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方程式-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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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看的?”元山问道。
“在你们看来,这件案子属于他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嘛……”元山瞥了一眼身旁的冈本。冈本低头看着地面,丝毫没有开腔搭话的意思。无奈之下,元山只好接着说道:“从现场的状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现场既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除了脑部的损伤之外,尸体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其他明显的外伤。”
“可那位警视厅的管理官不是发现了一些什么吗?他说要把尸体运回东京去解剖,其原因也不就在此吗?”
冈本抬起头来说:“呃,这事倒也未必就像您……”
“那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是因为过世的那位冢原先生,是那位管理官在警视厅里的前辈。他觉得不做一下解剖就安葬掉的话,心里总有些不甘,所以他说打算把尸体运回东京,请专门的医生来做解剖。”
“这些话之前你们已经说过了。所以现在我们才会到这里来的。照这么说,你们觉得即便送去解剖,也是无法查出任何问题来的?你们认定,这就只是一场单纯的事故?”
冈本没有回答。元山一言不发。矶部摇了摇头,低声念了一句:“真拿你们没办法。”
“我听人说,其他人对那个矶部股长的评价都不是很好。”桥上把手肘搭在窗框上,两眼望着窗外,说道。
“怎么个不好法儿?”西口问道。他的手里,还攥着一罐咖啡。
两人坐在从中玻璃站出发的电车上。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可供四个人合坐的厢式座位上,就只是面对面地坐着他们两人。
“传闻说,他是个善于算计的野心家,而且还是个总爱溜须拍马的浑蛋。如果这真是一场杀人案的话,那么这对他来说就是个立功的绝好时机了,所以他一直都干劲十足。”
“他那模样,是干劲十足吗?怎么我看他就只是一脸不爽的表情而已?”
桥上啧啧咂舌,晃了晃食指。
“这叫做故作姿态。估计那家伙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县警本部,正向着课长口沫横飞地打着小报告呢。”
如果桥上没有猜错的话,矶部其实应该是打心底里巴望着这是一起杀人案的。他之所以会在冈本和元山面前表现出烦躁不安来,或许也是因为元山他们至今还未能证明这是一起杀人案的缘故。
电车沿着海岸轻快地飞驰。来到玻璃浦,两人依旧没有站起身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电车的下一站——东玻璃站。
冢原正次出席了DESMEC召开的说明会,而警方也已经查明了那辆当时载着他前往公民馆的出租车。照出租车司机的说法,当时是有人用无线电把他给叫到东玻璃站的站前,载上了冢原正次的。前往公民馆的话,最近的车站应该是玻璃浦站。有关这一点,冢原手上的那张说明会的入场券上也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既然如此,冢原为何还要从东玻璃站打车前往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冢原在参加说明会之前,有事要到东玻璃站去。因此,西口和桥上就被派去打听情况了。
因为地形的关系,东玻璃站建在离海稍远的地方。顺着车站正面的路前进,就能走到海岸边去。海岸前方,道路分作几个岔口,分别通往玫瑰园、八音盒馆和奇诡艺术馆等设施。或许是因为车站离海较远,在一段时期里,这座小镇接连不断地建造了许多可供观光旅游的设施。自不必说,如今这些设施基本都已失败告终了。
街道两旁,有几家小小的商店。其中的大部分,店门外都拉下了卷帘门。就算是那些还开着的商店,从外边也看不出店里是否还在营业。
“跟这里比起来,中玻璃那边还算不错了。”桥上边走边说,“至少,那边还能感觉得到一丝活力。这地方,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啊。”
但即便如此,街上却依旧还是有几家正在营业的小店。两人分头行动,手里拿着冢原正次的照片,四处找人打听情况。打听了一阵之后,首先找到了线索的还是西口。在一家门外堆放着海鲜干货的店里,一个老太婆说她看到过冢原正次的这张脸。据说,冢原前天还曾经进过这家店。
“他当时问我,说去Marin Hills怎么走。”
“Marin Hills?”
老太婆皱起脸笑了笑,挥了挥手。
“是处别墅地。很久以前就盖了的,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那儿。”
西口叫来了桥上,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他。至于前往别墅地的路,西口已经找老太婆打听好了。
在前往海边去的路上走上岔路,顺着缓坡而上。之所以整条路都铺整得很好,大概也是因为前方通往的是别墅地的缘故。
“对了,我曾经听说过。”桥上说道,“很久以前,一家大型地产公司在这里建造了不少的别墅,打算大赚一笔。记得那家公司好像就叫做‘Marin Hills玻璃’。可到最后,他们就只卖出了极少的一部分,亏得一塌糊涂。”
“哦?那,冢原先生跑这地方来干吗?”
走了一阵,前方稀稀疏疏地开始出现了几处别墅。刚建成的时候,这些别墅看起来应该是既豪华又漂亮,但如今,每一栋别墅都显露出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路边,有个正在修剪花草的男子。男子约莫五十岁年纪,头上戴着顶草帽。桥上冲着男子招呼了一声。
据说,男子是地产公司雇来修剪花草的人。
“这里的别墅几乎全部都是销售用的,可是却根本就没人来买。但这地方也不能任由它就这么荒着,所以才会找人来给修剪一下杂草的吧。”
桥上让男子看了看冢原的照片。
“哦?这人我见过,就在前天。”男子毫不迟疑地说道,“他当时在仙波家门口转悠,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
“仙波?”
听桥上这么一问,男子伸手指了指远处。
“那里不是有户白色的人家吗?就是建在斜坡上的那栋。那里之前曾经是仙波的家。”接着,男子又补充了一句,“那是个杀人犯。”
17
“找到了,草薙先生。”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草薙依旧把背脊靠在椅背上,转过了回旋椅来。内海薰一身长裤套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朝着草薙走来。
“哦,辛苦了。是件什么案子?”
“三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你还是自己看吧。”
“细节部分我会自己确认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下大概的情况。你先给我大致说说吧。”
内海薰靠在办公桌旁,低头看着草薙。
“你今天的架子还真够大的啊?”
“那当然。这命令可是管理官下达给我的。要说的话,我可是有关这起案件的管理官代理哦。”
“你的事与我无关,可为什么要拉上我来帮忙?”
“管理官和股长都说,我可以选个人来帮我。”
“我问的就是你干吗要选我。”
草薙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眼前的后辈女刑警。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汤川他人在当地。”
“那又怎么样?因为这一点,上头任命的是你不是我。”
“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那个偏执狂是绝不会轻易答应帮我的。要是他满口大道理地说个不休,那就由你去说服他好了。”
内海薰不由得火冒三丈:“我可不觉得我能说得动他。”
“没事。我去跟他说的话,他可能会不理,但你跑去找他哭诉的话,他也就没法拒绝了。这一点我敢保证。”
“我?找他哭诉?”内海薰吃了一惊。
“那就得看时机了。好了,别再抱怨了,赶紧说正事吧。时间宝贵。”
内海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
“姓名:仙波英俊。十六年前,因杀人罪遭到起诉,最终被判有期徒刑八年。杀人现场是杉并区荻漥的街头。”
“街头?打架吗?”
内海薰摇头。
“被害者名叫三宅伸子,时年四十岁。此人长年从事坐台小姐的工作,被杀当时似乎并没有固定职业。三宅与仙波两人是旧相识,被杀的头天晚上,他们两人还一起去喝过酒。当时,仙波要求三宅归还之前借给三宅的钱,三宅却装模作样,说她从来没有找仙波借过钱。于是,第二天仙波再次把被害者约了出来,用菜刀威胁对方,说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要动手杀了她。可被害者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讥笑了仙波一通。一怒之下,仙波便用菜刀捅死了被害者——这就是案件的大致经过。”
草薙把双手枕到脑后,跷起二郎腿。
“挺简单的一起案件啊。几乎就没什么可费事的地方。逮捕那个名叫仙波的罪犯时,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抓到的?”
“不,案发两天后的夜里,仙波就被捕了。”
依照内海薰的解释,在荻漥住宅区的街头发现有女性倒在地上,其他人打电话报警的时间是五月十日的夜里十点左右。警察赶到现场时,被害者已经死去,腹部还留有被菜刀捅伤的伤痕。从死者随身携带的物品中,警方立刻便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是前坐台小姐三宅伸子。之后,又查明到死者在被杀的头天夜里,曾经和一名中年男子一起去了一家常去的店里喝过酒。此外,店里的许多酒客都记得两人当天夜里发生过口角。虽然该男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家店了,但店长却还记得男子叫做仙波。
警方调查了三宅伸子的房间,发现了仙波的旧名片。看起来,仙波似乎是伸子在做小姐时的客人。仙波在事业失败之后,暂时移居到了妻子的老家,之后又再次来到了东京。当时,江户川区的一栋二层公寓,就是仙波的住处。
去拜访仙波的资深搜查员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情形有些不大对劲。搜查员要求进屋看看,结果却遭到了仙波的坚决拒绝。搜查员当时并没有硬闯,而是去到公寓的附近一直监视着。
没过多久,仙波手上提着个小包,离开了房间。看到仙波在附近的水路旁四处张望,搜查员接近仙波,并且叫了他一声。听到叫声,仙波抱起包撒腿就跑。尽管几次险些让他给逃脱了,但最后搜查员还是追上并逮捕了他。
警方从仙波的包里搜出了一把沾血的菜刀。没过多久,警方便证明了刀上残留的正是三宅伸子的血。
“当时抓获仙波的那位资深搜查员,就是这个冢原正次。不愧是多多良搜查官的前辈啊。”内海薰说道。
草薙换了一只跷起的脚,不解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如果对方拒绝让自己进屋,大多数刑警心里都会起疑的。”
“话是这么说,可事情却未必能够如此顺利啊。”
“区区一介新人,别整天不懂装懂。”
内海薰吊起眉毛:“我还是新人?”
“不管过了多少年,在有人给你打下手之前,你都只是个新人。那么,其后的审讯也是由冢原先生来负责的吗?”
“从记录上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有期徒刑八年啊?这么说,现在他已经出狱了吧?冢原他为什么要跑到仙波当年住的地方去呢……”
不到一小时前,玻璃警署的一名名叫西口的巡查打来了电话。看来多多良已经告诉过对方,说这边负责联系的是一个名叫草薙的警部补。
据西口说,冢原正次在前往玻璃浦参加说明会之前,曾经到东玻璃町的别墅地去远望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居住的是一名曾经在东京犯下杀人罪,后来遭到逮捕的男子。案发时,房屋已经被拿去变卖。在当地,许多人都知道那里是杀人犯的家。
不过,西口他们手上并没有相关案件的资料,所以西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