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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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那个始作俑者了。
女鬼散着青丝低头站在惨白的灯笼下,没有尽头的巷子、无数的灯笼,便有无数的女鬼,它们像奢华的宴会现场礼仪小姐一样的整齐一致,却又是同礼仪小姐的温柔大方截然相反的恐怖阴森。这比那些头发可怕多了,我知道现在还心存侥幸的想着,肯定是我眯着眼睛看花了眼。于是我又猛的睁大眼睛,再看去,她们依然在。
我看向离我近的那个,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它大半个脸。极亮的光亮照在她脸上,让她那张本就冰冷的脸犹如抽干了血似的惨白,那露在头发外面的嘴唇,似樱桃一般的小巧,却也似樱桃一般的鲜红,红得像是瞬间就要腐烂一般。
它动了,它缓缓的抬起头,那乌黑的眼框中如死鱼一样的灰白眼珠向上吊翻着。那张几近腐烂的红唇慢慢裂开,她冲着我笑,笑得古怪,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在得意,但凡捉到鱼的渔民,都会有那样的心态。可我却恨不得蹦过去像踩蟑螂似的踩死它。如果我现在还有足够的力量的话。
现在我真的见到它了,倒失了尖叫喊救命的兴致。而事实上,尖叫不能吓跑那些东西,它只是会吓破自己的胆。
随着女鬼的移动,那带着血腥味的腐酸气味越发的浓烈了起来。我想若再这样下去,我没被这女鬼掐死,倒是会先让她给熏死。
我不想就这样屈辱的死在这里,我得想办法出去。
前后的出口是彻底没戏了,我也只能打旁边墙壁的主意。墙壁不算太高,我想若运气好,我翻过墙就算是得救了。翻墙我会。可我却不能一次通过。若我没有一次通过,被女鬼察觉出我的企图,就很有可能会激怒这位目前动作还缓慢的女鬼。发狂的女鬼,我没见过,但听说不好惹。
既然有办法,不管成功与否,都得试试。于是我将随身带着的小包袱挂到脖子上,搓了搓发凉的双手。大步跨到墙边,用力一蹦,扒着墙头,双手用力的往上攀,吊在下边的脚奋力的往上面缩。待我半个身子已经趴到墙头的时候,我感觉脚脖处一阵疼痛,而与此同时我再也爬不动了。
我扭头往下看去,见着下面围着我的密密麻麻的都是脑袋,看不见红衣,那脑袋就如浮在水面一般,惨白的面容齐刷刷的对着我。女鬼的头发正在快速的长长,犹如水蛇一样的游向的脚脖处,每多一条脚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我从前见过比这女鬼模样更恐怖的,但如现在这样浩
大的场面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让我头皮发麻、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做才算好,于是只能挥着双脚,胡乱蹬着下面的那些漆黑的脑袋。
没坚持多久,我开始渐渐的往下滑。就在我绝望的以为我就要被那些女鬼掩埋的时候,不知为何的,忽的觉得抓着我脚脖子的力气松开了。我如获大赦一般的拼了命的想要爬到墙那边去。可我攀着墙头的双臂早已麻木,使不上一点力气。于是,我就那样不上不下的,尴尬的挂在那里。
等我再次往下看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没有尽头的地狱不见了,那场面浩大的女鬼群也消失了。这里又变成了小巷子,只是这里依然是寂静的,听不见一丝的喧哗声。与此同时,有一阵清灵的叮铃声从黑暗中传来,清脆、空灵、却又飘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女鬼的又一种吓人方式。
我终于还是从墙头上滑了下来。一回身,却直接对上了那张惨白得就要被风化的诡异面庞,我吓得往后一退,脑袋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头是越发的昏了。
那许多的女鬼是不见了,但这里,就在我面前,却依然还站着一个。这突然的一幕,是我始料不及的,这种便是最容易让人尖叫的吓人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人遇上鬼,往往总是被吓死得多的缘故。
“叮铃”声再次响起。而我也因此见到了女鬼的异样,她捂着耳朵,那声音似乎让她很烦躁,那张艳丽呆板的脸开始变得狰狞。
我心头一亮,那铃声?原来,她是在怕这个。
☆、第四章
那“叮铃”声让我对生的渴求感瞬间大增。原本已经已经无力的四肢,在此时是爆发了它们前所未有的力量。
已经没有幻觉,那么我是可以趁机跑出去的。可一想起女鬼先前的那个得意,我便很想踩她几脚,可我不知道这鬼是不是实体,是不是真的可以触碰到,若是到时候没踩着人家却把人家激怒了,人家反就很有可能一个巴掌就扇死你。
现在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于是我转身就往出口跑,可没跑多久,却又觉得头皮一阵疼痛,用手捂上去触到的是一只毫无温度瘦如枯柴的手。而她正抓着我的散在脑后的头发。头皮上的疼痛让我只能跟着她往后退。我双手将头发往回扯,以减少疼痛感。我觉得自己很憋屈。于是想也没想的就抬起脚,毫不犹豫的就往后面踩去。
事实上,我踩是踩到了,但我却忘记了鬼是不会有疼痛感这一说。也就是说我这一脚踩下去对她没伤害,只是疼了我的脚罢了。我又开始懊恼我的倒霉。似乎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幸运过。难道今天就要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在毫不美丽地点,成为了第六个牺牲者了么?
“知道是我,还这么猖狂?我该佩服你勇敢,还是该说你是不怕死!”我身后蓦然间响起了这样一句话,我倒抽一口气,悲观的情绪一扫而光。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清亮柔和、从容淡然,却又透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威慑力。
我想,这回我应该是真的幸运了吧?
而这女鬼,却也实实在在的是在那男子说那话之后,手松了很多,却也并没有立马的放掉。我现在是动也不敢动,若是激怒了这女鬼,也许她会放了我的头发,而选择在瞬间拧断就我的脖子。就算最后女鬼被收,但估计我也没命了,这不是个什么划算的事情。
“难道等着我请你吃酒么?”那淡然的声音又这样说道,“我的酒,你喝不起。”
“您从不管他人闲事,今日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你今天运气不好。”那男子顿了顿,又说:“偏偏挑上了她。”
能让女鬼这般尊敬,称为“您”,想必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这下,我倒是完全的放心了。
“还不放么?”那男子的话语依然是如亲密朋友一般的轻柔式的询问,但其中却有透着一股霸道的压迫感。我再次的放轻了呼吸。因为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那抓着我头发的手渐渐的松开,我也不敢现在就回头去看他们,只能将后面的头发统统的拨到前面来。头皮依然疼着,这里离夭桃美人很近,所以我不知道女鬼是那个吃头发的恶鬼,还是那些被恶鬼残害的黄花大闺女。
但不管怎样
,我没死,这样比起来,便觉得锱铢必较是件没有风度的事情。于是我也不打算央那高人将女鬼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十八层,永不超生,而那样,也实在是太狠诀了点。
耳边那欢场的喧哗声再次响起,我以前从没觉得这个声音像今天这样悦耳动听过。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情一放松,便立马像一滩烂泥似地跌倒了地上。然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吸着带着浓重胭脂味的空气。缓过气之后,我才扭头向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去。
我又讶异了。从前我只知道他泡妞厉害,却从不曾知道他还有吓鬼的本事。
那少年生得秀美绝伦,五官精致典雅,一身白衣胜雪衬得他是俊逸出尘。他噙着淡笑温柔的注视着我。有美男对我温柔呢?若这是换做别人我可能还会认为人家是看上我了。但若是这人换做凤寅,那我就该彻底的绝望了。温柔?的确他眼中的温柔是很真实的存在,但凤寅的温柔不只是针对我一人,而是针对所有的女性。
我轻轻揉着被鬼小姐抓过的脚脖子,很疼,刺骨的疼。
“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投奔你,所以特意的过来接我?”
那个凤寅没有理会我的调侃,只走到我面前,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我,说到:“这么脏。”
他用着陌生人的眼光,却又像个认识了很久的熟人的口气说的这三个字,让我心里头莫名其妙的翻滚了起来。于是我赶紧的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拍起了衣服上的灰尘,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凤寅你今天怎么了?”我故作关心的扯开话题。若这换做是平时,我大约会更加关心的询问下去:是不是哪家妞不给你泡,你给气得脾气都变了?
“这点倒是没变,还是一样的傻。”他语调温和轻柔,但那话又确确实实的不是什么善意。
我想发火,可终究还是憋住了,这个时辰,这样的地点,不适合吵架,万一将这家伙给气跑了,那女鬼又来了,我……我岂不是又踩疼了自己的脚么?我的人生准则:不该发火的时候,千万不能耍小姐脾气。
我咬着牙,说道:“原来凤大老板一直都这样看我的?真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啊。”
“说话阴阳怪气的。到是不曾知道你有这毛病。”他说完这话,很潇洒的甩了甩衣袖,同我擦肩而过。
阴阳怪气么?我认为刚才明明就是很虔诚的在忏悔嘛。怎么,我不对你的言语进行指导批评,你反倒还挑起我的毛病来了?只准你打击别人,就不准别人表达一下不满?这人,脾气越来越坏了,要不得。
“不走么?是不是还等着那女鬼来送你啊?”
看看,看看,又是一个披着温柔羊皮,却
长着一张刻薄狼嘴的人。但我不想再见鬼,于是我想也没想的就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就算长着一张狼嘴,但人家毕竟救过我,做人总是要学会感恩的。
出了巷子右拐直走,就是江陵最负盛名的南直街,这里商铺林立、商品种类繁多,从最平常的生活用品,到最为稀有的珍贵物。就没有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一年前,南直街上开了一家叫做“夭桃美人”的胭脂铺。原本那也不是什么值得絮叨的稀奇事,胭脂铺嘛,南直街多了去了,豪华的、素雅的、艳丽的。
而这“夭桃美人”能够让人影响深刻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产品花样繁多,也不仅是因为它让买胭脂不再仅仅只是女人才做的事情。“夭桃美人”里,最让人记忆犹新的,大约要数这店的老板了。
老板是个皮相相当养眼的温柔人,自然,那温柔对所有,除了我之外的……呃,雌性。请允许我用“雌性”这个字来概括,因为我曾经有一回见着他,用着很温柔的神情看着一只雌性的狗,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狗。别怀疑那狗的性别,老板对男的从来没有这么和善过。
老板对每个进店铺的女性都出奇的温柔,不仅亲自为她们挑适合的东西,有时候心情好,还会亲自的为姑娘们化个美美的妆。姑娘们心里甜了,就会时不时的把银子往店里“砸”,虽然那些东西,她们老早就已经买了很多。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也千万别觉得,那老板是个性格柔弱,需要强悍的人保护的那类型。事实上,老板本身就是个强悍的人,性格圆滑且霸道。只是那些受他迷惑的姑娘们不知道而已。
那夭桃老板谓谁?答:公子凤寅也。
夭桃美人是很普通的三层式的木楼房,一楼店铺,二楼雅间,三楼便是凤寅的住处。凤寅从不让人去三楼,自然也是除了我之外。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对于凤寅来说,究竟是什么?员工?有对员工这样大开方便之门的?朋友?有跟朋友这样暧昧的?心上人?有对陌生人比心上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