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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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上了座石桥,我笑指着桥底的河流,道:“这是什么河?府河还是南河?”
徐阿琭抿嘴一笑,道:“既不是府河也不是南河,是金河!这条由西而东穿城而过的河流,是人工开凿的,因近在家门,给人们带来了金子般的水源,所以叫做‘金河’。”
成都城数度易主,修建不断,秦时,依照秦都城咸阳修建,那时称为秦城,后又有龟城、大城、少城之称,大汉时有汉城、锦官城、车官城之称,大唐时,也称羊马城、罗城,川西节度使高骈以砖石重修了成都城,所以这里也叫高骈故城。徐阿琭说每个别称都有典故,我一直很喜欢听故事,央求着她讲给我听,以前一直伺候她的侍女丹丹也回到了她的身边,这时也跟我一起嚷着要听故事!
我们沿着金河而行,典故差不多要讲完了时,终于到了府尹大宅,徐大人去交接工作,其他人忙着收拾新居,我也跟着忙得不亦乐乎。
在徐府里过着闲适的生活,每日无非刺绣聊天,这才发现官家小姐的生活也并不好过,但是闷也要闷死了,几次又萌生去意,都是徐阿琭用话堵回:“至少你也得留到过了年,我进宫后你要走要留,我也不再勉强!”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挂门神,燃爆竹,人们身着新衣,一脸喜气。而我依然对未来的日子感到茫然。
由于天气寒冷,大家都习惯晚起,赖在被窝里多一刻是一刻,可是这天一大早,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拽紧被子,不让风透进来,打算再睡一会,外面的惊叫声还在继续,我一愣,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
“绮回,你还要睡么?再睡就错过大雪了!”徐阿琭轻轻扣了扣门。
“雪!?”我猛然坐了起来,迅速找了件毛皮斗篷披在身上,掀被而起,胡乱拖着鞋,就跑到窗户边,向外看去。
鹅毛般的大雪飘然而落,屋顶上、树梢上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色,远看像是霜打的,地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雪!真的是雪!”我欢呼了一声,这场大雪应该是昨天晚上开始下的,不然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厚的积雪。
小光和小丫鬟们在雪地里堆雪人玩,我看得起劲,正要出去,徐阿琭回头看到我站在窗边,眼有苛责之意,我忙走回去,慌忙地穿戴整齐,往手里哈着气。
徐阿琭笑看着院子里的雪人,道:“没想到今年会下雪,听爹爹说,我出生的那晚也飞着鹅毛大雪,可是我长到十六岁,下雪也超不过五次!要像今年这么大,更是少见了!”
我笑道:“山上下雪倒是平常得紧,就是下面要想下场雪,就是奢求了!姐姐,我们来打雪仗吧!”
“啊?”她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我迅速抓起的雪打在了身上,丹丹见我一招击中,为了保护她的主人,立马捧起雪球向我打来,徐阿琭也来了兴致,不断将雪扔向我,我惨叫一声,被打中脸了,“好啊!你们主仆两人联合起来对付我!我不报仇就不姓费了!”
“你本来就不姓费啊!”徐阿琭一边笑,一边让我扔雪。
小光见我们玩地热闹,也立即扔了雪人,加入了我们的战斗,并高叫着:“绮回姐姐,我来帮你!”我热烈欢迎小光加入我的阵营,二对二的局面立即拉开。小光虽然年纪小,力气可不小,本来以为我和他稳赢对面两个娇柔美人,可谁知道,徐阿琭一打一个准,都瞄准我的脸,力道恰到好处,只让雪团在我脸上散开,我的脖子里进了不少雪水,由于玩得起劲,倒也不觉得冷!她笑得得意洋洋,我却怒气十足,腮帮子鼓得很大,“我太小看你啦姐姐,我现在要全力进攻你!”说完,小光帮着我全力进攻他姐姐,这小伙子一点儿愧疚的心都没有。
不多时,雪团乱飞,打得时候根本就不看人了,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全是雪花,经过的人都无辜遭殃,丫鬟、家丁纷纷加入,一时间没有尊卑之分,没有长幼之序,要是谁被整地惨,另外的人都哈哈大笑。
在我吃了一个闷亏之后,我抓起一把雪,朝着那个方向打去,正一脸笑意想看看那人出丑的样子,刚一抬眼,肆无忌惮的笑容凝结在了嘴边,脖子里的雪也冷了,手也僵了,通天的寒冷都向我袭来了。
孟昶一身紫色锦衣,外罩雪白貂毛斗篷,气度儒雅雍容地站在雪地里,一团雪从他的头上慢慢往下滑,脸上也全是雪,他的身边跪着一个小丫鬟,小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主子的样子压抑着笑意,满脸焦急地看着我。
第三十六章 亭中赏雪
“参见皇上!”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前虽然言语无忌,总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打中皇上了,他会生气吗?会治我的罪吗?
身边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听到我的声音,忙停了下来,齐刷刷地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孟昶静静开口,我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眼中仍盛着笑意,好像并没有生气。
众人都犹豫着不敢起来,徐阿琭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向孟昶递了过去,含笑道:“皇上,擦擦吧!”
孟昶微微一笑,接了过来,轻轻擦拭了雪,道:“见你们玩得开心,就没有叫小顺通传,你们都起来吧,绮回姑娘,朕不会怪责你的!”
我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慢慢地站了起来,怯怯地道:“谢皇上!”本想跟丹丹她们一起识相地离去,孟昶却突然叫住了我。
众人离去,唯独我和徐阿琭留了下来。
孟昶道:“今日天降大雪,是个好兆头,我在浣花亭里设了酒席,不知两位姑娘可否赏脸!”在众人之后,他又将朕换成了我字。
徐阿琭嫣然一笑,“三郎相邀,阿琭岂有不赴之理!”
孟昶含笑看向我,我与他眼神相碰,又匆匆避开,笑道:“皇上有姐姐相陪即可,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孟昶笑道:“阿琭自从认你当了妹妹,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三人从未好好在一次说过话,今日有大雪可赏,鲜美的鹿肉、美酒可吃,姑娘可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想去又觉得不能去,正挣扎时,徐阿琭挽住了我的手:“是啊,绮回,姐姐还没正式向你致谢,何况我就将进宫,你我二人就要分别,可得好好聚聚,好好说说话!”
我点头:“嗯!”
孟昶向小顺看了一眼,小顺立即道:“马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两位小姐请!”徐阿琭唤了丹丹来,命她回房将我二人斗篷取了来,随后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驶到浣花溪畔。相传大唐时,这里曾有位非常美丽的农家姑娘,一日在溪畔洗衣,一个满身脓疮的僧人经过,脱下肮脏的僧袍请她浣洗,姑娘不嫌其脏,欣然答允,哪知僧袍一入水,水中就出现了朵朵莲花,刹那间,满溪莲花开遍,清香扑鼻,姑娘再看僧人时,僧人已不知去向。从此这条溪就被称为浣花溪,其实浣花溪并不是一条小溪,而是一条能撑船的小河。
听徐阿琭讲完典故,我们已在浣花亭中坐好。亭子三面用竹席挡风,只留一面欣赏雪景,此时天已放晴,雪渐渐小了,地上的积雪也慢慢化去,雪滴落在地面,立即变成了水。
桌上放着炭盆,火上架着铁架子,上方悬挂着一截鹿腿,小顺熟练地用银刀划下鹿肉,放置在铁架上,肉立即吱吱作响,鲜美的肉汁滴落在火中,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我看小顺划得好看,也嚷着要割鹿肉,等刀上了鹿腿才知道没那么容易,知道把刀交还给小顺,我就等着吃了好了!
孟昶看着浣花溪对岸的草堂寺,忽然诗兴大发,念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工部这首诗,情景交融,若非亲自来到这里,真难以完全体会诗中的意境!”
徐阿琭道:“‘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两句真是绝妙,远景近移,如在画中,恰如园林修造中的框景,又不乏自然情态。当年浣花溪畔,杜甫的茅屋与草堂寺比邻而居,从西边的窗户中看去,能见到积雪的岷山,而此时恰好有一只从东吴而来的船从门外的浣花溪中驶过。可知一首好诗也得源于自然,可遇而不可求,景真情才真!只可惜现在草堂已与寺庙融为一体,看不到杜甫所见的美景了!”
我忽道:“听说这位大诗人是被一块五花肉噎死的,是吗?”
“咳!咳咳!”徐阿琭说完正轻抿着小酒,被我这句话给呛住了,孟昶忍者笑,柔声问:“没事吧?”我抱歉地替她拍着背。
徐阿琭摆了摆手,笑了出来,“绮回,你从哪听来的啊?笑死我了!”
孟昶也道:“我只知他病逝在船上,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只可惜了杜大诗人生前忧国忧民的光辉形象!阿琭,是否激发了你的诗性?”
徐阿琭吃了块鹿肉,看着亭外景致,吟道:“晓吹翩翩动翠旗,炉火千叠瑞雪飞。何人奏对偏移刻,御史天香隔绣衣!”吟罢,她回头朝孟昶羞涩一笑,道:“作地不好!”
孟昶眼里火光飞溅,满是柔情赞赏。
吟诗作对我不会,吃肉我总会了吧!我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嘴中大嚼,火候刚好,外焦里嫩。
徐阿琭端起一只酒杯,向我道:“绮回,姐姐敬你!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担惊受怕,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她仰头饮尽,我也一口喝干,小顺又替我斟满。
孟昶举起酒杯,笑道:“绮回也是我的功臣,我也敬你一杯!”我忙举起酒杯,“不敢!”孟昶道:“以前你跟我说话也不如今日拘谨,现在是怎么了?”我笑了笑,再扭捏就不像话了,忙道:“我先干为尽!”饮尽,小顺上前斟满酒。
我亦道:“绮回不能参加姐姐你的册封大典,也就是无法参加你们的大婚,所以这一杯我也敬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我仰头饮尽,他二人也举杯喝尽。
徐阿琭忽然握住我的手,面色诚恳,“绮回,你还是执意要走吗?我是真的很舍不得你走,不仅是我……还有高将军,他……也不希望你走,我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结果!”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徐阿琭摇头,“他没有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看出来的,绮回不要走好不好?”
我淡淡一笑,“他对我的心思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他的心思却如大哥一般,就当是我辜负了他吧!”
亭外匆匆驶来一辆马车,一个身穿徐家家丁服装的人跳下马车,丹丹见了,立即跑了过去,家丁说了几句话,丹丹脸色一变,快步跑了回来,“小姐不好了,少爷玩雪滑倒,头撞到石头上,血流不止!”徐阿琭一惊,站了起来,“现在怎么样了?请了大夫吗?”丹丹点头道:“请了!伤的不重,只是少爷嚷着找小姐!”
徐阿琭回头道:“我马上赶回去看看,皇上难得出来,绮回你就先留下来陪陪皇上!”她满含深意地向皇上看了看,好像是让皇上劝我别走,孟昶微点了下头。
我向她道:“你快去吧!”孟昶道:“路上小心!”徐阿琭带着丹丹匆匆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