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罗萨来客-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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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还有三个小一点儿的人,似乎在倾听他的每一个字。邦德觉得他们像经过训练的赛犬,随时准备主人一声令下就飞奔而去。
“那么让我们干起来吧。你是盖伊,我猜,”他的小眼睛透过一副老奶奶眼镜盯着邦德。“瞧,我没猜错吧?我从来不会错。摄影师离我50 步远我就能一眼看出来。那么你,”对纳特科维茨,“一定是音响师了。”他甩过头来,眼睛停在尼娜身上。“可是上帝才知道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位漂亮的女士。”
“克莱夫,”娜塔莎咕哝了一句,算是介绍。
邦德对这些似乎无休无止的话根本不在听,他在端详进门之后看到的景象。这地方很大,因为头上有巨大的聚光灯,也很热。地板上到处是电缆,尽头处有一个大型布景,可以一眼就看出是一个法庭的复制品,完美无缺。
“现在,盖伊,”克莱夫语调高亢,盛气凌人,“我希望你以前用过Ikegami 牌的设备,否则你对我就毫无用处啦!”
他们站在真正的摄影棚里,几乎同好莱坞大制片厂的摄影棚一模一样。
唯一缺少的是在拍摄电影期间通常挤在摄影棚里的一大堆技师和助手,只有克莱夫和他的三个手下,还有几个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邦德数了数,有六个——在摆弄电缆和照明设备。
克莱夫看出了他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说:“是,我知道,亲爱的盖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里的人根本不够拍一部真正的电影。可是现在只能先凑合再弥补,这两方面我都有经验。我们只能用手头有的东西来干。我以上帝的名义,希望你起码在使用摄影机上是个行家。”
“是,”邦德仍在为摄影棚规模之大而吃惊。“我行!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什么,我就会完成。”
“啊,”克莱夫手舞足蹈了一小段,两步向前,两步向后。“啊,那么说我们有了一位职业摄影师。如我的老母亲所说,应当为上帝的每一项慈悲感谢上帝。现在恐怕我们可以动手拍这个该死的片子了。”
“它叫什么名字?你有分镜头脚本吗?”邦德问。
“没有,亲爱的,没有脚本。我们得一面进行一面编脚本。片名么,我想我们可以叫它《推销员之死》,不过阿瑟·米勒可能会有点不高兴。让我们来编个名字——毕竞我们就是在编一部片子嘛!让我们叫它《无处逃亡》,因为这差不多刚好概括了整个故事。恐怖,亲爱的人们,就是太恐怖了。”
他朝尼娜的方向近乎狡黠地呶了呶嘴。
“我希望你有一个坚强的脑袋。这个时代的人可不像那些正常的、安逸的人一样。”他停了一下,但只是很快地吸了口气。“这些好人的确很正常、安逸,但人终有一死。巴德会说这就像在与面目狰狞的死神在一起度过黄昏一样有趣。”他叹了口气,眼睛仰视上苍。“天啊!我真想斯特拉特福,”
然后向邦德说,“你知道,那时我与彼得在一起。那孩子现在怎样了,上帝保佑他。找到他了吗?是啊,我们不可能在摇蓝里的时候就有神仙造访我们,是吗?”
在摄影棚的远端,人们开始进来了。即令离门有一段距离,透骨的冷风还是将灯光发出的热气吹得无影无踪。
12无处逃亡
尼格西·梅多斯是对的——也是错的。正像他预计的那样,M 在早晨三点钟给他发来了特急电。他们把他叫醒,他急忙下床到圆形屋去处理。此后,他就很难入睡了。电报里没有预期的叫他回伦敦的调令。相反,要他在斯德哥尔摩的大饭店与M 本人见面。从措辞看,老头昨天要尼格西到那里去吃早饭并且喝酒。
他在下午三、四点钟到了那里。民航局的人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虽然有了“公开性”和“改革”的双重推动,俄国人管理旅店、饭店和国家航空公司的方法很少改变。在他回到大使馆后不久,尼格西就听到一对夫妇在莫斯科饭店里吃饭的故事。空荡荡的饭店往往将他们拒之门外,因为他们不是“一伙人”。要想在民航局订票,他们就会(像尼格西的老爸爸粗鲁地所说那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最后,三秘(负责贸易)帮了他的忙(三秘是大使馆的旅游代理人)。
他得到的明确印象是如果他乘英国航空公司,俄国民航局会很高兴,虽然英国航空公司并没有从莫斯科直达斯德哥尔摩的航班。
斯德哥尔摩的大饭店虽大,但不宏伟。不过人人都承认从正面的房间去看运河对面的皇宫,景色是壮观的。人们都不用侍者叫醒他们,因为在换岗时要奏军乐。音乐声越过狭窄的水面,仍旧很响。在天气睛朗时,人们说话必须提高嗓门,才能盖过进行曲的声音。
梅多斯认为他在距豪华的入口处200 米远就看到了M 已在饭店里的征候。英国大使馆的一辆公用车(绅宝9000 型)的车头在停车处向前伸出,这样司机和观察的人都可以看得清入口处。在斯德哥尔摩,除非特殊情况需要,秘密情报局宁愿有一副不加掩饰的外表。因此那张CD 车牌和英国登记证就在向世人宣告大使馆对这儿附近感兴趣。
在门内休息处,到处都是昂贵的、放在玻璃柜里的玩意儿。弯曲雄伟的楼梯,两名特勤科的人装成游客,这反使他们更像警察。尼格西甚至都叫得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这两个人的举止完美得体,从不向人点头致意,不露笑容,甚至连眉毛也不抬一下。他想知道这些人到加那利或马德拉或警察度假的其他地方时会干些什么。
在一名戴着直筒帽子的仆人带他去电梯的途中,他看到有个人略微使他不安,这个人,也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这是一个矮小、结实有力的年轻人,黑皮肤,很自信,眼睛转个不停,一副街头拳击手的样子。他站在靠近电梯门口的地方,仔细看着每一个走近的人。这个人肯定既不是秘密情报局特勤科的人,也不是瑞典的特工人员。他浑身都透露着克格勃的样子,就像在英国海岸边石头上刻的字那样明白无误。情报局雇用的精神病医生根本说不出梅多斯是怎样看出这一点的,但他就是能看得出来,这部分原因是直觉,部分原因是他有长期在莫斯科的经验。他的鼻子嗅一嗅,脑袋里的天线转一下,就得出了答案,这是克格勃的党徒。对尼格西来说,这很令人不安,因为他知道,如果邦德在那里,也会得出同样的答案。在航班上,他开始觉得他对007 的失踪有负罪感。
他们来到他的房间时,电话上的信号灯还在闪烁,但仆人坚持要向他介绍室内的豪华设施,虽然豪华这个词在瑞典的生活方式中完全是侮辱性的。
尼格西想要将这个仆人赶走,他走向他,想将他挤出房间,将钱塞到他手里,给的小费比最多的还多三倍。但这仆人仍然不管不顾,继续他的长篇讲话,赞扬房间的设备、小酒吧柜和美妙的电视系统,这电视除了一般节目外,还可以放映绝妙的成人片,还有三个台可供选择,加上天气预告和CNN 。
费用也都还公道。
他还在讲个不休,一面炫耀他的英语,一面也是遵从饭店的规矩。梅多斯当他的面关上了门,转过身去,扑在床上,抓起那头的电话想得到消息。
“请呼伯纳多特套房好吗?现在接通好吗?请!”
“富兰克林·明特的套房,”比尔·坦纳的声音在他听来是个安慰。
“我是伯特。猎人回来啦。”没有“灰色的鹅今晚飞翔”这种废话。只说伯特就够了,当然,后面是重要的暗语。
“老家伙,尽快上来。”不到4 分钟,尼格西·梅多斯就站在这套著名的房间里了。这房间曾是像吉利、享利·福特第二、理查德·伯顿和伊丽莎白·泰勒这样一些名人的住处。
M 坐在一把舒适的椅子里,手里捧着一杯茶。“尼格西,来点吗?”他的微笑是狡猾的老鳄鱼的微笑。梅多斯谢绝了,并问这地方是否保险。
比尔·坦纳说,“像坟墓一样保险。”于是尼格西告诉他们,在走廊里有克格勃的人。
M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张,“是的,我们将主持一个小而非常秘密的会议。”
梅多斯说,“噢。我坐下来打牌时,他们就都笑我。”
M 疲倦地叹了口气,“梅多斯,你总是说笑话。我了解,你丢失了我们最钟爱的人。”
他点着头,内心却很愤怒,“雪、冰、莫斯科之夜。这整个情景。我们以为我们完全掌握着他们的行踪。他们却用他妈的一架大直升机直接飞越我们的头顶将他接走了。”
M 又喝了一口茶。“这茶真的很好,你真的不要喝吗?”
“不喝。”梅多斯说。他这一辈子花了很多时间告诉他妻子,当他说不要食物或茶时,他就是真的不要。她总是在他说不要时强迫他要。
M 似乎在与茶壶讲话,“我们派人到了现场,你真的从他那里听到了可靠的信号吗?”
“你可以在十英里以外就听到这信号。只像通常那样偶尔失去信号。这不是设备的问题。”
“于是你就空手而归了,梅多斯。”
这又促使他回忆起另外一件事。他父亲看了格雷厄姆·格林一本书中的一行话后在发笑(他记不得是哪一本书了)。书中一个私人侦探所的头头对他无所收获的侦探说的几乎就是同样的一句话,“这次你又空手而归了。”
“你如果指的是他们逃得太快,我追不上,那倒是真的。我不可能乘着伏尔加汽车飞到天上去。当时又在下雪。我负的责任又有限。”
“他们是太快了。”M 微笑着,表示他是和他的下级说笑话。“这不是你的错,尼格西。”
“是啊,这不是我的错,但也不使我轻松。”
“当然不轻松。请坐下,详细对我们讲讲经过,我想了解细节。”
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从威尔逊·夏普收到邦德的快速电报起,一直到事情结束。他们在桌上放了一本用螺旋丝装订的莫斯科与郊区地图,让他指出跟踪的每一个地点,M 不断地插问。他说他要了解细节,他问得很细——附近有什么其他的汽车,梅多斯驾车跟踪的方式等。
M 嘟哝着说,“俄国内务部的监视车,你知道他们的车号吗?”
梅多斯想也没有想就朗朗说出了车牌号,这使他自己也吃惊。这类事是一个好的外勤人员的第二天性。在秘密情报局预备学校受训时,他们花了许多小时做一种类似游戏的训练——放了多样物品的盘子打开一分钟,然后要学员列出盘子上各物品的清单。在他们实习时,他们学习记忆法帮助记忆力,像鹦鹦一样将车牌照与电话号码记住。
M 用手指在尼格西与保镖戴夫·弗莱彻驾车经过的街道上划圈。“你们已很靠近莫斯科国立大学了。我指的是城里的附属建筑,不是在列宁山上的主建筑群。”“是,距离不到一个街区。”
“没有什么麻烦事?没有特别的事?有没有车走的样子比较古怪?”
“所有人都开得很慢。有时雪下得很大。”“你没有看到一辆旧的吉尔车?”M 反复说出一个牌照号码,梅多斯摇了摇头。
“你当时距一起凶杀案现场已非常近了。你离开莫斯科以前没有听一起到谋杀案吗?”“我没有听说。在莫斯科经常有谋杀案。每晚都有。莫斯科愈来愈像华盛顿了。”
M 哼了一声。
“有什么特殊的事吗?”尼格西问。
“那所大学的一名英语教授的半个脸被炸飞了。他是坐在停着的汽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