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完美版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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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贬眼魔君,你如何能够得他心转意?〃
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得遇这个活佛下降!〃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
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
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大碗将酒斟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
那支熟鹅也吃了。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
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
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
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
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
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
众庄客都跪着。
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大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不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
智深接过手里,一似捻草一般使起来。
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
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
太公道:〃且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抵死醉了。〃
鲁智深道:〃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气力!〃
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打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小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
大头领连忙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
小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
大头领大惊。
正问备细,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
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
大头领问道:〃怎么来?〃
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大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大头领道:〃原来恁地。你去房中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
喝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
众小喽罗都去。
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罗,一齐呐喊下山来。
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
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
智深道:〃你等休慌。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出来。〃
鲁智深把直裰脱了,拽扎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禅杖,出到打麦场上。
只见大头领在火把丛中,一骑马抢到庄前,马上挺着长枪,高声喝道;〃那秃驴在那里?早早出来决个胜负!〃
智深大怒,骂道:〃腌打脊泼才!叫你认得洒家!〃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
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名。〃
鲁智深道:〃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唤作鲁智深。〃
那大头领呵呵大笑,滚下马,撇了枪,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手!〃
鲁智深只道赚他,托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晴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
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作〃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样。
李忠当下剪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道:〃且和你到里面说话。〃
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原来也是一路!〃
鲁智深到里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
鲁智深坐在正面,唤刘太公出来。
那老儿不敢向前。
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他是俺的兄弟。〃
那老儿见说是〃兄弟,〃心里越慌,又不敢不出来。
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
鲁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到代州雁门县,因见了酒家赍发他的金老。那老儿不曾回东京去,却随个相识也在雁门县住。他那个女儿就与了本处一个主赵员外。和俺厮见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酒家甚紧,那员外陪钱送俺去五台山智真长老处落发为僧。洒家因两番酒后闹了僧堂,本师长老与俺一封书,教洒家去东京大相国寺投了智清禅师讨个职事僧做。因为天晚,到这庄上投宿。不想与兄弟相见。却才俺打的那汉是谁?你如何又在这里?〃李忠道:〃小弟自从那日与哥哥在渭州酒楼上同史进三人分散,次日听得说哥哥打死了郑屠。我去寻史进商议,他又不知投那里去了。小弟听得差人缉捕,慌忙也走了,却从这山经过。却才被哥哥打的那汉,先在这里桃花山扎寨,唤作小霸王周通,那时引人下山来和小弟厮杀,被我嬴了他,留小弟在山上为寨主,让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刘太公这头亲事再也休提;他只有这个女儿,要养终身;不争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
太公见说了,大喜,安排酒食出来管待二位。
小喽罗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
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匹。
鲁智深道!!〃李家兄弟,你与他收了去。这件事都在你身上。〃
李忠道:〃这个不妨事。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
太公叫庄客安排轿子,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
李忠也上了马。
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轿。
却早天色大明,众人上山来。
智深,太公来到寨前,下了轿子。
李忠也下了马,邀请智深入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
李忠叫请周通出来。
周通见了和尚,心中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