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囚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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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子恒愣头愣脑地应了声,此刻最关键的是母子平安,老天保佑。
※※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内。
祁修年抿了口茶,刚放下茶杯,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发出,茶杯四分五裂摔在地上。
他注视破裂的瓷片,从早朝到现在,他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不知何故,就是安静不下来,心里就跟长了草似地:“小路子!吱吱会不会已经生了?”
小路子正倚在墙角打盹,自从皇上回宫后,也快一年了,皇上比从前更加勤奋,害得他们一干奴才连睡个安稳觉都成了奢望。
“回主子的话,据太医按时间推断,怎么还得有二十来天呢。”小路子即刻命人清理碎片,而后再奉送一杯安神茶。
“可朕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方才好似还听到吱吱在哭……”
小路子打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无:“您别吓唬奴才啊,吱吱姑娘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即便哭也传不到宫里来,您定是做梦了。”
祁修年揉了揉太阳穴,那种感觉无法讲清楚,只知晓脑子有一道声音在盘旋,不但挥之不去,且越发清晰……吱吱需要他,她在哭泣,哭得相当凄惨。而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吱吱身旁……“速派人去打探,万不可惊动席家父女。”
小路子虽觉得皇上有些神经兮兮,但不敢怠慢,火速命人前往察看。待他吩咐妥当,即刻又返回书房向皇上汇报:“主子,密探已出发,您也忙乎一夜了,歇歇吧。”
祁修年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朕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提起此事,小路子不由捏把冷汗:“回主子的话,奴才正在一户一户安排。”他急忙将门窗紧闭,附耳轻声道:“主子,此事非同小可,奴才粗略看了下,其中有四十九位嫔妃属太后嫡系亲属,太后那边您该如何交待?”
“朕自会安排,若太后怪罪下来……”祁修年睨了小路子一眼,坏笑道:“大不了就说是小路子怂恿的。”
小路子一听这话,帽子都吓歪了:“啊?!皇上您可不能这般玩弄奴才啊,奴才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忠心不二,忠……”
祁修年扬手叫他打住:“别闹腾了,让朕安静会。”
小路子如忠犬般跪在祁修年膝盖旁,又是捶腿又是揉腰,无意中看到一张画落在书案下。
他随意拾起一看,画中勾勒出一对母子的形象——女子慈眉善目,盘膝而坐,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孩童,正笑盈盈地倚在树荫下纳凉。
小路子忽然鼻子泛酸:“主子……奴才有时觉得您特别的……”
“朕怎了?”
“特孤独,呜呜……”
祁修年微微一怔,低头望去,即刻从小路子手里抢过那副画,随后拧成卷插入画筒。无论多忙,他每日都会描绘一副画,寄托他的思念,虽然看不到,但可以去想象那美妙的一瞬,仿佛置身其中,心情也会随之有所好转。
“朕并不孤独,吱吱一直在朕的心里住着。”他笑得很恬然。
小路子擦了擦眼泪,虽然皇上表现得平静,可他为何还是看到皇上心底的酸楚呢?呜呜……
祁修年放下笔,缓步走到窗边,嘴角微扬,遥望南方……
※※
叶思蕊在经过一个时辰的折磨与煎熬中,终于迎来了孩子降生的一瞬间。
一声破涕,穿云而出。
“大人,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小丫鬟欢天喜地打开门。
席子恒驻足一愣,脸上不禁洋溢出灿烂的大笑容。他亟不可待地向屋中奔去。
叶思蕊整个人都浸泡在汗水中,瘫软无力地喘息着。
席子恒急忙用热巾帕帮她擦汗,她侧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小白胖子,此时此刻,依旧不敢相信这孩子是她生出的,她憨憨一笑:“哥,我当娘了,你当舅了,呵呵……”
席子恒轻应了声,摸了摸小家伙胖嘟嘟的小脸蛋:“这孩子日后一定长得很漂亮,你想好给孩子起何名讳了吗?还是由我来起?”
叶思蕊侧头望着身旁的宝宝,一阵满溢的幸福感说来就来了:“……祁修年在离开前就给孩子起好的名字,男孩叫静鸢,女孩叫静染。”
叶思蕊侧坐起身,从枕头下取出长命锁,长命锁虽是空心的,但还是有点沉,祁修年只追求金子打造,却忘了孩子的脖子还很软。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金锁环,不由哧声一笑,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是一副顾前不顾后的德行。
她将长命锁系在襁褓的丝带上,轻柔地唤着孩子:“静鸢,祁静鸢,你爹希望你能像老鹰一样展翅高飞,勇敢无畏……”她笑盈盈地看向席子恒:“哥,你觉得这名字好听么?”
席子恒沉寂久久,强颜欢笑道:“嗯,好听……”
叶思蕊望着眯眯眼的小宝宝,宝宝的表情很严肃,小嘴抿成一条线,认真的小模样好似在考虑国家大事。叶思蕊感觉这一切都来得很神奇,一条小生命在她体内孕育,成长,鲜活可爱得触手可及,那些怀孕期间所受的折磨,与这一刻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二年春
又逢春暖花开时,祁静鸢刚满一岁半。
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是刚学会直立行走之时。虽然前进步伐“跌跌撞撞”,但对任何事都好奇,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小乳牙,而且依依呀呀可以说点重叠字,比如饭饭,臭臭,蛋蛋之类的,时常自言自语,说些人类听不懂的火星语。不过,屁大点的孩子特有主见,碰上不喜欢的食物或衣裳就摆摆手,若叶思蕊强行逼他吃穿,宝宝就会大哭不止,反言之,碰上喜欢的东西,就一口一个“好”字,念得又清晰又响亮。反正,非常调皮好动的年纪。
叶思蕊实在快被孩子折磨疯了,晚上他不睡,白天他也闹腾,叶思蕊都不知道祁静鸢哪来这么大精神头。
她困得不行了,所以将一根绳子拴在宝宝腋下,由此限制宝宝的行走距离,而后自行躺在藤椅上犯迷瞪,如果不是席子恒极力反对,她打算给孩子做一只大木笼圈养。
祁静鸢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瞅着毛毛虫爬行,学着毛毛虫的样子一起爬,可爬了几步被绳子拉住,挣扎两下,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捏起毛毛虫,咧嘴一乐,只见口水哗啦啦溜出嘴角。
“娘,娘,娘……”他费力地转过身,本来想让娘夸他勇敢,可回眸一看,却见娘仰面朝天呼呼大睡。他瞪住娘微张开的嘴巴,捂嘴偷笑,连滚带爬地匍匐前进,然后手抓绳子站起身,蹲在藤椅侧面,提起那只蠕动的毛毛虫,向叶思蕊嘴边送去,自己还忍不住又偷偷一乐……
“你敢把那脏玩意放我嘴里试试。”叶思蕊缓慢地睁开眼,面部表情地看着他。观察他好久了,一看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就知道没憋好屁。
祁静鸢显然被母亲如寒风般凛冽的目光吓到了,他即刻将毛毛虫藏在身后,好似只要双手一背,坏事就消失不见了似地:“没没了……”
叶思蕊见他认错态度不老实,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细木棍。祁静鸢倒抽一口凉气,他分明记得娘在舅舅的命令下,把打人的小棍棍扔了!可此刻想跑但又跑不快,据他出生一年半所累计的实践经验所得,越跑越挨打。他的小眉头拧成一团,舅舅,舅舅救救,呜呜……
“不许哭!双手放两侧,立正站好!”叶思蕊的口吻就像一位严厉的教官。
祁静鸢不敢怠慢,立刻笔杆条直戳在原地,但吓得小脚发软,晃悠两下坐倒在地,嘴唇狂抖却不敢掉眼泪。
叶思蕊也不会真下毒手暴打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只是这孩子被席子恒惯得越来越没样,所以气急了就打他屁股两下,其实她根本没使劲,臭小子却哭得跟要他命似地。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坏……”
“舅舅出远门了。”
“好好呢?”
“这三日,允许你跟娘一起睡。”
祁静鸢瞬间小脸苍白,一大颗眼泪,“吧嗒”落地,显然两个都是坏消息。
叶思蕊不悦地挑起眉:“干嘛哭丧着脸?那个想哭的人是我好么?”
话说自从祁静鸢出生后,除了喂奶必须由叶思蕊自己来以外,什么换尿布、哄孩子睡觉之类的活都是席子恒在打理。但孩子晚上哭闹很凶,半夜还要吃夜宵,所以叶思蕊和席子恒睡在同一个房间,肯定是分开睡。屋中布局有点像酒店的标准间,孩子的摇篮则放在席子恒那半边,方便他半夜起身照料。当然,叶思蕊不止一次提出要自己照顾孩子,可席子恒认为她还是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执意由他来抚养,还说自己经验丰富。
要说席子恒对孩子真有一套,而且极有耐心,孩子一哭就需要有人抱着,他时常一抱就是一、两个时辰,等孩子香喷喷地睡着了,他的胳臂也全麻了。
“静鸢想舅舅……”
祁静鸢一想,不但三日见不到和蔼可亲的舅舅,甚至还要跟凶神恶煞的亲娘独处,眼泪不由一对一对往下掉。
叶思蕊见孩子可怜巴巴地,所以将他抱到腿上哄了哄。祁静鸢躺在叶思蕊怀里,虽说有点害怕,但舅舅不在,必须先跟娘搞好关系。
“娘,三日久吗?”他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叶思蕊仰望碧蓝的天空,轻晃着藤椅,引得孩子脖颈上的长命锁“叮咚”作响:“没有三年久,一转眼就过去了……”
祁静鸢似懂非懂地抬起脑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嘟乱转,娘脸上常常出现这种表情,尤其是舅舅不在家的时候,好似很不开心。
叶思蕊注视孩子白嫩又迷茫的脸孔,不禁哑然失笑:“静鸢想爹么?”
祁静鸢眨了眨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舅舅……”
叶思蕊嘴角一僵,孩子懂什么,就知道谁最疼他,而哥呢,的确是把祁静鸢当亲儿子般呵护。自从这孩子出生,哥的咳嗽病不但没转好,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看过几家郎中,郎中都说是气阴两虚,劳累过度所致。中药没少吃,可病情就是不见起色。
想罢,她不免有些惆怅,生前有哥照顾,穿越后还是要麻烦大哥,自己分明就是位失职的母亲,不称职的妹妹:“静鸢,长大后记得要好好孝顺舅舅,知道吗?……”
祁静鸢消化了半天才大概听懂,他笑眯眯地“嗯!”了声,随后赖在娘身上晒太阳。其实他偶尔也会在心里偷偷想爹,但一提到爹,舅舅脸色也会出现怪怪的表情。
叶思蕊顺了顺孩子柔软的发丝,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日日懂事,问题越来越多,她不喜反忧……孩子终有一日会问她,我爹是谁,爹在哪里。她该如何回答?……因为娘要和舅舅住在一起,所以离开了你爹,这理由对孩子而言肯定是不合乎情理的。
算算日子,还有一年,她必须遵守诺言回到京城,协助祁修年推动改革大业,再大张旗鼓地将一干贪官揪出来。可之后,她还是会回到席子恒身边,因为这个男人更需要她。经过二年的接触,她深知席子恒有多重视自己,她是他手心的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甚至心甘情愿替她养别人的孩子。叶思蕊不想承认,可她偏偏是敏感的女人,虽然席子恒将情绪掩饰得惟妙惟肖,她却依旧清楚了,席子恒已不再单纯的把自己当亲人看待,那种微妙的眼神,细腻的关怀,超越父女或兄妹之间的尺度,她感受得到。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