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再生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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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到三更,方纔安寝。
次早,胡氏知女婿回来,尚未相见,免不得说了许多埋怨话。熊浩忙备祭礼,哭奠妻子,少华亦取银付与吕忠往办祭礼锭帛等物上祭,哭泣甚哀。家人备上筵席,请徐仰善坐在上面,熊浩与少华两旁坐下。酒过数巡,少华向熊浩曰:“果然天子挂榜招军,兄可速择吉穴,安葬贤嫂,就可进京投军了。”熊浩叹曰:“我想亡妻不过二十一岁,业已去世,人生在世,譬如白驹过隙,尊荣有限,今已无志功名,且家中乏人照傍,难以分身。贤弟有要务在身﹔可逮进京,休得自误。”少华着忙曰:“弟若无兄长相助,怎得成功?兄当向往为妙。”熊浩曰:“我已无心富贵,决不进京。”徐仰善劝曰:“小女自从染疾,每言贤婿贵相,后必极贵,自恨福薄,不能受享诰封。临终之时,嘱贤婿励志功名,早续贤德之女﹔务为小女请个诰封,小女九泉方得含笑。老喜犹壮健,可为尔掌管家业,贤婿速同少兄进京投军。若得官,非但小女含笑,老夫亦有余荣。”少华暗喜道:“徐仰善真好人。乃赞日广贤嫂其是贤德!兄当求取功名,以慰幽魂。”仰善又极力苦劝,熊浩方纔允许,就着家人请了地理先生,祖山择地,不上十日,安葬完毕﹔又赏乳娘,仍将家业托与徐善掌管。吕忠亦要跟随,皇甫少华允诺。因限期太迫,不及择吉,就于十二月半后起程。熊浩少华各备一马乘坐,吕忠沿途雇轿,免不得夜宿晓行。路上华向熊浩问道:“母姊不知何以流落绿林,必有别样缘故,正同往吹台山访问。”熊浩曰:“伯母既受朝廷封诰,怎愿轻身流绿林?必有别样缘故。理宜同往省视一番,顺路赶速进京。”人赶路,不觉已到山东青州府,问到吹台山。
这日中午,已到山前,二人勒马观望,并无人影。吕忠曰:“此地谅是吹台山,因甚无人?”早有伏路喽啰向前问曰:“等在此探听何故?”皇甫少华曰:“山上可有个韦勇达么?”喽啰曰:“那个便是我家头领,尔问他何故?”少华曰:“敢烦通报,说皇甫少华求见。”喽啰大喜曰:“原来是皇甫公子!我家头领甚仰慕,待我通报。”说罢,一个搂罗奔上聚义厅曰:“启上大王,下来了两个豪杰,骑着马,随一名仆,说是皇甫少华拜访,来某明。”韦勇达大喜,喝令:“带马来,待我迎接。”
喽啰牵过马,韦勇达上马超身,来到半山。那山下喽啰向少华曰:“我家头领亲来迎接。”二人举头一看,心中大骇,不绿林中有此才貌之人,各自下马伺候。少华寻思,母亲何不将姊姊配与此人?亦是一对好姻缘。韦勇达见他面与小姐相似,又见熊浩一表非凡,暗思强将手下无弱兵,料是一位英雄,即忙下马。少华早到马前作揖曰:“老母家姊,多蒙头领救命,恩同山岳。”韦勇达答礼曰:“愚兄已拜令堂为母,贤弟与我即是兄弟,何必言谢。”随指着熊浩问少华曰:“此英雄是谁?”少华曰:“此乃湖广岳州府平江县富户熊浩,字文鹤,乃一榜武举人,是一位大英雄。小弟自从避难,蒙他收留,又同我访仙学法,特此进京投军。”韦勇达梆向熊浩曰:“仁兄乃一位豪杰,小弟失敬了。”熊浩答礼曰:“小弟乃庸才,谬登一榜,自觉有愧,怎及仁兄的大才。”三人上马登山,来到聚义厅下马,见礼坐下,叙些寒温。少华对二人曰:“二兄请坐,待弟见过家母。”韦勇达令喽啰引入后堂,恰遇见尹氏母女工在闲坐。少华入内泣曰:“不肖孩儿逃走外方,不能伏侍晨昏﹔罪该万死。”尹氏母女悲喜交集,连忙起身迎接。少华先拜母亲,后拜姊姊,吕忠亦向前叩头曰:“老奴目前逃走,不料再得相见主母小姐,实是过望。”夫人扶起曰:“难为你老人家受尽辛苦,照顾得我几天悉,其功不小。”令女婢引去吃些酒饭。夫人方把解到此间,多蒙韦勇达对天立誓,认我为母,相待有如至亲的话一一说明。少华曰:“难得韦勇达才貌双全,正在年少,因何流落绿林?”尹氏曰:“他原是将门子弟,暂时流落。不知尔一向何处安身?今者欲往何处?”少华细把前情说出,又将熊浩为友忘家,访得投军等情说明:“儿受他的大恩不浅。”尹氏母女赞曰:“原来世上亦有如此好人,我等母女当往外边拜谢。”母女二人办一同来到聚义厅。
少华先到聚义厅说明母姊前来叩谢,熊浩着惊曰:“我有何能,敢受令堂伯母拜谢?烦贤弟速往阻挡。”言未毕,夫人在甫小姐在后,进了厅内。夫人上前对熊浩曰:“为我家门不幸,及贤侄抛妻别子,欲救出拙夫回朝。我等满门自当衔环结草报答大恩!”说罢,母女姊弟一齐跪下。熊浩即忙跪下曰:“侄受伯母、公子、小姐下拜,有折小侄阳寿。”大家对拜毕,浩起来,扶起夫人母女,又请少华起来。夫人又称谢了一番,对韦勇达曰:“烦孩儿备酒﹔请熊恩人。”韦勇达曰:“这是孩儿的事,母亲贤妹请返。”尹氏母女退出。
喽啰排上筵席,三人入席,酒筵间闲谈些武艺,意气投合,直到初更散席。少华向熊浩曰:“弟要进内,问明家母前情,失陪了。”熊浩曰:“理当进内。”喽啰掌灯,引入后堂。韦勇达见熊浩,情意两足,原要畅饮,又恐日后惹人嫌疑,即送熊浩客房安歇,自己回房安寝,自思日后欲配与少华或配与熊浩,我之心愿足矣。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熊友鹤京城投军 王少甫教场比武
却说韦勇达在牀上寻思,将来未知如何,只好听天由命。少华退入后寨,密对尹氏曰:“姊姊年已长成,韦勇达有此才貌,且有恩于我等,若把姐姐与他结亲,何等美满。”尹氏笑曰:“韦勇达乃女扮男装,若是男子,为娘宁死不可受辱,怎肯在此男女混杂?”少华骇异曰:“世上有此奇女子,年少貌美,敢在绿林内虎穴安身。且言语并无半点羞愧之气,真是女中豪杰,亘古未有之奇事。不知谁家女子,具此慧胆,真是羞杀男子!”尹氏方把卫勇娥真情细细说出,道:“他年方十九,今孟丽君已死,日后尔若救父居官,必要此女为妻,方遂我愿。此女我深知其贤淑智慧,真是贤妇。”少华闻言疑惑,忙问曰:“母亲怎知孟氏身亡,此话从何出来?”尹氏便把刘奎璧征剿被擒,招认孟氏行刺投水等情说出,并取出刘奎璧供状与少华观看。少华看得明白,问曰:“如今刘奎璧安在?”尹氏曰:“当时捉获,尔姊遂要将他斩首,韦勇达恐朝廷见贵,乃囚于土牢受苦。”少华曰:“这斯存心险恶,理当受苦。只是难为孟氏死节,为皇甫家争气,实在可怜。”尹氏曰:“侯尔日后居官,奏请谐封,便是报答。”母子二人直说到四更,方各安寝。
次早,梳洗完毕,即到聚义厅,熊桔、韦勇达正在言谈。少华见礼坐下,酒席呈上,三人入席。韦勇达问曰:“二位如今欲往何处?”少华就把遵奉师令,改名换姓,往京投军、救父体一一说明。韦勇达曰:“我闻黄榜招军,亦欲上京投军,唯朝廷变面、性命难保,今二位进京,谅必功名成就,那时代奏请天子,若肯赦罪招安,我愿作前部先锋,以赎前罪,我感恩不尽。”少华、熊浩齐声答曰:“韦兄如此高义,礼待夫人母女,恩同再造。我等若有录用,自当奏请招安,使兄尽忠报国。”勇达大喜,谓少华曰:“前日刘奎璧被禁土牢,此乃贤弟的仇人,贤弟可要一见否?”少华曰:“弟昨闻家母言及,方知此事,今唤出,待弟一见。”韦勇达曰:“这个容易。”就着左右押刘奎璧来。
不须臾,只见喽啰业已押到。少华遥望刘奎璧蓬头垢面赤脚,带着手铐脚镣,好似枉死的恶鬼一般。少华乃是宽宏大量之人,想起他昔年,比着今番,不觉伤感,遂向刘奎璧言曰:“伤哉,刘爵主。平日所为过份,不意受此苦楚,实可伤感。”刘奎璧自囚禁至今,从来未见天日,惨不可言。今见上面三位一位正是皇甫少华,坐在客位,满望救命,遂不顾羞耻,上前叫曰:“皇甫贤兄,昔日小春庭失火,弟同家母往外祖母家中避祸,不知其详。及老伯征番失陷,弟亦曾寄书与家父,保救令尊﹔奈山东巡抚奏称令尊降番,为攻城向导,故朝廷不肯开放。及征吹台山,乃奉旨差遣,不得不来。所写供状,实系受刑刁过,屈打成招,贤兄休信为真。可怜弟禁在士牢,受尽苦楚,宿食总在一处,从不见天日,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惨难言尽,望兄高抬贵手,释放回京,满门感激不尽。”说罢,连连拱手到地,眼含泪痕,依依欲泣。少华曰:“刘爵主,尔心肠恶毒,若放回去,必另生事端。但尔虽不情,我究何忍?”乃对韦勇达求情曰:“望兄看弟薄面,免禁土牢受苦,可禁在空房,日日使其饱暖,弟受思不浅。”韦勇达大喜曰:“贤弟如此大量,小弟怎不作情!”就令四名喽啰日夜照顾,勿容逃脱,仍带镣锁,禁在一所空房,衣食毋使缺乏。刘奎璧闻言,叩谢少华曰:“贤兄豁达大度,不念旧恶,弟自量该受苦楚,愧悔无及。”少华立起身来,令喽啰扶起,遂押进空房,取水与他洗净身体,并取了陈旧的衣服与他穿上,日食两餐,俱得饱食,比平日享用不少,深感少华的大恩。
当下三人畅饮,少华说起孟小姐行刺投水的事情,馋浩、勇达称赞曰:“贤弟家门有幸,孟小姐这等节烈,果然罕有,贤弟只好娶刘小姐为正室了。”少华曰:“孟氏如此节烈,我正该终身不娶,方为正理。且刘氏不过一时戏言,况又是仇人之女,怎好完成。且侯异日娶下一妾,以传宗袍而奉双亲,留着正室报名孟氏,方是本心。”熊浩曰:“孟氏既死,亦不必如此,就娶为正室何妨?”少华曰:“我但凭本心,即妥娶妥,亦须家父回来,再守孟氏三年之丧方敢,此事才是大丈夫所为。”韦勇达赞曰:“贤弟夫妻,可谓义夫烈妇,世无其匹。”少华曰:“此乃为人本份,何劳褒奖。弟本旧便要起身进京。”韦勇达曰:“求要再留二位几天,只恐误了投军的日期,不若来日起身为妙。”是日饮至午后,方才散席。
少华入后寨辞别母姊,来日便要迸京。尹氏曰:“孩儿此去,须要留心,倘能得胜,父子回朝,好娶卫氏为妻。”少华曰:“娶妻之事,容日后日商议罢。”遂退出聚义厅,唤吕忠问曰:“尔年纪己大,未知可跟我进京么?”吕忠曰:“老奴自当跟随,怎敢辞劳。”韦勇达曰:“不可,吕忠年老,怎经得京城严寒。我有名勇校,一唤李猛,一唤丁宣,做事勤紧,且能劳碌。我要这二人随尔进京,路上若有甚事,办可相助。”即唤李猛丁宣来。顷刻间,李猛、丁宣来到,向三人叩头。熊浩见此二人年未三旬,膀阑馁圆,颇有气力。韦勇达对李、丁二人曰:“尔等须小心跟随皇甫公子与熊相公进京,日后我自有重赏。”李、丁两人领命退下。
次早,韦勇达齐备酒席,与二位饯行。少华又入内辞别姆姊,小姐曰:“贤弟若得出头日子,愚姊亦要随征救父。”少华骇异曰:“姊姊乃是女流﹔且水面波浪不测,岂可同往?”小姐曰:“我只尽一点孝心,怕甚波浪,贤弟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