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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黄花赋:共和国前夜风云录-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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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身退。这四句话便是光复会的宗旨。如今汉人河山沦于满虏,我等立志光复,是名光复会。”
  秋瑾大声说:“好。我要入会。”
  陶成章哑然失笑,心想:“女人入会能做什么呢?”便摇头说:“光复之业,千难万险,须和会党人物联络交往,此事女士实有不便,请勿相强。”
  秋瑾怒道:“会党人物有何可怕?我秋瑾岂是害怕之人!”
  陶成章还是摇头,说:“光复之事,不是轰轰烈烈开几次会,慷慨激昂搞搞演说就能成功的,这件事充满危险,凄惨悲壮,不慎则流血,事败则殒命,实非女子所宜担当。”
  秋瑾傲然道:“世界上最凄惨、最危险的就是黑暗!身处黑暗则一无闻见,二无是非。我如今便要揭开罩在女人身上的黑暗,使女同胞精神奋飞、绝尘而行,你竞想曳住黑暗,不许女子做文明的先导吗?”
  陶成章知道秋瑾的脾气,不愿多生枝节,就说:“女士既这样说,我为你写两封信函,你回国时可与敝会蔡元培会长及徐锡麟联系。”于是分别写了两封介绍函信,交给秋瑾。秋瑾郑重接了。陶成章暗自叹息,想:“这女人一时兴起,以为光复大事和在日本开会演讲一样,她怎知道其中艰苦卓绝的苦况呢!”
  不久秋瑾囊中乏资,归国筹措,路过上海,往爱国女校见蔡元培,询问光复会事甚详。接着回到家乡绍兴,往热诚小学校见在这儿任教的徐锡麟,出陶成章的函信,要求加入光复会。
  徐锡麟也是绍兴人,时年三十二岁,有侠气,倔强而蔑视常规,好为奇计,对汉初的大将韩信、三国的名臣诸葛亮最是佩服,说:“此二人皆有超人之智,过人之勇,乃千古良将良相,我将为之。”其家广有田产,家境富裕,徐锡麟见到穷人,就拿钱施舍。因愤满清愚弱卖国,遂起反满革命之念,经陶成章介绍加入光复会后,即往嵊县、义乌、东阳等地联络会党,宣传反满,颇有成效。如今见秋瑾豪迈慷慨远胜男子,心中大喜,即刻引她入了光复会。
  秋瑾回家呆了几日,请母亲筹措自己的旅日费用,她却乘船出门,寻找朋友女伴,鼓动大家去日本留学,说:“姐姐妹妹们,从绣房深闺里出来吧,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再不要给男人当奴隶了,出来学习吧,学了知识,就能进入光明美好的新世界。”
  女伴们愕然不解,说:“在家能享天伦之乐,怎么叫当奴隶呢?”
  秋瑾说:“仰仗男人而活,难道不是奴隶!脚儿缠得小小的,讨男人的欢心,头发梳得光光的,讨公婆的欢心,胭脂搽得红红的,腰儿扭得软软的,头上戴着花儿朵儿,想用这些拴住丈夫的心,毫无自立自尊的地位,这样难道不是被男人养着的奴隶?”
  女伴一齐笑了起来,摇头说:“我们能嫁个好丈夫,做阔太太,那是天大的福分呀!如果要自立,谁来养活我们,那有在家这么舒心自在。”
  秋瑾长叹说:“你们不知道自由的滋味,不知道自立自尊的感觉,只知道享这种奴才富,要是有朝一日丈夫变坏,不爱你们了,那时你们怎么办?”
  女伴们说:“那是我们命苦,我们也不怨别人。”
  秋瑾气恼而又无奈,看看给学校请的假也将期满,只好先行赴日。临走向徐锡麟辞行。徐锡麟请她捎话给陶成章,说:“我欲办一训练会党的武备学堂,如今遇到了莫大的难处,须得陶兄回来帮我设法。”
  秋瑾应诺。
  原来徐锡麟秘密从事反满,其父徐凤鸣隐有所闻,常暗喻其子收敛,徐锡麟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徐凤鸣身怀忧虑,无计可施,心中烦乱。此后徐锡麟召###员许仲卿、竺绍康等商议,欲办一武备学堂、培训会党骨干,说:“用会党灭满,其法最速,但大多数会党骨干未习武事,对革命灭满的认识也不深刻,若能办学加以专门培训,则数年之内,可得十万光复大军。此事如何?”
  许仲卿是绍兴富豪,家财雄厚,竺绍康是嵊县会党平阳党的头领,他俩听了徐锡麟的想法,大为赞成。许仲卿当即说:“学堂所需资金由我独自捐助,你大胆去办。”
  竺绍康说:“我送会中年轻聪敏的骨干来学堂受训。”
  徐锡麟大喜之下,找绍兴普济寺的方丈商议,欲租其空闲的后院以作校舍,方丈允了。许仲卿将银子也拿了来,催徐锡麟速速办学。徐锡麟大喜下一面给浙江学务处递禀立案,一面以热诚小学堂体操军训需要为名,取得浙江抚衙的允准,派人到上海采购快枪五十杆,子弹两万发,运了回来。
  徐凤鸣得知儿子买枪办学的事,大是惊慌,力劝徐锡麟不可,徐锡麟摇头不听。徐父大怒,说:“你行大逆不道之事,我早有耳闻,如今想借办学聚集逆徒,我决不能让你如愿。”
  徐锡麟笑道:“你怎能阻止我,我早铁了心了,谁也挡不住了。”
  徐父暴跳如雷、胡子根根上翘,说:“我非阻止你不可,不信你走着瞧!”便出了家门,到普济寺找方丈大吵大闹,不许主持租房给徐锡麟。方丈无奈,便答应不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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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舞刀歌婵娟,秀才造反(3)
徐锡麟气坏了,宣布离家以示抗议,徐父扭着脖子不理,任由他去。徐锡麟当即就搬到了他任教的热诚小学堂住下。但此时浙江省学务处通知他:按朝廷有关规定,不许私人筹办武备学堂。徐锡麟的计划两头受挫,苦恼异常,许仲卿竺绍康等也想不出好办法,无奈下就请秋瑾捎话,约陶成章回国相商。
  秋瑾走后,蔡元培却派族弟、会员蔡元康来绍兴探问徐锡麟联络会党的情况,徐锡麟气哼哼将办学受挫的事讲了。蔡元康说:“我坐乌篷船顺运河而来,见宁波、绍兴两地钱庄的船西向杭州转运钱钞,我想,若能抢了他们的钱钞,大量采买枪械武装会党,那暴动起来不是如虎添翼了嘛!”
  徐锡麟喜道:“这主意不错。”于是找绍竺康商量,请他挑选精干年轻的会党人物二十名,于运河上勘察地形,观察运钞船出发的时间、押送人的武器情况等,准备劫钞。
  零五年四月下旬,陶成章回国到绍兴往见徐锡麟。徐锡麟先将办学受阻的事说了,接着兴致勃勃,将准备劫钞之事告诉陶成章,说:“劫取大批银钞之后,光复大业便有望了。”
  陶成章一听却大怒起来,说:“满清无道,巧取豪夺,大家才革命反满,难道你也想学满清胡作非为吗?”
  徐锡麟脸一红,说:“陶兄,咱们劫钞也是为了反满,并非自己花用。古来的豪杰都主张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咱们这样做,也就是替天行道。”
  陶成章更怒,他本来又黑又胖,此时盛怒之下,脸全变成了紫酱色,两眼瞪着徐锡麟,手拍得桌子“咚咚”山响,凛然说道:“我等是光复会的人,光复会有纲领,有宗旨,有政治上的追求,按绿林好汉的办法行事,我光复会还能嗤于有识之士吗?此事决不可行!”
  徐锡麟极不高兴,说:“可武备学堂又不许办,房子也租不来,会党们自由惯了,有何办法拢住他们!”
  陶成章说:“办学之事另议,劫钞属强盗行径,万万不可!”
  陶成章坚决反对劫钞,竺绍康等人最后也同意了他的意见,徐锡麟没有办法,只得放弃。陶成章问明不许办武备学堂的原因,皱眉考虑半响,说:“我们办学,名字可以不用武备学堂的字样,可叫师范学堂,这样不就没有麻烦了。”徐锡麟想了想,点头同意。陶成章便往绍兴西门外的豫仓商借校舍。
  豫仓是清朝前期修建的,那时江南的稻米全经运河转运京师,所以就修仓于运河边沿,以方便转运。如今海上运输发达,江南之物几乎全由海轮北运,豫仓的生意便日趋惨淡了,许多仓房闲置。豫仓的董事与陶成章有旧,听说租房办学,当下便腾了一个院落出来。徐锡麟大喜,就呈了办师范学堂的禀帖到绍兴府衙,因豫仓位于大通桥畔,就给学校起名叫“大通师范学堂”,又请竺绍康等会党头领挑选年轻骨干,准备来此接受训练。陶成章见一切顺利,便辞了徐锡麟竺绍康等,又到金华、衢州、处州等地和会党人物见面,嗣后来到上海,以催眠治病为掩护,与各方人物联系,策划探讨反满之事。
  孙文在美国大战保皇党之后,听从了黄三德的建议,横渡大西洋来到了欧洲,船至比利时北海港口俄斯敦靠岸,孙文着皮领大衣,神情庄严,飘然上岸。
  留学生代表贺之才、朱和中、李蕃昌等人在码头上迎接,众人争相趋前,与孙文握手为礼,致以问候欢迎,然后大家簇拥着孙文,乘马车到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安顿孙文住在留学生的宿舍里。此时正是零五年的初春。
  附近的中国留学生得知革命家孙文到了,纷纷赶来拜会,就在宿舍里,与孙文讨论起中国革命来,大家各抒己见,气氛热烈,不过,留学生们的观点却与孙文不大一样,孙文认为革命需依靠会党,学生们却对会党颇有微词,认为革命应重点吸收学生参加。湖北人朱和中直截了当就说:“先生若一味重用会党,革命难成!革命须得留学生参加方易成功,革命队伍里要有足够多的知识分子,起义也得主要靠运动新军。”
  孙文笑了起来,说:“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留学生为革命做些宣传工作倒是不错,但说到真刀真枪的起义,非得会党人物不可。”
  朱和中说:“会党无知无识,岂能做革命骨干,先生历次革命未能成功,就是因为没有知识分子的赞成。”
  孙文摇头微笑,说:“陈少白、史坚如、陆皓东等等,难道不是知识分子?”
  朱和中说:“他们到是,但人数太少了,若知识分子全都赞成先生的主张,那行动起来事半功倍,革命早就成功了。”
  孙文呵呵而笑,说:“话是不错,但知识分子有致命的弱点,哪有会党人物的拼命精神呀!”
  留学生们一齐摇头,说:“先生此言我们不敢苟同。”贺之才说:“先生,会党虽然容易发动,但也容易坏事。这些人多处于社会底层,无文化,无纪律,即使用他们侥幸成事,这些人也嚣悍难制,反生祸端。新军却不一样,新军的士兵都有一定文化程度,又受严格的纪律训练,若假以时日策反成功,便可作革命的劲旅。请先生三思。”
  孙文不以为然,说:“我研究中国史事甚详,深知秀才不能造反,军队不能革命。”史青急道:“会党起事,志在劫掠,乘乱得财,起事若成,革命一定反为会党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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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舞刀歌婵娟,秀才造反(4)
孙文沉思不语,心中总感觉策反新军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同时,孙文身边的确也乏人才,靠谁去策反新军呢,兴中会人才凋零,事事都得自己亲自出马。唉,想到这儿,孙文喟然长叹。
  朱和中说:“先生所说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是古话了。如今的革命,是一门极深极广的学问,与古时的造反完全不同,会党人物是难以理解革命真谛的,不理解,盲目而动,此所以先生革命至今、迄无成就的原因呀。”
  孙文摇了摇头,说:“学生们谈论革命,固然都说得头头是道,但要真正实行,心中就害怕了,要么找些理由搪塞,要么溜之大吉,总不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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