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医-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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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参禅也是一样的。”
“玄洛,其实你心里一直有疑惑是不是?”如意并无睡意,她缓缓起了身只安静坐在玄洛身旁又道,“你先换了衣服,我便将你心中所问的疑问都告诉你。”
玄洛依言换上了长衫,如意又出了屋外吩咐莲青将早已熬好的参汤端了进来,冬娘又赶紧端了早点进来,一碗白粥并着几个白馒头,冬娘只笑道:“小姐将就着吃,这寺里的和尚饮食倒是极清简的。”
莲青又道:“可不是嘛,和尚都是吃素的。”说着,又疑惑道,“今儿一早我和姑姑去听早课,却没见到无情和尚。”
如意道:“姑姑倒是喜欢听讲经,你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又喜欢听经了?”
莲青又道:“奴婢哪有那份耐心听和尚讲经,十句倒有八句听不大懂,不过无情大师讲的我倒还能懂些,有些听着竟还有大道理了,所以今儿一早便去和姑姑听了会子早课,却不想不是无情师父讲经,所以也没听大懂便回来了。”
“哦?”如意笑问道,“你听了什么大道理不如说给我们听听。”
莲青掩嘴笑道:“小姐也该累了,等小姐用了早饭赶紧息着,奴婢这会子可不敢聒噪小姐。”
莲青正说完话,忽然听到山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几人正奇怪,忽见阿日阿月急忙忙的进来回报说有许多禁军闯了进来,如意一怔,连忙跑出院外,因着这处屋子本是玄洛疗伤的地方,坐落在霞隐寺大佛堂的后面,是个极清幽而独立的小院子,是以待禁军闯入霞隐寺的伽蓝中,他们方才听见,一阵喧闹之后是异常的寂静,寂静之后又响起阵阵笃笃的声音,所有的做完早课的和尚都安静的回到各自的房中,对着案台盘腿坐在蒲团上敲打着木鱼,口里不停的念着《大慈大悲咒》,转眼间,无情被宫廷的禁军带走,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丝吵闹,无情的脸上带着绝决的平静,没有人能够救他,就连深受皇帝和太后尊崇的明觉大师也无能为力。
清晨的阳光益发的要耀出金子般的展放着最热烈的华彩,霞隐寺在湛蓝和天幕下笼罩上一层灿烂的光影,那般庄严肃穆,几乎是带着血样的壮美,钟声蓦地响起,那样的绵长有力,几乎要镇碎人的心肺,这样的钟声却是送无情上路的钟声。
……
夜,黑夜无边,牢房内灯油如豆,酒水撒落了一地,桌上一个小白碟子里还留着几颗未吃尽的红皮花生,三两个狱卒歪在一边,口里还呜呜的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归于静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混着那酒的味道益发难闻,有两个身影正急步走来,其中一人唤了一声道:“无情。”
正团坐在牢房里的男子身着雪白的囚服,正合手念着什么,十指修长,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齐整,脸上带着异样的平静和苍白,只是在听到这一声呼唤之后,他沉寂的心略动了动,唇间微微颤抖,继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无情,你怎么不理我?”平阳的声音有些哀切。
如意赶紧从狱卒身上摸了钥匙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平阳公主立时奔了过去,她伸出手臂想要拥住他,却面对的是他冷冰冰的背后,她低声的又呼唤着他的名字,用颤抖的声音道,“无情,你若再不理我,我便立时碰死在牢房里。”
无情不停的念着经,只是不经意肩膀轻轻耸动了下,平阳再顾不得俯下身子将两只冰冷手环进无情的腰间,她哭道:“你怎么能这般对我,我明明安排好了让你离开霞影寺,离开天纵,你怎么能就这样被皇兄抓了进来,你当真不愿再活着面对我了么,你不知道这两日我见不到你有多么的思念你,我一次次徘徊在山下听着钟声苦苦等待你会下山来见我,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在只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这一天,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怕一个公主与一个和尚的流言会传遍整个京城,怕辱没了你我的名声,可在你接近我之前,你早就该预料到这一切,你何苦还要招惹我,你既招惹了我就不应该临阵脱逃,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无情叹了一声道:“公主,这一生有了你,我便死而无憾了,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快乐过,但却也从来没有这样挣扎过,我生于佛门,犯了清规戒律自当该以死谢罪,不!”他又是低低一叹,无尽怅惘,“我一身的罪孽就算堕入阿鼻地狱也无法恕罪,公主,你回去吧,我们之间情断于此。”
“不,无情,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若想恕罪自当先恕了你对我犯下的罪孽,我们之间无法情断,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就算你入了阿鼻地狱,我也要到地狱你找寻你,你逃不掉的。”
无情缓缓转过身来,眼里已涌出一丝泪意,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舍和留恋,他想伸手触一触她的眉心好抚平她的伤痛,手在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他淡淡道:“公主,我意已决,我既铸下大错,除了一死,无可解脱,我对不起我所向望的佛学,也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心中存有执念,若不是我受了那份执念所蛊惑,我也不会一心想要为无心复仇,本来我该带着一颗冷酷的心来对待你,可我发现我渐渐在痛苦的*里沉沦,我竟然喜欢上了你,和无心一样那般执着的喜欢上你,我无法对你下手,更可悲的是我的复仇竟然是个最大的错误,我一直以为无心是你用一杯毒酒送上黄泉路的,只到那晚皇帝找到我,亲口对我说了一切,原来暗中毒死无心的是他而不是你。”他忽然发出呵呵两声悲怆的笑,“公主,我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我自己,更无法面对佛祖,不如抛下一切执念,尘归尘,土归土。”
他轻闭上眼,眼角有清泪流出,可他还是能感受到平阳公主身体的温度,他忘不掉她柔软的身躯,忘不掉他与她在交缠的逍遥,白天他是得道的高僧,夜晚他却与公主通女干,他觉得自己亵渎了佛的神圣,他想抽身退步,想离开她,没有仇恨不再纠缠,可他发现他再也离不开她,可正因为他的离不开,他带给她的又是什么?带给霞隐寺的又是什么?整个京城都在流传一个公主和一个和尚的故事,他毁了她的名誉,亦给整个霞影寺蒙上一层羞辱,他的罪恶该结束了,他再也不用再痛苦的*里沉沦了。
“可我怀你了孩子,难道你要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她奋力的捶着他的胸膛,“这时你再想尘归尘,土归土迟了,我的明欣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我不能让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也没了父亲。”
他身子猛地一动,可一切都为时已晚,不管他想不想死,他都必须死,明日他就要被推出午门斩首,他拍了拍了她哭的抖动的肩膀声音那样柔,那样的轻:“公主,为了这孩子你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她恸哭在他怀里,如意在守在一旁,心却起伏难平,这样不容于世俗的爱却源自于一个错误,若不是无情误以为是公主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毒杀了无心,他也不会这般执意的想要寻仇,可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爱情这样的东西最不好说,往往只是一瞬间便注定了一生,无情一心求死,若不能劝他回转,即使能救了他也无济于事,她叹息一声道:“无情师父,正因为你抛不下你的执念才一心求死,若你能真正的放下一切,便可超脱于生死之外。”
无情一怔,其实说看透,他从未看透过什么,爱、恨、嗔、痴,他没一样能够看透,看不透所以抛不下,他整日里讲经译经,却从不曾参透,在想到平阳公主的时候,他无法六根清净,甚至于在讲经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也会有她的影子在盘旋,面对佛法的高洁,他不是一个好的教徒,甚至于是个玷污了佛门圣地的教徒,想想却是觉得有些可悲。
这一夜如此漫长,漫长到仿佛过了一生一世,天空终于放亮,没有阳光,有的只是萧杀的风声,京城到处飘零着作最后挣扎的落叶,只待这所有枯黄的叶落尽便是冬天来了,冷雨敲打在人的头顶,那冰冷而湿滑的青石板路上传来一阵阵吱吱呀呀的车轮滚动的声音。
大街并没有因为这凄风苦雨而冷寂下来,反而异常的喧闹,人们起先是小声的议论着,继而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普遍怀着一种猎奇和看戏的心里看着那滚滚而过的皇家囚车,公主与和尚的传闻总是民间最香艳刺激的故事,有许多人甚至带着惊喜而狂奋的心情盯着囚车里苍白无华的人,那是人们等待了整整一夜的无情和尚,那个霞隐寺的得道高僧,那个最会讲经的高僧。
“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白天里讲经论道,晚上竟然爬上长公主的床榻……”有人忿然指责道。
“这和尚名叫无情,嘿嘿……其实是个有情的……”又有人讥笑道,“有情到整天偷晴……”
又有人抹了抹唇边一丝晶亮的口水道:“听闻长公主妩媚风流,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床上功夫了得,这才勾得这无情和尚下不了床榻……”
“听说明觉大师极其器重这无情和尚,还说他满腹经纶,经纶个屁!竟是一肚子淫纶……枉霞影寺香火那般旺,信徒那般多,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又有人反驳道:“这怪明觉大师什么事,何况这无情和尚本就满腹经纶,听他讲经如沐春风,只可惜了,他那样的人才竟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那人讥笑道:“那春风都沐到床上去了……”
人们争论着,叹息的叹息,讥讽的讥讽,唯有无情挺直着背立在囚车之内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可一双眸子却是木然而空洞的。
人们追逐着囚车,只一直跟着西门菜市口,刀磨的雪亮,圆木砧子浸染着积年的暗色血腥,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刀起头落,血花四溅,那腥红的血在阳光下盛开成一朵最灿烂而恐怖的花朵,人们发出一声惊呼,公主和无情偷晴的事随着这一场斩杀而渐渐湮灭下去,起先在民间各处还有人在热烈的讨论着这桩香丰色故事以及无情死的惨状,到后来人们对这流言已失了兴致,连提的人都很少有,如同所有流言一样,最终会归于寂灭,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场秋雨,洗刷着血腥,拥在菜市口的人早已散了,如意并不关心这场刑戮,她一大早的便走在漫长的宫道之上,不多会就到了寿康宫,寿康宫的明然听人通报是福瑞郡主来了,连忙疾步出来,亲自迎了上来又笑道:“福瑞郡主,你可来了,太后正在里面念叨着你呢。”
如意笑问道:“明然姑姑,太后他老人家身子可好了些?”
明然笑道:“福瑞郡主一来,太后的身子就可望大好了。”说着,便与如意一道入了寝殿,如意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满是慈爱的笑道:“如意,快起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这几日你不在哀家身边,哀家倒觉得不习惯了,如今你回来就好了。”
如意微微一笑,安静的坐在了太后的身边,殿内檀香弥漫,令人心神俱宁,太后又问道:“那个玄洛公子可好?”
如意笑道:“他虽中了毒,但现在已是无碍。”
太后脸上起了一层薄怒之意,只沉声道:“哀家真不知是谁这样歹毒,竟敢在皇家围场行刺你?差点害了你和玄洛。”
如意温言道:“太后切勿动怒,怒易伤身,如意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太后又伸手拍了拍如意的手道:“你这孩子,哀家竟不知怎样疼你是好了,是你成全了哀家,不然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不中用了。”说着,她眉色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