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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第6章

小说: 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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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以竹为信,行事十分低调,从不参与武林大会,不出头也不惹任何事端,但在百姓间非常活跃,经常斩除恶霸强人,为民除害,因此口碑极好。”
武林原本就是丧命的场所,死几个流氓地痞,毫无人注意,他们关注的都是高手。
姬任好垂睫:“这个青竹,是何时出现的?”
若蕊道:“大概十年之前,他们的卷宗库中早有,但一直毫不起眼,便不曾调来查看。”
“十年……既然只有十年,该当不是……”
他敲了两下手指:“可有此派中人的卷宗?”
若蕊摇了头,道:“阁主,这正是奇怪之处,竟然查不到任何一人的情况,更不要说头目了。一般帮派为了扩大势力……不但提高名声,更会使几个高手出头。”她将卷宗一捧,又道:“虽然记载不少,都是琐碎小事,并无重要线索。”
姬任好沉吟道:“可有查到堂口,信物什么的。”
若蕊握在卷轴上手指一紧,又缓缓松开:“并不知堂口,但信物……据说是青色的圭状铜牌,刻着竹子,依若蕊猜测,大概是依竹数目,判定在帮内的等级。”
姬任好想到了那天的少年,他有这样一块铜牌。树林中遭袭时,有人叫了一声小姐,那声音,他听的仔细。
“卷宗留下,待我仔细查看。”
放了东西,若蕊忽然道:“阁主,尚有一事。”
“清元派与几个大派提出,要举办武林大会。已经通告阁里来了,只等阁主表态。”
姬任好半睁了眼:“他们怎么想起,要弄这个了?”
若蕊道:“据说江湖上出现了一样宝物,名曰千年冰丝雪参,能解百毒。为寻此宝,武林中已有多人死伤,数个帮派敌对。他们大概觉得如此下去,大损元气,才想借武林大会寻一转折吧。明面上,只说选拔武林新秀,为此举办斗剑之会……”
姬任好一面听,一面挑起眉毛,笑道:“那宝物在哪里?”
若蕊道:“只听说在雪山一带,有人见过。”
姬任好笑道:“又来。”
“连见也未见过,他们抢个什么?若只是一个骗局,岂不成为笑料。”
若蕊却道:“阁主有所不知,月然宫少宫主与双飞燕左承之对敌,中了牵雨飞花的剧毒,本无药可救,他逃至雪山上,只闻了雪参香气,一身剧毒便解。正因这一战确实有,少宫主又不慎漏了口风,武林中人才深信不疑。便有人怀疑他私藏,月然宫一瞬成为众人目标。但后来有人在雪山又看见宝物,群起围之,又不复见,便怀疑是与事中人拿了,于是再三,就哄乱江湖了。”
牵雨飞花无药可解,全江湖人都知道。姬任好这才感到意趣,坐起身来:“哦?如此神出鬼没……”
若蕊抿嘴一笑:“阁主,还有人说那雪参已千年,自然具有灵性,长出腿来,因此跑来跑去……”
姬任好莞尔。雪参长腿,自然是神话鬼话,但这件事,他无法忽略。
“传我指令,怀天阁参与武林大会,不日我便前往桃柳山庄,拜会武林盟主。”
桃柳山庄,每届武林大会举办之地,也是武林盟主的居所。若蕊应了,很乖巧的唤瑄分尘去了。
回到屋内,已是掌灯时分。姬任好将武林大会之事告诉,又将雪参讲了一遍,道:“不知分尘以为?”
瑄分尘沉思:“似有人故意。”
姬任好笑道:“我也如此想。”
“你预备如何?”
“静观其变。”
瑄分尘轻叹:“帮派乱斗,我只忧心许多人失妻丧夫,又白发送黑发。只望这次大会,武林就此平息,不要再起波澜。”
姬任好失笑道:“瑄隐者宅心仁厚……”
他站起身,背着将灯芯儿挑亮了些:“武林争斗,自古亦然,只要有江湖,你的愿望恐怕就一天不能实现了。”
瑄分尘默然,过了一会,道:“眼前就有个愿望,果然即将破灭了。”
“不知明年再去,秦云岭的花还开未?”
夜色渐深,看了会书,便是就寝时分。
烛光摇曳,照的屋中甚亮。姬任好换了寝衣,坐在三层嵌珍珠母乌木镜台前,菱花镜中映出容颜,卸了玉笄发簪,一头乌黑的长发直落下来。拿玉梳簏清了,起身至桌旁:“你且去沐浴。”
瑄分尘应声,入了屏风后。
姬任好翻着卷宗,总是心神不宁,难免往床那边看个不停。可惜屏风并非透明,白绢上画着梅花,顶多看见一点影子,听见些水声。好容易翻了一半,那边忽然道:“任好,我快浴罢了,你不必等,先行就寝罢。”
他答应着,还是掀开水墨帐子坐进去,岂知屏风围住床尾一角,留出道两指宽的缝,从床上看,隐隐见木质浴桶,水上一半肩头,肌肤露出,还点着水渍。
肩头一动,灰白长发湿漉漉搭下来,向这边转了些,锁骨现出一半。姬任好看的魂也快走了,心一跳,怕被瑄分尘发现,手将帐子放下来。隔了一层,难免雾里看花,但瑄分尘是看不见他了。
一面看,一面叹自己堂堂怀天阁主,要什么人没有,偏偏在这里,像个登徒浪子一般偷窥。
桶中水声一响,连忙躺下扯过被子。悉悉梭梭的衣衫声,随后吱呀一声:“瑄隐者,可是沐浴完毕了?”
“正是,还烦姑娘将水运走。”
几人进来又出去,又是吱呀一声,房内安静下来。光芒一闪,完全灭了,姬任好悄悄睁开眼,身边帐子撩动。他不觉屏住呼吸,隐者的声音响起:“任好,你可睡着么?”
姬任好挪了下身子,笑道:“哪有这样快。”
他的话声很平稳,但只要瑄分尘肯一摸他的胸口,便会发现心跳的有多快。
被子一动,人躺了进来:“我以为姬阁主神思操劳,必然辛苦。”
姬任好微微翻身,笑道:“我倒不如瑄隐者,什么都操劳。”
枕头一动,瑄分尘笑道:“你……”
“既然抓住机会,就要好好把握,分尘以为?”
瑄分尘摇了摇首:“我不与你说,明日起来,尚得赶路。”
一时两人都静了下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隐者是气息均匀了,另一位还清醒的很。
“嗯……嗯啊……”
一声游丝般暧昧的呻吟,传进耳中。
这房间虽独居一角,但隔的并不远,木板墙再厚,隔音效果也不怎样。姬任好功力深厚,听的一清二楚,当下全身便热了起来。那边一会还不停歇,调笑着说着什么话,随后一声高亢的叫,呻吟声转低,又渐渐高了起来。
夜晚的青楼正是活跃的时候,只苦了姬任好。他躺在被中,神思倒没飞上九天,而是全飞到枕边人身上。他很想翻个身,将那人抱住,或是趁对方入眠,在眉目唇上亲一下。又想从被里伸过手去,摸一摸也好。
但这所有,都只是臆想而已。
他全身发热,偏偏连一个小指头都不敢动,正常的翻身,也好似被窥破秘密。活过三十载,却像怀春少女那般,情窦初开。
身边人忽然动了下,只是小小一翻身,又睡去了。
姬任好差点把呼吸屏住,正要赶走脑中绮思也入睡,一转头,却碰到了枕边人的发。瑄分尘的灰白长发不曾束,缭绕在枕上,一直延伸到他脸边。
姬任好心又跳了,他小小翻了个身,将脸压在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淡淡的男子气息,是属于隐者的。
唇在发上一触,就这样,安静的睡去。
天色蒙蒙亮之际,瑄分尘醒了,昨夜睡的早,又一晚安稳,自然醒的也早。姬任好可能偶尔赖个床,他却不会,起了半身,忽然脑后一扯。
回头一看,长发被姬任好压在身下,而对方尚在梦中。
一小截都被压住,强行扯出,必然将人惊醒。但若不扯……
瑄分尘很自然的联想到断袖之癖这个成语的由来,然后默默摇头。衣衫被压,脱下来或割断也就算了,但头发……
隐者极微的叹了口气,回身又躺了下去。
姬任好醒来时,已是辰时中了。他见瑄分尘尚在床上,几乎以为对方病了。以他的经验,隐者最晚起身,也是辰时初,他一生,只见过一次。
瑄分尘睫毛眨动,见他醒了,道:“日后我定会常常提醒你,早起方是养生之道。”
劈面来这么一句话,姬任好只觉莫名:“早起虽好,瑄隐者已经无事操劳,开始关心我的起居了么?”
瑄分尘摇头道:“非也,是不关心你的起居,就没法关心别的事。”
“这是为何?”
“我实在不想讲那个不适合的典故……”
姬任好心神动,起身一回头,失笑道:“分尘何不唤我。”
瑄分尘亦坐起,整了头发,下床穿衣:“你既然睡着,必然是累了,我又何必唤你。”
姬任好心中情愫涌动,说不出口来。开了门叫人进来服侍,若蕊若颦等候已久,一端水盆,一捧布巾,先后伺候两人洗漱。瑄分尘事情甚少,一会儿便完。两人齐齐去了姬任好那边,若颦挽发拿梳,若蕊捧了钗笄,开始梳理绾髻。
这时窗外,却有一场无人预料的意外发生。
这房正对着天井另一边的走廊。清晨青楼中本无人起床,今日却有一人,翻来覆去,早早起了,正在走廊上。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名叫张长扇。青楼前一月来了个花魁,号称明羽娘子,气质不凡,绝世美貌。他是吃这行饭的,便想见一见。价钱之高,又根本出不起,就随便包了个妓,天天在楼里晃荡,一连三天,却连影子也没见着。
他心痛银子,又不甘放弃,因此烦躁难眠。一抬头,却呆住了。
瑄分尘喜欢空气清新,便将窗打开。梳妆镜台在窗前,姬任好也就坐下,却被张长扇刚好看见。若在寻常,早被拖下去。但他一心挂隐者,若蕊若颦专注绾发,瑄分尘不坐在窗边,竟都未注意到他。
张长扇死死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冲回自己房间,急急吼吼又冲出来,宣纸笔墨滚了一地。他一面抬头看,一面勾出墨线。速度极快,姬任好梳毕发时,已基本完了草稿。
画了怀天阁主,也就罢了,窗上只见半面容貌,美丽非常,他便以为是传说中的明羽娘子。匆匆拿了稿,离开了青楼。
  武林会
桃柳山庄愈加的热闹起来,庄门大敞,彻夜不闭。大石坪上高台也筑好,人群熙熙攘攘,称兄道弟的一片。暗里瞪眼戳手的,也不稀少,碍于桃柳山庄面子,客气一下就罢了。
“左承之,你还想跑到哪去!”
茂密树林中,一追一逃。
“你毒害我月然宫少主,想算了不成?”
蓝青衣人一回头,细看眼缝狭长,总有一种阴翳之感。轻嗤道:“比武本是较技,技不如人,又多说什么?早知干嘛让那大公子来和我比,你们群起而上,不是大好?”
几名黄衣男子紧追,怒喝道:“不是你挑衅,少主又岂会与你比武?”
左承之又冷笑:“我挑衅是我的事,他答应是他的事,谁又让他答应了?”
一脚冲入深林,忽然刹住。小石空地横在身前,嵌刻着满满的古怪符号,似暗语又不是,似文字又奇特,丝毫看不懂意思。白色石粉四溅,显然是新划。
他不禁凛然,以刀剑在石上刻字,他可以。以石以木刻字,他也可以,但手中物不磨损一分,却万万不行,皆因那些东西不够坚硬耐磨。石块还丢在一边,尖端毫无白色痕迹。作字的人显然随手拣了,全凭气劲刻下。
追兵声传来,猛一抬头,忽林中一声琴音响起。初听是琴音,再听,却是箜篌。声音幽幽,由婉转到欢快,又从欢快到悠长,如天边长风拂过不带走衣袂,余味无尽。
“左承之,你受死罢!”
箜篌声轻了一轻,渐渐淡去,似是不悦。
“月然宫与你有仇,是私家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乐音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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