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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在腐败中成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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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先生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轻视慢怠商淇科长的言行。他尊重商淇科长,对商淇科长充满感激。
  因此商淇科长此言一出,贵先生惶恐不安,恳求他说得明白点。
  
  商淇科长叫贵先生去里间办公室。
  
  这里是一向不让人进去的,以至于人人都对这间办公室感到神秘。
  进门后贵先生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四处打量,并无特别之处。那么商淇科长为什么进出都要关门呢,他一个人整天待在里面干什么呢?
  
  商淇科长盯住贵先生说:
  “我就不绕弯了,你不会介意吧?”
  贵先生诚恳地说:
  “我好多事都不懂,做得不对请你当面就批评,这是为我好。”
  商淇科长说:
  “不是我贪财,这关系到把我放在什么位置的问题!客户少送几份礼我就穷啦?多送几份礼我就富啦?不是这回事!
  “为什么该送我的不送了,这才是关键。是他们不把我放眼里了,还是送我的礼被人吞下了?
  “如果是该送我的不送了,说明客户不把我放眼里了,那我就要治一治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如果是送我的礼被人吞下了,说明是我们的信贷员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就更加让人生气。我还在位置上他们就这样,培养他们不就是养虎遗患吗?”
  
  贵先生猜想商淇科长是在怀疑他吞下了礼物,惶恐不安地如实汇报,谁送过什么礼,谁可以作证……
  
  商淇科长听完后长叹一声:
  “他们都在欺你不懂!这帮子信贷员,怎会这样子贪心,欺你不懂就吃独食。我告诉你,每个节少了二百份礼就有问题。一会儿我给你个清单,清单上的客户都是重情重义的。对照这个清单查一查就明白了,是哪些信贷员在欺你,好好整一整!”
  贵先生问:
  “知道了又能怎么整?”
  商淇科长说:
  “挑一个最不服你的信贷员,跟他尖锐对立,激怒他大吵大闹。你是上面看中的,上面肯定要帮你树立威信。这样一来,上面就会帮你把那些不听话的信贷员压制到服从。一旦出头的人服从了,其他人就会跟风倒。只有把他们都收服了,他们才会巴结你,不然谁会甘心送礼给你呀!”
  
  贵先生准备按照商淇科长的办法试一试。
  
  正好金煌送来小小煤矿的贷款申请,贵先生说他对煤矿的生产经营活动不太熟悉,因此审查的时间需要长一些。
  回头他就把贷款申请往抽屉一塞,看都不看一眼。
  金煌又上报一笔红房公司的贷款。贵先生不由得想,卞红亮这狗东西需要贷款,怎么不先来打个招呼?至少应该叫财务科长钱方大事先来沟通一下呀!于是连这笔贷款申请也往抽屉一塞。
  
  金煌开始着急了,来对贵先生说,客户天天催他,希望早点给个答复。贵先生说:
  “我们银行又不是只为他们服务的,我们有我们的轻重缓急呀!”
  
  一直等不到答复,金煌气急败坏地找贵先生:
  “究竟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给个说法!”
  贵先生轻蔑地说:
  “我应该怎么做,需要你来教我吗?”
  
  金煌转身直接去找公孙主任,说贵先生是在挟私报复,却遭到公孙主任一通严厉训斥。
  
  金煌气恨难消,又直接去向吉离副行长反映,贵先生曾经拿过小小煤矿一包烟酒,后来被查获。现在贵先生要实施报复了,他请求吉离副行长主持公道。
  
  吉离副行长最不喜欢听的话,就是有人来讲别人不干净。因为在她看来,“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因此表面上向金煌表示,她会重视这件事,一回头却是去找监察处长毛光,她打算通过毛光对金煌 “以恶治恶”,从而威吓金煌不要再胡言乱语。 
  
  都说监察处长净做背时倒霉的差事,毛光却不这样看。
  他始终高举两面旗帜,一面是惩治,一面是挽救。因为拥有挽救职能,他就可以不予惩治;因为拥有惩治职能,他就可以不予挽救。
  至于应该挽救谁,应该惩治谁,那是没有一定规则的,经常是靠他来掌握政策。
  即使有人触犯了法律,如果他想挽救,也是有松动余地的,至少可以用组织的名义跟执法机关充分沟通。
  同样的,即使你清廉自守,如果他想惩治你,那也并不是不可能。
  
  他所依靠的就是匿名信。
  匿名信可以从群众中,也可以到群众中去。
  
  从群众中来,那是因为他经常收到匿名信。即使没有关于某个人的匿名信,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也是群众的一员呀,他也可以匿名举报呀!亲自写匿名信,再亲自去核查,因此就可以随心所欲。
  
  到群众中去,那是因为他可以对匿名信置之不理,但是也可以据此开展调查取证。经常的现象是,只要展开调查,没有一个被调查对象不是惊慌失措的。即使纤尘不染,调查你十天半月,再把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故意扩散开,就足以把一个人搞得声名狼藉。
  
  他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不作结论。
  这一招最厉害。他调查了半天,最后不作结论,那就必然是疑云重重。无论多么干净的人,一旦被迷雾缠绕,谁能够说明他(她)一定清白,谁还敢对他(她)委以重任!
  
  因此在毛光看来,腐败是老鼠,而他是猫。老鼠越是猖狂,猫就越是威风。老鼠“皮之不存”,那么猫“毛将焉附?”
  
  现在吉离副行长来向他了解金煌的情况,他只问一句:
  “弄到什么程度?”
  吉离副行长说:
  “这人不服从领导,还到处乱说。有必要敲敲他,但是别过份了。”
  
  毛光立即找金煌来谈话。
  
  瞥见金煌进来了,毛光冷冰冰地喝令他坐下,然后就不理睬他,只顾埋头看匿名信。
  不知道他手中是一封什么样的匿名信,猜想一定跟自己有关,金煌渐渐就坐不住了,不时掏出手绢擦汗水。
  
  金煌平时牛气冲天,现在却是这么沉不住气,毛光立即断定出他是做贼心虚。
  面对这种现象,毛光十分清楚,不需要再多花心思。所以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毛光就说:
  “年轻人,多话我就不讲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考虑考虑,需要的话再找你。”
  金煌突然颤抖起来,低声下气说:
  “原先少有向毛处长汇报思想,今后一定改。”
  毛光板起面孔说:
  “改了就好。不过要提醒你一句,谨言慎行!等我找你的科长、主任核实一下情况再说吧!”
  
  出来后金煌呆呆地想了半天,究竟是什么事暴露了?不过他是聪明人,知道监察处长不会无缘无故找他。
  
  人一心虚就气短。
  
  看看不仅没有告倒贵先生,反而弄得自己吓了一跳,金煌渐渐就明白了。于是他主动来找贵先生,低声下气说:
  “我分管的那些客户都要请你去,看你忙不过来,就托我送点东西,你要不收下,就把他们全得罪了,我也一点没面子了。”
  
  贵先生收下了金煌的礼物,同时立即批复了那些贷款。
  
  出门后金煌就说:
  “妈的,猫要吃人比老虎凶!”
  很快其他信贷员也纷纷来靠近贵先生,把那些吞下的礼物陆续吐出来。
  
  贵先生看送来的礼物太多,柜里橱里都堆满了,渐渐有些害怕。
  他要多分点给商淇科长,商淇科长不接受。他说该谁的就谁得,给别人的不要去贪,给自己的也别客气。
  
  贵先生担心多收了要出事,商淇科长却说:
  “逢年过节人情往来上的事,谁会去追查?再说,追究下来也就是些小东西,又能怎么样?记住!大笔现金不要收,千把块钱不要紧,几次不就几千块了?但要一次就收几千块,就有可能惹大麻烦。大宗的固定资产不要收,人家指认出来想赖也赖不掉。”
  
  不久贵先生又明白了好多道理。
  他想到公孙主任说过的话,想到苏欣老师焦急地叫公孙主任点拨点拨他的情景。
  明白这一层以后,另一层又不明白了。
  
  作为科长,自有信贷员把客户的礼物送上来。公孙主任那里又是谁给他送礼去?行长那里又是谁送礼去?总不至于客户的礼只送到科长这一层就中断了呀!
  
  贵先生猛然意识到,他当科长的可能还有一种责任,就是要负责向主任输送礼物,否则主任怎么向行长输送?行长怎么向更上面的人输送?
  贵先生茅塞顿开。这里隐藏着一条暗河,暗中在运输物资。
  他忽然想到红房公司卞红亮总经理对元子说过的一句话:
  “一半心思搞经营,一半心思搞分配。分配搞不好,进班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久贵先生又明白了,有的客户直接就将礼物送到主任和行长那里,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可以少送。各人尽各人的责任,各人做各人的贡献。
  
  于是他陆续将礼物带回宿舍,挑那精致的送给公孙主任。
  公孙主任笑着说:
  “刚刚才开始,你各方面的压力都比较大,先去应付其他方面吧。”
  苏欣老师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再次提醒他:
  “要瞻前顾后,要小心,不要勉强自己去做力所不及的事。”
  公孙主任接着说:
  “不可不为,不可为而遗患。”
  
  贵先生回去将这些事告诉香香,香香劝他:
  “不要一心去盘算这些事。既然是规矩就照规矩去做,但是万万不可见物见情。不要因为一份礼就把自己葬送了,也不要因为一份礼就去损害别人。”
  
  元子过来,看见贵先生收受了这么多礼物,笑骂贵先生是贪官。贵先生说:
  “不弄点酒,喝什么?”
  元子说:
  “以后我喝得心安理得了,反正不是你花钱买的。”
  香香说:
  “那就赶紧喝了吧。”
  
  贵先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舒畅。他去买了些菜回来,三个人就在宿舍里尽兴喝酒。
  
  迷迷糊糊中贵先生发现自己躺在塑料地贴上,元子头枕在他的肚子上,香香一头趴在桌上,满桌满地一遍狼藉。
  贵先生努力回忆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的?
  
  记得元子哭过,哭着说贵先生是个冷血动物,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哪怕吼叫两声也会增添她不少的信心。
  说她不喜欢刘冠英。当初哥哥高点介绍刘冠英跟她认识,她只是不反感。但是跟刘冠英在一起没有激情,不见他也不思念,跟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刘冠英还想来崦嵫,元子警告他,如果再来将当众令他蒙羞。
  
  香香说很难想象跟个不相干的男人单独在一起会是多么尴尬,会是多么难受。
  她的全部感情需要只从贵先生一个人身上就得到满足了,她想象不出别的人怎么可能钻得进她的心头来,就是敞开了心扉谁又能够进得来呢?
  
  她俩借着酒兴肆无忌惮地吐露少女的隐秘。
  贵先生只是闷头喝酒,后来就记不得是怎么回事了。
  
  元子怎么会头枕在他的肚子上?贵先生想叫醒她,但是感到很温馨,就任由她这么躺着。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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