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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与花儿攀谈 外国名家自然美文66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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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漫长、漫长的冬天,冰霜昨天才裂开。但看上去,我们已把它全然忘记了。它奇异地远离了,像远去的黑暗。不真实,像深夜的梦。新世界的光芒摇曳在心中,跃动在身边。我们知道过去的是冬天,漫长、可怖。我们知道大地被窒息、被残害,我们知道生命的肉体被撕裂,又零落遍地。但这些追忆来的知识是什么?那是不关我们的,那是不关我们现在如何的。我们是什么,什么看上去是我们时常的样子,正是这纯粹的造物胎动时美好而透明的原形。所有的毀害和撕裂,啊,是的,过去曾降在我们身上,曾团团围住我们。它像高空中的一阵风暴,一阵浓雾,或一阵倾盆大雨。它缠在我们周身,像蝙蝠绕进我们的头发,逼得我们发疯。但它永远不是我们最深处真正的自我。内心中,我们是分裂的;我们是这样,就是这样银色晶莹的泉流,先前是安静的,此时却跌宕而起,注入盛开的花朵。
  生命和死亡全不相容,多奇怪。死时,生便不存在。皆是死亡,一场势不可挡的洪水。继而,一股新的浪头涌起,便全是生命,便是银色的极乐的源泉。非此即彼。我们是为着生的,或是为着死的,非此即彼。在本质上绝不可能兼得。
  死亡攫住了我们,一切残断,转入黑暗。生命复生,我们便变成水溪下微弱但美丽的喷泉,朝向鲜花奔去,一切和一切均不能两立。这周身银色斑点、炽烈而可爱的画眉,在荆棘丛中平静地发出它第一声啼鸣。怎能把它和那些在树丛外血肉模糊、羽毛纷乱的画眉残骸联系在一起呢?没有联系的。说到此,便不能言及彼。当此是时,彼便不是。在死亡的王国里,不会有清越的歌声。但有生,便不会有死。除去银色的愉悦,没有任何死亡能美化另外的世界。
  黑鸟不能停止它的歌唱,鸽子也一样。他全身心地投入了,尽管他的同类昨天才被全部毁灭。他不能哀伤,不能静默,不能追随死亡。死不是他的,因为生要他留住。死去的,应该埋葬了他们的死。生命现在占据了他,摇荡他到新的天堂,新的昊天,在那里,他要禁不住放声高唱,像是从来就这般炽烈。既然他此时是被完全抛入了新生活,那么那些没有越过生死界限的,它们的过去又有什么呢?
  从他的歌声,听得见这场变迁的第一阵爆发和变化无常。从死亡的控制下向新生命迁移,按它奇异的轮回,仍是死亡向死亡的迁移,令人惶惑的抗争。但只需一秒钟,画这样的弧线,从一种状态进入另一种,从死亡的钳制到新生的解放。在这一瞬间,他是疑惑的王国,在新创造之中唱歌。
  鸟儿没有退缩。他不沉湎于他的死,和已死的同类。没有死亡,已死的早已埋葬了他们的死。他被抛入两个世界的隙罅中,虽然惊恐,却还是高举起翅膀,发现自己充满了生命的欲望。
  我们被举起,被丢入崭新的开始。在心底,泉源在涌动,激励着我们前行。谁能阻挠到来的生命冲动呢?它从陌生地来,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应该小心越过那从天堂吹来的恍惚的、清新的风,巡视,就像做着从死到生无理性迁徙的鸟儿一样。
  于晓丹 译

  我赞美这大自然。。。。。。。
  阿.德.缪塞
  阿尔弗雷德.德.缪塞(1810一1857),法国诗人。主要作品有长诗《罗拉》等。
  我赞美这如此平静的大自然;我看见那些星星从被破坏的天体上悄悄地落下。世人啊,在这如此坠入永恒的黑夜,彼此再也不记得的无尽的星球中间,你们想起谁呢?
  你们说,这世界多么小?在这么多太阳中间,这照亮世界的太阳是多么不起眼的沙粒!而我,我对你们说:宇宙是多么小!这犹如缀满金线的破衣服一般被抛入宇宙一角的微不足道的一群旋转不止的星星与太阳.在空际是多么渺小的沙粒!你们竟认为你们的世界有个上帝,你们竟从你们的污泥中寻找最虔诚的信徒,你们从你们不可感知的模子上获得他,你们又把他变成一个与你们相似的上帝,你们到底是谁呀?你们由于他才有了善与恶、重力与迎力,你们到底是谁呀?
  那里,在无限的黑夜的另一角,在离你们几十亿里的地方,某个生存在别种统治下的小世界的人们同样在某盏摇曳的灯下激动不已.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善也没有恶,没有重也没有力;他们有别样的感觉;他们通过不同于你们呆滞的目光与颤抖的双手的方法抓住他们周围的一切。这里,那里,到处,宇宙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妙的手段,这些手段全都存在于无限中,全都像你们一样有一次或两次来生的生活必需品。可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与物质相结合的所有生活方式都从混沌中解脱出来;假如促使它们产生的上帝某个早晨在上面吹气的话,他只会注意虚无,以便促使同样数目的创造从虚无中出现与再现。张秋红 译

  一个树木的家庭
  朱.列那尔
  朱尔.列那尔(l864一l910),法国作家。主要作品有《胡萝卜须》、《海蟑螂》等。
  我是在穿过了一片被阳光烤炙的平原之后遇见他们的。
  他们不喜欢声音,没有住到路边。他们居住在未开垦的田野,靠着一泓只有鸟儿才知道的清泉。
  从远处望去,树林似乎是不能进入的。但当我靠近,树干和树干渐渐松开。他们谨慎地欢迎我。我可以休息、乘凉,但我猜测,他们正监视着我,并不放心。
  他们生活在家庭里,年纪最大的住在中间,而那些小家伙,有些还刚刚长出第一批叶子,则差不多遍地皆是,从不分离。
  他们的死亡是缓慢的,他们让死去的树也站立着,直至朽落而变成尘埃。
  他们用长长的枝条相互抚摸,像盲人凭此确信他们全都在那里,如果风气喘吁吁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他们的手臂就愤怒挥动。但是,在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争吵。他们只是和睦地低语。
  我感到这才应是我真正的家。我很快会忘掉另一个家的。这些树木会逐渐逐渐接纳我,而为了配受这个光荣,我学习应该懂得的事情:
  我已经懂得监视流云。
  我也已懂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且,我几乎学会了沉默。
  苏应元 译

  沙漠
  安.纪德
  安德烈.纪德(1869一l951),法国作家。主要作品有《人间的食粮》、《伪币制造者》等。一九四七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啊!多少次黎明即起,面向霞光万道、比光轮还明灿的东方一一多少次走到绿洲的边缘,那里的最后几棵棕榈枯萎了,再也战胜不了沙漠一一多少次啊,我把自己的欲望伸向你,沐浴在阳光中的酷热的大漠,正如俯向这无比强烈的耀眼的光源……何等激动的瞻仰、何等强烈的爱恋,才能战胜这沙漠的灼热呢?
  不毛之地;冷酷无情之地;热烈赤诚之地;先知神往之地一一啊!苦难的沙漠、辉煌的沙漠,我曾狂热地爱过你。
  在那时时出现海市蜃楼的北非盐湖上,我看见犹如水面一样的白茫茫盐层一一我知道,湖面上映照着碧空一一盐湖湛蓝得好似大海一一但是为什么一一会有一簇簇灯心草,稍远处还会矗立着正在崩坍的页岩峭壁一一为什么会有漂浮的船只和远处宫殿的幻象?一一所有这些变了形的景物,悬浮在这片臆想的深水之上。(盐湖岸边的气味令人作呕;岸边是可怕的泥灰岩,吸饱了盐分,暑气熏蒸。)
  我曾见在朝阳的斜照中,阿马尔卡杜山变成玫瑰色,好像是一种燃烧的物质。
  我曾见天边狂风怒吼,飞沙走石,令绿洲气喘吁吁,像一只遭受暴风雨袭击而惊慌失措的航船;绿洲被狂风掀翻。而在小村庄的街道上,瘦骨嶙峋的男人赤身露体,蜷缩着身子,忍受着炙热焦渴的折磨。
  我曾见荒凉的旅途上,骆驼的白骨蔽野;那些骆驼因过度疲顿,再难赶路,被商人遗弃了;随即尸体腐烂,缀满苍蝇,散发出恶臭。
  我也曾见过这种黄昏:除了鸣虫的尖叫,再也听不到任何歌声。
  一一我还想谈谈沙漠:
  生长细茎针茅的荒漠,游蛇遍地:绿色的原野随风起伏。
  乱石的荒漠,不毛之地。页岩熠熠闪光;小虫飞来舞去;灯心草干枯了。在烈日的曝晒下,一切景物都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黏土的荒漠,这里只要有涓滴之水,万物就会充满生机。只要一场雨后,万物就会葱绿。虽然土地过于干旱,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这里的青草似乎比别处更嫩更香。由于害怕未待结实就被烈日晒枯,青草都急急忙忙地开花,授粉播香,它们的爱情是急促短暂的。太阳又出来了,大地龟裂、风化,水从各个裂缝里逃遁。大地坼裂得面目全非;大雨滂沱,激流涌进沟里,冲刷着大地;但大地无力挽留住水,依然干涸而绝望。
  黄沙漫漫的荒漠一一宛似海浪的流沙;不断移动的沙丘,在远处像金字塔一样指引着商队。登上一座沙丘,便可望见天边另一座沙丘的顶端。
  刮起狂风时,商队停下,赶骆驼的人便在骆驼的身边躲避。
  黄沙漫漫的荒漠一一生命灭绝,惟有风与热的搏动。阴天下雨,沙漠犹如天鹅绒一般柔软,夕照中,则像燃烧的火焰;而到清晨,又似化为灰烬。沙丘间是白色的谷壑,我们骑马穿过,每个足迹都立即被尘沙所覆盖。由于疲顿不堪,每到一座沙丘,我们总感到难以跨越了。
  黄沙漫漫的荒漠啊,我早就应当狂热地爱你!但愿你最小的尘粒在它微小的空间,也能映现宇宙的整体!微尘啊,你忆起何种生活,从何种爱情中分离出来?微尘也想得到人的赞颂。
  我的灵魂,你曾在黄沙上看到什么?
  白骨一一空的贝壳……
  一天早上,我们来到一座高高的沙丘脚下避阴。我们坐下;那里还算阴凉,悄然长着灯心草。
  至于黑夜,茫茫黑夜,我能谈些什么呢?
  这是一次缓慢的航行。
  海浪输却沙丘三分蓝,
  胜似天空一片光。
  一一我熟悉这样的夜晚,似乎觉得一颗颗明星格外璀璨。
  冯寿农 张弛 译

  自然一一断片
  冯.歌德
  冯.歌德(1749—1832).德国诗人,剧作家,思想家。德国狂飙运动主要代表之一。重要作品有《葛兹.冯.伯利欣根》和《少年维特之烦恼》。代表作是《浮士德》和《维廉.麦斯特》。
  自然!她环绕着我们,围抱着我们一一我们不能越出她的范围,也不能深入她的秘府。不问也不告诉我们,她便把我们卷进她的漩涡圈里,挟着我们奔驰直到倦了,我们脱出她的怀抱。
  她永远创造新的形体;现在有的,从前不曾有过;曾经出现的,将永远不再来;万象皆新,又终古如斯。
  我们活在她怀里,对于她又永远是生客。她不断地对我们说话,又始终不把她的秘密宣示给我们。我们不断地影响她,又不能对她有丝毫把握。
  她里面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产生个人而设的,她对于个人又漠不关怀。她永远建设,永远破坏,她的工场却永远不可即。
  她在无数儿女的身上活着,但是她,那母亲,在哪里呢?她是至上无二的艺术家:把极单纯的原料化为种种宏伟的对照,毫不着力便达到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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