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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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钻,还呜呜地怪叫着,偶尔又有几只老鼠在悉悉索索地跑。我又冷又饿,可实在
没有办法,若呆着无一点儿事做根本就不行,会更难熬过时间,我就在满教室的桌
子中乱翻,希翼能在谁的书桌中找到一本随便是什么课外书,想凭着课外书来消磨
时候。还不错,找到一本《呼延庆打擂》,是评书,这本书我原本已经看过好多遍
了,还是再看一遍吧。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是不甚薄的一本书已经看完,但
天还没有要亮的意思。我趴在书桌上,一个冷盹打下来,可真受不了。我走出教室,
又来到大街上,已经是下半夜了,开始有些许的月牙爬上来,有几只不知是野狗还
是家狗在大街上溜达。我觉得凄凄凉凉的,我只能象野狗一样在大街上找个暖窝。
我又回到教室,还照样毫无办法。我就抄这本《呼延庆打擂》中的武打招数。
在那个时候,武打的书还不流行,什么金庸、梁羽生、古龙等等,统统的都不曾进
入内地,那各种各样的招式名称还不曾入耳,我就抄《呼延庆打擂》中的这些武打
招数,当然,抄这也是为了闲熬时候,这是毫无意义的事儿,最后就丢下了这个。
我忽儿又想,把别人的书桌再翻翻,把他们的书与我的换一下。因我的课本实在不
象样子,而尹宝军、韩枣霞等人的书简直还是新的。我就真的把书换了一下,可书
封面上写有主人的名字呀,我就撕去我的书面。尹宝军的书面上没有姓名,我就这
样换了。可当时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字迹,一个人的字体几乎是固定的,我只
撕下了我书的封面,可内文上的字迹还在,那一阵子我若是只拿别人的书,把自己
的书毁掉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了。我几乎遍翻了整个教室,不光拿别人的书——其
实我不是只拿一个人的课本,比如尹宝军,我记得只拿他了一本英语,韩枣霞我也
仅只是拿一本。我想,若一下子把一个人的整套书拿走太明显,若他们每个人只丢
失一点点儿,他们也许不会在意。最后也正如我所想,象韩枣霞等也真不在意,只
有尹宝军如孔雀爱羽毛般,不允许有一点儿的损失,他呼喊得厉害——还有些自己
喜欢的小玩意儿也拿了几件,可以说教室是翻了个乱糟。
东方露出了光亮,我又到大街上游荡,因为太饿了,我就翻垃圾。好在天太早,
没有人影。我的这些所为真的是个乞丐,只是我还干净,不邋遢。然而这垃圾里边
儿有什么东西呢?我又不象别的乞丐,只要是可以卖钱的东西都捡,我是只找可以
吃的东西,老半天一无所获。最后是只捡到一块儿糖果,还有一个贰分的硬币。有
人了,我就赶紧走,毕竟我放不下面子,肚子可以饿一会儿,但面子绝对不能丢。
饿一顿二顿没有关系,但有谁能够经得起长时间饿呢?我正在发愁得因饿而呆
的时候,刚好,我碰见了尹务山出来,我没有事儿,就去了他家。我的目的是顺带
蹭点儿饭吃,好在我们是同桌,相好得很,我在尹务山家中呆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
尹务山的哥哥叫尹玉山,与我大哥哥是同学,尹务山他们兄弟两个很随便,相互逗
着玩儿,我也就夹在中间凑乎着闹,反正都不陌生。尹务山家当然有事了,谁也不
可能陪着我玩儿,我又没地方可去,一个人呆在他家的房间之中也没事可干。一本
书翻完,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他们家不象我家,有不少的存书——我无聊之中
顺手打开了抽屉,谁知里边竟是钱,有十元的,有五元的,还有些零钱,总共是多
少,我也不知道。我从中间就偷了一张伍元的,又随便拿了点儿零钱,后来数了数,
总共捌元。这是我偷窃数量最大的一次而且是在外边儿。我心中很慌乱,但又不能
走,因为他家中无人,若我不打招呼走了,他们发现丢了钱,还不怀疑我?这个心
理挺奇怪:既然偷了钱,却又害怕别人怀疑。就象有句骂人话:既想做婊子,又想
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后来长大了,我才觉得,那抽屉中的钱可能本来就没
有确切的数目,就象我现在有个习惯:凑够整数的钱收起来,这有个确数,而那些
凑不成整数的钱就放在抽屉中,要用就顺手来拿。晚上我与尹务山同睡。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我、务山、尹成喜三个人一同到校,到得很早,学校中还
没有别的人,几个老师也还没有吃早饭。我打开教室门,三个人就进了教室,教室
中在前一晚被我翻得有些凌乱,虽然我大致整理了一下,毕竟晚上看得不确切。务
山、成喜也都是调皮鬼,见教室里乱,就收集起地上的东西,也不管是本子是书,
一把火统统给烧了。因为今天刚开学,同学们来得晚,而且来了也是一通闲聊。到
打了铃声之后,老师来到教室,让静下来之时,同学们拉开了书桌,这还了得,一
统乱糟的,于是教室中一下子炸了锅。尹宝军一看书,即对我大叫:“就是你,你
看你的字。”这一切很明了,根本不用查,班主任尹老师就审问开了。他认为是我、
务山、成喜三个人干的,我们来得最早他是看见了的,他见我们烧纸,不过当时没
有在意。这时,我的心中也很不自在,同学们只知道我干了坏事,但你们知道一个
人在这教室中孤单单,冷清清,寒嗖嗖地过夜的滋味吗?也是,我自己在家中受了
委屈,能让别人来代替吗。
象这样的坏事——在教室中搜翻——以后我们还干过几次。说起来初一这一次
翻搜我并没有偷什么东西,在初中毕业时我们干过,高中时也干过,其实在教室中
翻能得到什么呢,不过几本书,几支笔什么的,根本就不值几个钱,这只是畸形心
理的发泄而已。
至于好几天我没有回家,而家中爸妈竟然连问也没有问一声,这都是因为我们
弟兄多,我除非在外面闯下了大祸或出了大事,被找上他们,家人才知道,一般都
不多问。
在这半年当中,才真是体现了我与弟弟的兄弟深情。我每到星期六,想法总要
给弟弟带点儿东西,或半块烙馒,或一本小人书。其实这东西家里缺吗,一点儿也
不缺,但我却总要带给弟弟一点儿。有一次我顺路到陈金志家采了几个无花果的果
实,我吃了一个,给弟弟带回一个。那一段时间,我很奇怪,只要见到弟弟立勋高
兴,我就很高兴,这纯粹是自心的流露。
放寒假了,鉴于我整日与那些小坏人们混在一起,成绩每况愈下,大哥哥力主
让我转学。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我跟在大哥哥身边,有大哥哥随时指导不是更好
吗?实际上不是这样,就象医家不治自己病一样。在程岭有这么一位老医生,他是
一位老中医,子继父业,也是医生。有一次,老中医的孙子病了,挺严重的,老中
医父子两个抓耳搔腮,就是开不了方子,因为“是药三分毒”,没有哪一种药没有
一点儿副作用,有副作用怎么能让自家的小娃娃吃呢,假如这小娃娃有了一个什么
好歹,自己家岂不是要断了根苗么?老中医的儿媳妇急了,把小娃娃抱到医院,毛
头小医生一针下去,烧也就退了,病情明显好转。这下儿媳妇有话说了:“一家子
两个医生,治不好自家娃娃的病,真不知从哪儿挣来的名声?”还有一位男子,在
那个年代自己学会了打针,他的针打得很有技巧,比医院中的那些小护士打得还好,
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可有一次自己的孩子病了,他的手抖得厉害,一针下去,针
头也弯了,小孩子哇哇大哭,以后这针眼也化了脓。我跟在大哥哥身边,实际上大
哥哥对我无可奈何,他从来就不曾说过我,他对爸爸说让我转学,我就转学了。
一九八三年
到了一九八三年,是农历正月十七开的学。那天天气很好,张彩霞在宋屋中学
上初三,妈妈就托她照顾我。爸爸送我到宋屋中学,因为先前根本没有与人家这所
学校打过招呼,今天开学,直接送去也是够没有礼貌了,但也得送呀。这所学校离
我家并不远,我们就走路去。
到了学校,教导主任陈祥忠老师挺忙的,也没顾上问别的情况,就问初一班班
主任宋卿子老师教室中还能否坐得下,他一问还可以,就让我来上学了。那时转学
挺简单,不象现在,要这个证那个证的。交了学费我就进教室可以上课了。我的同
桌叫任应当,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应当”这个词用来做
人的名字实在不好。任应当长得胖乎乎的,十分厚道,后来我们两个成了无话不说
的朋友,或开玩笑,或相互促进,很合得来。但我两个在一起的事儿很细碎,无非
是一块儿上课、下课玩耍,再合得来也说不出他的事。只是有一天,我忽然听张银
玲——我转学之后,张银玲也不好意思再依靠我大哥哥,随着转到了这所学校,我
们仍然同班——说:“应当的母亲在张罗着给他说媳妇。”我心中忽然生起嗔意,
应当怎么了,他才仅比我大一岁。然而这样到底怎么了,男孩子怎么不说媳妇,可
我心中却莫名其妙地烦燥。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虽然琐碎,
但却是在不知不觉中玩出了感情。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在我的心中,这同学之情变
了味,我的心中有了依恋他的情感,听到他说媳妇(其实这是谣传)的消息,我自
觉是那个女孩夺走了我的所爱。我也曾幻想,假如我是个女孩(因为任应当比我大
一岁,传统中总是男大女小,所以我不曾幻想让应当做个女孩),一定是非应当不
嫁。及至长大了一点儿以后,才明白这竟然是叫做同性恋情感。我再不愿理睬应当,
谁让他背叛了我呢?谁让他说媳妇呢?既然说了媳妇怎么还与我玩儿?而应当呢却
仍然一如既往,一下课就喊我,喊了几次我不理他,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什
么地方得罪我了。他怎么知道我的心事呢?他怎知我是在自寻烦恼呢?我竟然自己
觉得很悲壮,“失恋了呀!”我还买了几次日记本要送给任应当,做为我们以往玩
好的纪念。我的意思是:以往我们玩得很好,现在你要说媳妇了,我们两个到此结
束,送你一本儿日记本做为纪念。可是我始终没有能够拿出日记本子给他,一直在
我的书包中放了好久,到最后还是我自己用了——当然撕去了所写的留言。
一天,刚打上课铃,同学们都从外面向教室中涌,王延军刚好用了一个小石头
之类,也许是别的小东西,从窗户往外一扔,这一下刚巧打在了任应当的头上,出
了血。我吓坏了,我赶紧上前问情况,焦急之情言于表色。但我当时也不明白自己
为什么那样,明明恨他呀。还有一次,我的手破了,做不成作业,可能是因为同桌
关系,我到外边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