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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闲话两性:易中天文集 第六卷·中国的男人和女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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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走向市场并不容易
1997年秋季的某一天,我坐在北京一间办公室里,挖空心思要为即将出版的一本新书,起一个抢眼的书名。
  这本书,就是收入本卷之《中国的男人和女人》。
  这是继《闲话中国人》之后,第二本打算走市场的书。策划出版事宜的,是我的学生和朋友野夫,他同时也是作家和书商(现在已经只写作了)。既然走市场,书名就不能不讲究。但是,我们两人差不多想了整整一天,什么招都使过,也没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最后只好这样。看来,走向市场,并不容易。
  那么,为什么要走向市场呢?
  这就牵涉到一个根本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究竟为什么要有学术,我们又为什么要做学问?如果是为了谋生,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比如我想要有财富,就应该去经商;想要有权势,就应该去从政。哪怕去打工,虽然收入不多,却可以活得轻松一些,不像做学问这么费神。如果说是为了社会,那么抱歉,学问这玩意,似乎并不像学问家自己讲的那样重要和有用。请诸位想想,大学里学过的那些学问,有多少在工作中当真派上了用场?学问家出版的著作汗牛充栋,真正阅读的人又有多少?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还要坚持做学问呢?问得再深一点,在这个社会中,学问和学术,究竟有什么存在价值?
  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的事,就不说了。社会科学(比如经济学)的事,也不说。这里只说人文学科。人文学科的意义,其实有两个,一个是“文明的延续”,一个是“人文的关怀”。工作,也有两个,一个是“文化的传承”,一个是“文化的传播”。传承的意义不言而喻。没有文化的传承,就没有文明的延续。没有文明的延续,就很难保证我们大家,都成为文明的人。这是一个长远的效益,不能算眼前小账的。
  因此,作为社会分工,必须有一批人,专门来做文化传承的工作,包括做一些既没有直接经济效益,也没有直接社会效益的事情,比如古籍的整理,考古的发现,历史的研究,等等。这很重要,不可或缺。做这项工作的学者,甚至不必有什么“创见”。只要能让人类文明“薪尽火传”,就是成就,就是贡献。何况传承的过程中,也总会“有所发现,有所发明”,甚至“有所创造”。这本身,也是延续。
  做这种工作,需要一种态度,即“为学术而学术”。也就是说,他们做这些事情,不为别的,只为学术本身。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走向市场,也不能够走向市场。一旦走向市场,就可能会丧失学术的品位和纯粹。因此,这一部分学者,应该由纳税人养起来。养起来,才没有后顾之忧,也才能专心致志于学问。这个钱,纳税人得掏。任何一个负责任的政府,也应该给予足够的财政支持。
  然而文化和文明,不但需要传承,还需要传播。没有传播,文化和文明,就只剩下了博物馆的意义。当然,纳税人可以去博物馆参观。公共博物馆,现在还免费。这其实也是传播,但有限。与公众的日常生活,也很难发生直接的关系。何况大多数学术著作,一般人还是看不到、看不懂的。这当然无可厚非。问题是,如果所有的学术研究,都跟广大人民群众八竿子打不着,那么,文化传承和文明延续的意义,又如何体现呢?
  显然,我们需要“文化的传承”,但不能只有这一项工作。我们需要“为学术而学术”,但不能只有这一种态度。至少,我们还需要“文化的传播”。比方说,把思想文化的遗产和学术研究的成果,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公众。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纳税人的回报。因为学术研究花的钱,是纳税人掏的。学者这个群体中,总得有人来报答一下吧?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传承也好,传播也好,文明的延续也好,归根结底是为了每个人的幸福,是为了让每个人活得更好。这,才是人文学科的终极目的。因此,还应该有一部分学者,秉承人类的共同价值,在自己的研究和著作中,表现出“人文的关怀”,甚至直接以此关怀为目的。这,就是“为人生而学术”。
  为人生而学术,就要关注人、人性、人际关系和人的生存环境。而且,这种关注还不能是居高临下或冷眼旁观的。研究者必须把自己也摆进去,要有自己的感受和体验,甚至要当作自己的一种生存方式,一种活法。只有这样,研究的结果,才可能是从自己心灵深处流溢出来的,带着鲜活的生命和情感,也才可能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
  这就可以走向市场,也必须走向市场。因为公众是否接受,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他肯不肯掏钱买你的书。这是公众在“用钱投票”,因此也是一种“民主”。只不过,学术著作走向市场,经受市场的检验,并不容易。其中的酸甜苦辣和成败得失,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2010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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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奶油小生(1)
中国有男人,也有女人。
  中国的男人怎么样?好像曾经有点问题。
  就说戏曲和小说中的那些“正面形象”吧,大体上无非三类。第一类是“无用的男人”。这类宝贝,是所谓“白面书生”或“奶油小生”,如《白蛇传》中的许仙,《天仙配》中的董永,《西厢记》中的张生,《梁祝》中的梁山伯等。其共同特点,是细皮嫩肉,奶声奶气,多愁善感,弱不禁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毫无主见,极易哄骗,可以说是相当的“女性化”。在戏曲舞台上,扮演这类角色的演员,都必须尖着嗓子细声细气地用假声说唱,听起来与旦角没有什么两样,可见连语音也女性化了。他们的扮相,更是女性化,一律地唇红齿白,眼如秋水,眉似青黛,与旦角的妆扮也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如传统的越剧,台湾的《新白娘子传奇》,就干脆用女演员来演,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或不对头。究其所以,恐怕就在于那角色,原本就是“女性化的男人”。
  这就煞是“好看”。
  事实上,在中国,确有不少观众喜欢这类角色,尤其是中国南方的女人,也包括部分南方的男人。《白蛇传》之类的戏久演不衰,便是证明。这类戏曲节目,曾被某些理论家好心地界定为“爱情的颂歌”,但我们实在看不出其中的男主角有什么“可爱”之处。他们之所以能“颠倒众生”者,无非姣好的面庞和柔弱的性格。不是齿如白玉,面若桃花,便是腰似杨柳,声如雏凤,地地道道的“女里女气”。这类形象,在西方或阿拉伯世界中,只怕就没有什么“市场”,然而中国人却爱看。不但女的看了芳心暗许,便是男的看了,也我见犹怜,或恨不如他。
  认真说来,这种爱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女人喜欢,证明她们已多少有点不像女人。男人喜欢,同样只能证明他们也多少有点不像男人,甚至还有“同性恋”嫌疑。因为这类身材纤小、皮白肉嫩、没有胡子的男性形象,是多多少少有些像“娈童”的。而自古有“龙阳之好”的男人,其性爱对象便多半是这类“小白脸”。不过这些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无妨先分析一下这类男人或这类角色,是怎样的和为什么“不像男人”。
  这类人物的第一个共同特点,是“胆小怕事”。《天仙配》中的董永就是。他在去财主家“打工”的路上,碰见了七仙女,首先想到的是“老父亲生前在世曾对我说,男女交谈是非多”。为了避免“是非”,他采取了“绕道走”的办法:“大路不走我走小路。”实在绕不过去,才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交涉:“大姐,你为何耽误我穷人的工夫?”谁知七仙女一句话,便把他顶得哑口无言:“大路朝天,各走各边,难道你走得,我站也站不得么?”上帝保佑!幸亏这位董郎遇到的是仙女。倘若拦路的是强盗,他又该若之何呢?
  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当然也就谈不上主动追求爱情和幸福。事实上,他与七仙女的结合,完全是对方的“一厢情愿”,甚至带有强迫性质。他自己则一推再推,一躲再躲,直到最后“神迹”出现,老槐树“开口说话”,作媒作证,才接受了这桩“做梦都想不到”的婚姻。这说明他只相信“天意”,对于自己的能力,则完全没有信心。所以,当后来七仙女为了少受一些奴役(将长工期限由三年缩短到百日)而与财主打赌织锦时,他不但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还在磨坊里一个劲地埋怨“娘子多事”。埋怨“娘子多事”,正好证明他自己“胆小怕事”。 。。

一 奶油小生(2)
胆小怕事,可以说是此类人物的“通病”。在中国戏曲舞台上,我们实在不少见这样的场面:一事当前,女方要挺身而出去作斗争,那丈夫却躲在她身后,或拦在她面前,浑身乱颤,双手直摇,连连叫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子,使不得的呀!”要不然就是双眼圆睁,牙关紧咬,脸色惨白,大叫一声,昏死过去,直挺挺地倒在地下。《白蛇传》中的许仙,就这样吓死过一回,害得白娘子只好带着身孕,去盗仙草。
  《盗仙草》是《白蛇传》中很好看的一折戏,常可作为折子戏单独演出,但可惜人们往往忘了,这台“好戏”却是以一个男人的胆小和无能为背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胆小怕事的,也不只是这几位,差不多也是咱们的“通病”。因为咱们中国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吃饭防噎,走路防跌”,不要多管闲事、招惹是非。连吃饭走路这样的小事,尚且不敢放手去做,更遑论其他?
  这类人物的第二个共同特点,是“少有见识”。中国有句老话,叫“头发长,见识短”。其实中国的男人,也未必比女人有见识。在历史上、现实中,或者在文艺作品里,我们常不难看到这样的“大老爷儿们”:他们平日里颐指气使、威风八面,一副安邦治国、出将入相的样子,一旦真格的有了什么事情,对不起,不是要老婆拿主意,便是向丫环讨办法,一点见识也没有了。甚至如唐高宗(李治)这样的皇帝,干脆把朝政也交给老婆(武则天)去处理。“万岁爷”尚且如此,我们又怎么好去苛求小民?
  至于现在要说的这类角色,当然也都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见识。在这类人物中,《西厢记》中的张生张君瑞,要算是最有胆识的一个了。他有胆,敢于追求自己的意中人,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幸福,更敢于为此追求,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解普救寺之围,退孙飞虎之兵。他也有谋,能够想出种种办法,来接近莺莺;而解救崔家厄难,也全靠他的缓兵之计。这就颇有些侠肝义胆,又能运筹帷幄,比起董永、许仙辈来,是能干多了。
  然而,即便这位风流才子,救难英雄,在红娘面前,也只是一个“傻角”。他在普救寺,不过无意中见了莺莺一面,便“魂灵儿飞在半天”,只听见崔莺莺娇语一声,便大叫“我死也”,“小生便不往京师去应举也罢”。及至第二次见了红娘,便忙不迭地自报家门:“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诞生,并不曾娶妻”云云,简直是傻得可以,当然也就被红娘抢白了一通,弄得灰头灰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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