面的那家店子，因为今天礼拜双数，他的店子是另外一家，也是风扬介绍的就是了。　
小破孩被带进店子里时，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周歇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红颜效应。长得太美丽的东西本来就容易引起觊觎，何况看起来又那麽好欺负，心里头颇有几分能体会到章幻和章虚像温室养花一般护著他的原因了。不过他不是那俩，因而不可能照他们的方法来，而且说实话他也不认为把花朵养在温室里就是保护。　
周歇带他到吧台坐下，要了两杯水，小破孩正一脸好奇地盯著店子看，周歇问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麽？〃心里八分不信。　
果然小破孩半摇头半点头，〃去过连翼的店子，没有来过这样的。〃　
周歇明白他的意思，心想这孩子其实不是普通的单纯而且直接，就不知道连翼为什麽瞧人家不上眼，如果说是反感同性的纠缠，那大可直接丢两个字〃恶心〃就可以了结了，却偏偏有意无意地吊著人家小孩子。看来事情远没有那麽简单。连翼这家夥，十有八九是要对付小破孩。心思之重，周歇此刻都有些心中微寒。也庆幸自己不是他要对付的人。　
又看两眼小破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白皙细腻的皮肤使得下头的黑眼圈很是明显，即便是在晚上都能看出来。不由得怜惜，手不由自主地拍拍他肩膀。　
章玄回过神来，露出不解的神色。　
周歇笑，〃我不知道你发生什麽事情。〃不知道连翼对他做了什麽，〃不过，要想爱人，先得爱自己。〃　
章玄听了，瞳孔收缩一下，突然笑了，〃你怎麽跟我幻哥说一样的话。〃　
幻哥？周歇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章幻，想到那张脸，不由得心里又软了三分，拿起杯子放章玄手里，〃来，喝点水，喝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觉。以後不管有什麽事，不管再忙再放不下，也得记住了：晚上是属於自己的，拿这个时间好好修复、爱护自己，明白吗？〃　
章玄愣了一会儿，点点头，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水，放下杯子，笑，〃周大哥你是好人。〃　
周歇莞尔，摸摸他小脑袋瓜，〃走，大哥送你回去。〃话语中已把自称哥。　
章玄笑，〃我又多了一哥。〃　
周歇逗他，〃怎麽，嫌我高攀？〃　
章玄急道，〃没有！怎麽会！〃　
周歇笑翻，又忍不住拍他後颈两下。　
这孩子，真惹人喜欢。　

送完人回来就看到吧台处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歇一看到他，不禁想拍额头，这可真是──周歇连见鬼这个词都说不上来了。　
连翼看他两眼，　〃恭喜你又多了个弟弟。〃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麽味道，周歇！他一眼，那人正似笑非笑，自己倒先笑了，〃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　
连翼冷哼一声，〃有什麽嫉妒羡慕的。你不过是个认的哥哥。〃　
这话一出，周歇怎麽听怎麽别扭，总觉得有些什麽重要的信息在头顶上飘就是抓不住。　
连翼起身走了他都不知道，心头一直盘旋一句话。　
不过是个认的哥哥。。。。。。不过是个认的哥哥。。。。。。不过是个认的哥哥。。。。。。　
突然间啊一声，恍然大悟。　
不过是个认的，就是说他是假的，他是假的，那麽说这话的连翼？　
就是──的？　
有了这个认知，突然间连翼的想法都连串了起来。原来脱离不了两个俗字：报复。　
只是，这样子的报复有意思吗？周歇想起连翼每每提到章玄时的神情、态度和语气语调，不由得冷笑两声：这个连翼，怕也是头被蒙住了眼睛的狮子，瞎闯瞎撞，再不正视心里真正的想法，就等著後悔死吧。　
心里却暗暗决定以後得多帮著章玄点。　

无独有偶，不知为何，章玄自那天之後，也常常跑到这店子里来，鉴於此本来只是在周二周四周六来的周歇变得每晚都来。这事被风扬知道了，那人笑他一番，知道见面的人不是章幻之後，便越发笑他三心二意水性杨花，才搭上一个，又被另一个勾魂了。　
水性杨花，本是形容女人的词，周歇懒得跟他计较，只告诉他不要让章幻知道他还在另外一家店子做事。风扬盯著他笑了许久，终於点头。　
周歇知道他心中想什麽，但是懒得解释。　
几天下来之後，周歇倒有点佩服章玄这小破孩儿了。看似脆弱不堪一击需要保护，其实韧性十足，认定了便咬死不放，难怪把连翼逼得无奈成那样。　
他喜欢连翼，便不管血缘。他知道连翼是为报复而来，竟然还不退缩。连翼说他父亲是混蛋，他不反对，但是仍旧维护自己的父亲；他说他维护父亲时其实带了三分私心，但是在周歇看来，却无伤大雅。　
只是个认定了就不放手的孩子而已。e　
周歇越了解他，脑海中就越浮现另外一张脸。不是章幻，而是另外一个孩子──林笕。　
也不知道原因，只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人像。　
这晚，刚如往常般送走章玄。　
林笕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小林子？〃周歇正坐吧台上，看到这家夥吃惊得差点笑翻，最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提谁谁来，想谁谁现。　
先问一声，〃你来干嘛？〃便站起身，照著林笕脑袋狠敲一下。　
四个字转自林笕口中呼啸而出：〃你干嘛啊？！〃　
〃还说我干嘛？〃周歇狠笑，〃是哪个白痴他妈的说了等我的却自己一个人溜走的？是哪个白痴窜我上班的地方一整晚灌个不停害我一笔生意都没做成的？又是哪个白痴第二天一天都不见人影的？！你还问我想干嘛！你说我想干嘛？！〃　

林笕装出一脸可怜相：〃好哥哥，你饶了我呗，我认错还不成麽我。大不了以後我不找你喝酒了。〃　
周歇眼一瞪，这小子，装混功力一流，〃谁跟你说这个？！〃　
〃是是是，以後我一定记得等你回来送我回家，〃混小子继续打诨，〃顺便还一定不会忘记把那些个食物残渣啊酒精啊胃液胆汁什麽的全留你身上。。。。。。〃　
周歇又敲他脑袋一下。心里却消气不少，没有什麽比看到自己关心的人振作还能使人高兴的事了。〃算了，不跟你贫了。〃周歇满意地收起手，〃你怎麽找到这来的？〃　
林笕啐他，〃切，你还说呢，自己挪地方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你好意思啊你！〃　
周歇掂巴著嘴角笑，〃我本来就没定数，一三五那边，二四六这边，逢上有时闲得慌，白天也出去。不过那家店子──呵，我还真不能告诉你在哪儿了。〃　
〃不问就不问。〃就见林笕不甘愿地啐一口，〃那你这个店子不会也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在这吧。。。。。。嘿嘿嘿，这下，连翼可不及我了吧。。。。。。〃说著还忒得意地摇晃几下脑袋，周歇觉得安个尾巴弄在他後脑勺上完全属於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