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琴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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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里泛着浓浓的兴味。
除了北面的水井,幸运阁客栈南面也有个小水池。客栈呈“吕”字形的庭院南面是个有着江南特色的小庭院,一弯荷塘在东南角,一座石山坐落在荷塘的北部,多条小路穿插在低矮的花丛、灌木间,连接了荷塘边缘和庭院南、西两面。南面走廊中间有一条小路通往庭院,西面那条小路入口则在分隔庭院的柳树旁。整个中庭除了北面都被乔木所环绕,高大的树木依回廊外侧分布,树多达三层楼高,只有分隔庭院的柳树稍矮,亦有两层楼的高度。也就是说,东、西、南三面的回廊都被茂密的乔木所遮挡。同时,二楼东、西外回廊通往北回廊的通道被墙壁遮挡了。因此,站在其他三面回廊上,无论在第几层都看不真切二楼的北回廊的境况。而账房在东北楼梯相对处,即使是西回廊外没有乔木遮挡,也不可能看到账房门外的状况。能进入中心庭院的门有三个,分别为东北、东南、西三个小门,东北的小门平常都锁上,一般伙计都是通过马厩开在后院的门与面向客栈走廊的门进出。当日,伙计们都去看热闹了,马厩与东面的两扇小门都锁上了,只余西面的出入口能进入中心庭院。
“那地方要能看到贼人的动向还真难呢!”详细描述过客栈的建筑布局,元宝感慨地发表见解。
赵昊启撇了撇嘴,语带嘲讽地调侃他:“准确来说,比较适合姓元名宝的小笨贼作案。”
元宝立即不服气地嚷道:“公子,您又在损我了!我要是贼,断然不会挑那种时候下手,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更好?”
“你的猪脑子还真能想呢!”用折扇轻敲元宝天灵盖一记,赵昊启道,“这就说明杀邵老板的根本不是什么寇,而是老奸巨猾的‘他’。”
“谁?他是谁?公子您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元宝以仰望天神般的崇敬眼神望着赵昊启。
赵昊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说的‘他’就是那个对手!现在用作推断的根据不够,只大概推测到是何许人,你以为我是神?”
“我真以为您是神呢。”元宝极度失望地小声嘀咕。
“其实……”望着泄气的元宝,赵昊启欲言又止,最后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转而问元宝,“账房里的地板可看过了?”
“看过了,费了我好一番唇舌呢!守门的官差脑筋可死板了!”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元宝嘻嘻一笑,“我就说是大公子让我来再次勘查现场的,然后稍微吓唬了他一下。”
赵昊启沉下脸,发出冒着寒气的冷笑,“哼,别的没学会,你倒学会狐假虎威了!”
仿佛被他无形散发的冰冷寒气冻着,元宝敛去脸上的笑意,“我是为了尽快办好公子吩咐的事情逼不得已而为之,说起来,还不是向公子学的?”
赵昊启脸色缓和过来,轻轻说道:“其实我也蛮讨厌打着哥哥们的旗号,下不为例,这回就算了。”拿起茶盏呷了一口,又搁下,嘟了嘟嘴,“凉了。”
元宝上前为他换上另一杯。
“账房的地板上可有条比剑刃稍宽的深缝?”接过茶盏,赵昊启问道。
“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有一条刀剑插入造成的缝隙,而且是竖着指向窗的方向呢!”元宝用两指比画着。
“什么料事如神,亏你说得出口。看那凳子的倒势,以及地上、桌上的状况就该知道。”
“我可猜不出。”
“那是因为你的脑子是豆腐脑。”赵昊启轻笑着道。
“公子!”元宝不满地大叫。
“鬼叫什么。”赵昊启轻敲了元宝额头一记,问道,“还有些什么怪事发生?”
“除了丢失了一把旧柴刀,邵老板房里的一床被子的被套不见了,还是床刚买回来没几天的新丝锦被呢。”
“嗯。”赵昊启点点头,“还有呢?”
“大掌柜的女儿藏了条绝对不是她的手绢在枕头底下,被她爹发现了,猜想是她收了不知哪来的野男人的东西,拿着柴棍追着小姑娘跑遍了客栈楼上楼下,搞得鸡飞狗跳的,闹得可大了!”
“你有打听到什么秘密吗?”赵昊启把头凑近元宝,压低声音问道。
元宝搬来坐墩在他身旁坐下,神神秘秘地道:“打听到了,她是在荷塘边捡到的。”
“就这样,还有呢?”
“没有了。”元宝摇摇头,“那姑娘分明有什么心事掖着,我怎么逗她她也不肯再开口了,还一脸想哭的样子。”
“元宝,”赵昊启招了招手,示意元宝凑近,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是时候尽情展现你的男子汉魅力了。”
“嗯。”元宝用力点了点头,一脸肩负重任的豪壮表情。
“去查明是怎么回事。”
“请公子放心交给我吧,我定然会让小姑娘把月事什么时候来的秘密都向我和盘托出的。”
赵昊启轻轻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去打探人家的月事了?”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嘀咕什么?”翠晴清亮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心怀鬼胎的两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翠晴面色不善地直瞪着他们,慌忙异口同声齐否认。
翠晴眼神犀利地来回扫视了他们好几回,才缓缓道:“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你过来是要说些什么要紧的事吧?”赵昊启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大公子遣人来喊公子到偏厅面客。”
赵昊启一脸无趣地把玩着折扇,心不在焉地问道:“又是刑部里带着自家闺女画像的什么老家伙?”
“这回您猜错了,是京兆尹来求见。”
赵昊启的双眸立时亮了。
第六章 尸体无首之谜
京兆尹洪轩章用唇稍稍沾了沾早已凉透了的清茶,按捺着开始有点儿焦躁的心绪。当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贸然前来求见,本以为会被随意的什么借口打发回去,孰料仆役到里头禀告后,将他领到了这个偏厅等候,甚至还给他端来了茶。
能受到朝廷里叱咤风云的赵家长子接见,洪轩章兴奋极了,一面等候一面幻想着攀附上赵家,从此平步青云。然而,最初的好心情随着清茶的渐渐变凉,开始持续变坏,两个小时后的现今已是到达了谷底。
他喊住了自门口经过的一名仆人,询问侍郎大人什么时候能过来见他。仆人爱理不理,回答侍郎大人就在刚才已经出门了。
洪轩章顿觉一股愤怒自身体深处涌起,捧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不能发怒!他告诫自己,一丝不耐烦和愤懑都不能流露出来,这里是丞相府。如果这是对他办事不力的惩罚,他应心存感激地接受,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京兆尹大人久等了。”
一道清朗的嗓音把他从沉思中惊起,洪轩章抬起头,讶异于来者的年轻和相貌的俊美。洪轩章偷偷打量着少年。看他有十六七岁,白皙俊美的面庞上,眼中闪出睿智的光芒,让脸上表情显得有点儿冷淡,却添加了一份高洁。举手投足间没有纨绔子弟的浮夸,也没有权贵子弟特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与轻蔑,有的是一股让人不敢小看的锐气。
洪轩章估量着少年大概是相府里的小辈。作为长子的赵尧启才三十来岁,听说他的长子也只十岁出头,这位少年大概连长孙都不是。自己作为朝廷的正五品官员,只遣了个小毛孩来招呼,还是在苦等了两个小时之后。被轻视如斯,他感到深深的失望和不满。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埋藏起来,堆起满脸的假笑面向来人。
少年从容地走近,略施一礼,“大人久候。”语毕,不待回应就在洪轩章对面的主位上坐下。身后一众仆从麻利地奉茶,摆上点心。
洪轩章注意到,自少年进屋,自己面前的冷茶马上被换上了热茶。守护在少年身后的家丁人数也不是普通的多,就好像他是个假意献宝、怀揣匕首的刺客般防备着他。
“呃……”洪轩章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虽说不是丞相的长孙,但看他的派头和进屋后一众仆从恭顺、体贴的态度,这少年说不好也是个狠角色,得罪不得的。
紧跟在少年后头的高个健壮少年上前向洪轩章介绍:“大人,这是我家九公子。”
洪轩章登时一愣,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茶喝太多,耳鸣听错了。九公子?不就是传闻中的深阁公子?!“九公子?”他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元宝。
元宝肯定地点了点头。
洪轩章心头一阵狂喜。不曾料到来见他的人竟是丞相的心肝宝贝,别说只等了区区两个小时,就是再多等几个小时也值得!一扫适才的沮丧,洪轩章脸上抹去了干涩的假笑,真心实意地自心底笑了出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九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
赵昊启笑了笑,轻声调侃道:“这话该不会暗示我是人中懒蛇笨鸡吧?”
洪轩章怔怔地看着赵昊启,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如何回应。他揣测着刚才是否有什么地方惹这小祖宗不快,以致招来暗讽,半晌才道:“在下怎敢如此轻蔑公子?”
“京兆尹大人不必较真,昊启只是说个笑。”赵昊启依然笑吟吟的,似乎心情颇佳。
洪轩章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赵昊启有些好笑地看着洪轩章,这个京兆尹从初见面一刻开始心思就千回百转,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从眼神到脸颊的肌肉的一切变化都被他当作看戏般看在眼里,京兆尹的变脸简直比大戏还精彩。
长兄让自己会见京兆尹,赵昊启感到很高兴,明白到这是长兄对自己的让步。自己对幸运阁命案感到莫大的兴趣,却苦于无法外出,更不可能亲自参与案件的侦破。与京兆尹会面,自己可借此机会在某种程度上插手。
稍微逗弄了一下洪轩章后,赵昊启即把话题一转,直指核心,“京兆尹大人,两桩案子有何进展?”
来了。京兆尹心头微一惊,他立即用恭谨的语气答道:“回公子,案情有所进展,已经查明是哪个船家搭载那助逃之人,助逃之人是个自称姓蒲的商人。”
“哦?”赵昊启扬起长眉,“那商人在何处登岸?”
“这个嘛……那船家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一时尚未找到,因此……”京兆尹目光躲闪。
“那也算有进展?”
“不过蒲姓商人在何处登船是一清二楚的。”
“那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最靠近潆香楼的码头,船家也是以摆渡为生的!”赵昊启好生失望,那都是明摆着的事,用得着特意去查找吗?
“九公子真乃神人,所料分毫不差。”京兆尹抓紧机会拍马屁。
“京兆尹大人,那不是很清楚的事吗?你若是那商人,你会挑一个最远的码头上船吗?”
“那要看情形。”
“现在是捕鱼季节,渔船会在码头附近无所事事等着你去雇吗?”
“呃……”
“大人,你要是那商人,你上岸后会怎么做?”
“马上逃得远远的。”
“带着一名弱女子要怎么逃?”
“用轿子或马车。”
“能逃多快?”
被尖锐的问题逼得难于招架,倍感狼狈之余,洪轩章思忖片刻后,犹豫着道:“依公子所见……他们逃到哪去了?”
赵昊启就等着他这一问。洪轩章话才出口,他随即说道:“京兆尹大人,你若是琴音姑娘,你会找何人协助私逃?”
“这当然是奸夫……”洪轩章住了嘴,他看到赵昊启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大人,这个人必然要对京城的情况非常熟悉,能轻易地找到安排好接载的船、马车,以及临时藏匿的地方。(文*冇*人-冇…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