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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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忘忧也无意久留,当下就带着众人,从阿拉善右旗坐着班车去张掖。张掖市分为甘州区和山丹县等地,丁家在市区有房子,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山丹县。丁细细很高兴李狂药跟她一起来,一路上不停地讲解那些风景,当班车开经水草丰茂的山丹军马场,她就说那个马场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很多朝代的军队都在这里养马,那可是世界第二大、亚洲第一大的军马场,80年代的电影《牧马人》也是在那里拍的。
丁细细还叫李狂药多看几眼那片草原,因为到了她家,那就没有草可看了,全是光秃秃的山头与石滩。李狂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等到了山丹县,这才知道丁细细没有夸张。可丁忘忧没有在县城住下,只到家里取了一辆三菱越野车,说要带大家去县外的一座老宅。那座老宅在县外十多公里处,人烟稀少,不会被人打搅。
王欧阳嘁了一声,直言丁老妖嫌他们穷酸,怕弄脏了他的新家,所以把他们带去鸟不拉屎的丁家老宅。丁细细平日爱顶撞老爹,可每到这时候总会帮腔,并说能去丁家老宅算是很有面子了,平日里连她都不能随便去呢。
丁家老宅在山丹县外的北面,离县城有二十公里远,那边原本有一个村落,但90年代初由于水土流失,沙化严重,村子已经被政府搬迁到张掖的甘州区了。那里是丹霞地貌,现在寸草不生,尽是红色沙砾岩,放眼望去跟到了火星一样。越野车刚开出山丹县城,车尾就扬起红色的烟尘,一路急驰而去。沿路的山丘回旋交替、形态丰富,除了红色的基调,还有黄色、绿色、蓝色等,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的世界。李狂药坐在车里,赞叹沿路风景真美丽,这在广东根本看不到。
由于路况不好,丁忘忧开了半小时才到丁家老宅,而丁细细说这已经算快了。要不是有客人一起来,以往她和她老爹都是骑马进来的。李狂药佩服地看向丁忘忧,心说有这样的老爹真不错,居然还能骑马,他连牛都没骑过。可再看向丁家老宅,李狂药就纳闷了,那简直就是鬼屋嘛。
原来,丁家老宅坐落在一片大潭中心,可后来水土流失,潭水已经干涸,只剩下龟裂的红色石滩,在高处看下去就跟一个大碗一样。在大潭远处,还有一片村落废墟,但早就没有人住了。丁忘忧把车停在水潭边上,随即叫大家背着东西一起走下宽广的干涸水潭,并说老宅这边没有电,需要用煤油灯和蜡烛。至于水嘛,在老宅后面有口小井,能汲水,这点不用担心。
王欧阳大伤初愈,一听要吃苦受罪了,便摇头道:“你想弄死我,是不是?好端端地,干嘛不去市区,或者县城里,非要来这种鬼地方。”
“老酒鬼,少说废话!”万长青听烦了,挤兑道,“你不想来就别来,又没人绑架你”
丁忘忧不想他们闹起来,只好在前头劝道:“宅子里有老酒,县城和市区的家里没有,老酒鬼你愿意来吗?”
王欧阳谗酒如命,听了这话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哼了一声,故意快走几步,把万长青和江连海甩在后头。不过,李狂药仍然纳闷,他觉得王欧阳说得对,为什么非得把他们带到丁家老宅呢?可碍于辈分的缘故,李狂药没有把话问出口,只是觉得丁家老宅死气沉沉,很不吉利。
这附近全是红色的丹霞地貌,而丁家老宅是用灰色石砖砌垒的,高高的石墙里有几座房子,很像陵墓上的楼阁亭台,看起来怪吓人的。当潭底地势渐高,大家都走上枯潭中心的丁家老宅了,李狂药就看向远处废弃的村庄,更是觉得这里无比苍凉,鬼都不会来。也好,鬼都不来,至少不闹鬼。
大家刚走到大门外,丁忘忧还没开锁,一直沉默的黑老三就忽然发了狂,想要逃掉。刘付狼见状,立刻捏住黑老三的肩膀,让他疼得全身软下来,跑都跑不掉。李狂药看见黑老三疯喊起来,于心不忍,便叫刘付狼快把人松开。不想,黑老三自己挣开了束缚,两手不断地挠着蓬垢的头发,瞪着眼前的这些人大喊:“是你!我记得了!是你在这间院子里杀了人!是你把〈醉龙神篇〉上卷抢走了!”
黑老三的喊声回荡在丹霞山丘里,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风声,李狂药想问谁杀人了,“你”是指谁,这时丁家老宅的门就咿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第2章 鬼敲门
黑老三的疯喊让李狂药浑身一抖,下意识地以为他在说李狐,因为他父亲曾目睹李狐在家中把黑老三打晕了,还误以为黑老三被杀了。门一开,李狂药才想起来,李狐是在广东动的手,这里是甘肃,黑老三肯定想起别的事了。究竟,黑老三指的“你”是谁,谁才是凶手,死者又是哪一位?
那扇木门从里推开时,丁忘忧一点儿都不意外,当大家看见里面站着一个白发老人时,他就介绍:“他叫骆佬,我们的管家,有什么需要跟他说就好。”
骆佬的背驼了,真的像只骆驼,看人的眼神也怪怪的,叫人浑身不舒服。李狂药打量着骆佬,心想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又没电视看,估计会步黑老三的后尘。可再一想,这里风沙很大,刚抹完桌子,灰尘就马上铺上一层新的,自然需要有人经常擦拭打扫。不晓得丁忘忧给人家多少工钱,希望别太抠门才好。
这时,丁细细见到骆佬,有些伤感,她一见面就说骆娘死了。原来,那位在棺材洞死去的女人就是骆佬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骆佬竟没有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古怪至极。李狂药听丁细细提过,她的母亲去世得早,那位骆娘从小到大照顾她。一路上,李狂药想找机会安慰丁细细,可一直没机会,丁细细也缄口不提,他还以为对方忘记了。
骆佬听到这消息,只答:“外面风沙大,快进来吧,要变天了。”
李狂药望向天际,那头黑压压的,像是群魔乱舞,此刻把光明驱赶到西天去。丁忘忧却说这边天气多变,无须大惊小怪,说不定还会六月飞雪。进门时,黑老三死活不答应,非要刘付狼强行拖进去。其他人没有多说什么,李狂药知道辈分悬殊,也不敢多言,可他看黑老三的反应,总觉得不对劲。按理说,黑老三应该来过这里,可若黑老三曾在这里撞见了凶杀,丁忘忧再把人带回来不怕被往事戳破吗?
走进大院,李狂药就看见东西面各有一栋灰砖楼,每栋只有两层。由于楼顶有高高的亭台,远处看过来,仿佛不只两层。西楼每层四房,但两两对立,房门开在走道里,而不是朝向院内。这样的设计是考虑到风沙很大,房门开在走道,避免风沙直吹进房间,可这样采光不够,即使在白天也是黑漆漆的。而且,每间房的窗户特别小,仅有一本书那么大,看起来特别压抑。东楼的设计和西楼差不多,只不过它的一楼没有客房,只有客厅、厨房、杂物间。所有的房间里,只有东楼的客厅开了两扇大窗,骆佬每天都要去打扫,少一天没干,沙尘就能堆几厘米厚。
丁忘忧是主人,自然住在东面,客人和骆佬等就住在西面。不过,丁忘忧和王欧阳、万长青相交甚久,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客气,但还是安排他们住在东面的二楼里。李狂药辈份不够,只好和江连海到西楼去住,跟骆佬一起分别住进了二楼的房间里。刘付狼虽受到丁忘忧照顾,但也住在西楼,看守黑老三的任务更是落在他的肩上。
可是,李狂药看向西楼,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两边的楼分明格局差不多,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李狂药望了望东楼的大客厅,心想可能客厅比较明亮,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再说,东楼的底层没有客房,客厅两旁分别是比较窄的厨房和杂物间,客厅占据的空间很大,给人一看就舒服得多。
丁忘忧见天色不早了,便叫骆佬把钥匙分发给每个人,然后快些去做晚饭。李快药拿了钥匙,马上就进房里把包放下,点起房间里的油灯继续看那册《醉龙神篇》。过了两个小时,快要吃晚饭了,丁细细就欢天喜地里找李狂药,还故意不叫江连海,给人家难堪。至于刘付狼,他从小就不上饭桌吃饭,现在还要看住房里的黑老三,所以就不去了。
下楼时,李狂药问一楼为什么不能住,丁细细就答西边的一楼皆为储酒之用,那些酒需要接地气,因此客人只能住二楼。刚走到院子的红色沙地上,丁细细望了望身后,确定没人,她就小声说:“我看见我老爹从西楼的酒库里拿了玉冰烧、糟烧酒、葡萄烧酒、马乳烧酒……”
“你干嘛告诉我这些?”李狂药会意地打断,“你怕你老爹在晚饭拿酒考我?”
“你知道就好。”丁细细刚想继续说,骆佬就把江连海叫出房间,朝客厅这边走来。丁细细不好当面“作弊”,只能跟着一起走进客厅,陪着大家一起坐下来。果然,大家还没拿起筷子,三个前辈就拿起牛角酒杯,畅饮下肚,并问江连海和李狂药,桌子上的四顶铜壶各装了什么酒。
李狂药心想,这些人脑子没毛病吧,不是要研究古画的隐意及谁要报仇吗,怎么变成考酒了?骆佬站在旁边,让李狂药拿起牛角酒杯,然后就给他和江连海斟酒。那些牛角杯的底部是锥形的,无法直立在桌子上,因此喝酒的人必须一口饮尽,否则就是对主人不尊敬。李狂药知道这种习俗,当下就喝光了,江连海也是一样。
不等李狂药做声,江连海就抢道:“这是西北的葡萄烧酒。”
说完这句话,江连海又洋洋得意地答,葡萄烧酒即是人们常说的白兰地。中国葡萄酒至少有三千年历史,1980年在河南省发掘的一个商代后期的古墓中,人们就曾发现了一个密闭的铜卣,后经北京大学学化学系分析,证实铜卣中的酒正是葡萄酒。到了元朝,统治者喜欢葡萄酒,并规定祭祀太庙要用葡萄酒,同时蒸馏技术(即烧制)得到发展,因而那时就开始生产葡萄烧酒。
末了,江连海冷笑着看了李狂药一眼,补充道:“要是我没猜错,这酒应该是晚清时准备进贡的酒,并且产自山丹坊。”
“为什么?”丁忘忧满意地问。
“因为酒里有蜜糖味,只有晚清时期的葡萄烧酒有这个味道,而当时能把葡萄烧酒进贡给清宫的只有一家烧酒作坊——山丹坊。”江连海流畅地回答。
“江家出事得早,连海都是我教的,怎么样,不错吧?”万长青故意大笑,挤兑王欧阳。
要知道,王欧阳的第一个徒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第二个徒弟刚收的,哪里来得及教他。酒这种东西,需要长期历练及品尝,没有尝过百家酒,不可能像江连海那般一口就品出这么多名堂来。王欧阳看了看旁边的李狂药,暗骂万长青和丁忘忧是龟孙子王八蛋,这顿饭果然是鸿门宴,连丁细细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时候,江连海已经说了那么多,就算李狂药讲得出来,也算不上稀奇,毕竟人家刚刚讲过。却听,李狂药怔怔地看了在座的各位,忽然答道:“这不是西北的葡萄烧酒,也不是山丹酒坊酿的。”
王欧阳刚才喝的酒不同,他闻那味道,应该是葡萄烧酒没错。江连海再差劲,至少有万长青传授酒学,不至于连酒都猜错了。可王欧阳看见李狂药胸有成竹,便不打断,认真地听他讲:“这是法国的白兰地,产于1701年。”
“真的假的?连年份都猜得那么准?”王欧阳不信,重新跟骆佬拿了一只新的牛角杯,认真地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