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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皮下注射-第11章

小说: 皮下注射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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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他抑制着内心的悲凉与愤怒,对着空落落的草地拍摄了几组画面。
回到台里之后,他阴沉着脸对朱建文说道:“朱主任,冯鑫他……被人杀了。”
朱建文本来坐在电脑前审看着记者们提交上来的新闻稿件,听到这个消息,嚯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冯鑫被人杀了。”
“你是说冯鑫?”
“是。你让我去拍的笔架山的那个凶杀案,是冯鑫。”
朱建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道:“为什么被杀,知道吗?”
“警察不让我们靠近,一直被挡在警戒线外面,”周文轩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妈的王八蛋,听说跟大勇的死状一样。”
“你说什么?”朱建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冯鑫也被拔舌割喉了?”
“是。报案的是一对情侣,他们当时吓坏了,跑出腊梅树林,跟周围的市民说起过,有几个胆大的进去看了。”
“采访他们了没有?”
“采访了。”
朱建文看着周文轩拍回来的素材,一个男子对着镜头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看到的惨状,接着一个女青年惊魂未定地一个劲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太惨了太惨了,我害怕!”
朱建文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台长打来的,赶紧接通了,低声下气地问道:“台长,您好。”
周文轩看着朱建文拿着手机不停地点着头,说着“是是是”,突然觉得一阵悲哀。如果自己被提拔之后,不过是像朱主任这样奴颜婢膝,那被提拔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建文放下电话之后,说道:“这新闻咱们不能发了。”
“为什么?”其实在这个时候,台长给朱建文打电话,无非是传达一些冠冕堂皇的所谓精神。但是周文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台长打电话特地说这事。第一,冯鑫是我们同事,我们不好报道;第二,市局给台长打了电话,怕这件事情报道出去影响社会稳定。”
周文轩越听越来气,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枪毙一条新闻还要围上一条遮羞布,几年的从业经验,他早已摸索出一条颠扑不破的规律,凡是被枪毙的新闻,都会影响社会稳定。听到朱主任这么说,周文轩便忍不住顶撞道:“这新闻不报道出去,这社会就稳定了?这社会这么稳定,为什么我们两个兄弟连番被杀?他妈的公安局这帮傻屄,破案的工夫没长进,控制舆论的工夫倒长进了不少。这帮王八蛋,披着人皮的土匪!”
朱建文听着周文轩的牢骚,忍不住批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忘记你是干什么的了?台领导最近正在考察你,看你能不能担当更重要的工作。你老是这么一副孩子气,老是这么愤青,这么不通达时务,你说谁还放心提拔你?”
周文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想说让提拔见鬼去吧,但是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忍住了。比起光明的前途,毙掉一条片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周文轩不说话了,朱建文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召集一下,我们马上开个短会。”
开个短会也是台长交待的任务。两个记者相继被杀,势必会影响整个记者队伍的稳定。这个时候,必须开这样一个会议来稳定军心。
朱建文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记者们正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朱建文坐下来之后,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同志们也都知道了。李大勇和冯鑫都是我们的好同志,是我们的业务骨干。多年来,他们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做出了许多过硬的片子,我们为有这样的好同事感到骄傲。我们也相信,人民警察会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让两位同志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对我们活着的人来说,我们不能恐慌不能害怕,我们要继承李大勇和冯鑫两位同志的精神,把我们的新闻做好、做精。大家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李大勇的案子,警察已经调查过了,初步排除了是由于做批评报道而遭人报复的可能,所以,大家的激情也不要被吓退了,不敢再去做负面了。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更勇敢,”朱建文顿了顿,问道,“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女记者胡蔓开口说道:“朱主任,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因为我们现在不知道,凶手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这就让我们防不胜防。难道两个同事相继被杀,只是一种偶然吗?我觉得我们是被人盯上了,被一个心理变态的人盯上了。”
朱建文想继续安抚大家,因为他知道胡蔓的话其实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意见,他心里何尝没有跟胡蔓一样的担心呢?但是作为领导的领导,这种危机时刻,他必须足够的深刻。他考虑一番,刚想继续开导大伙,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口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哪位是朱建文先生?”
“我是,什么事?”
“有你的包裹,”邮递员递来一个不大的包裹。
朱建文疑惑地接过来,寄信人的姓名地址都很陌生。
他签收之后,邮递员离开了。
记者蔡兴华说道:“看,我们电视台的管理多混乱!什么人都可以跑到办公室来。”
胡蔓说道:“这哪还有安全感啊?”
王尚科说:“大勇的尸体都能被放到停车场,咱们的保安都干什么去了?”
朱建文打断了众人的话,说道:“保安问题,的确是安全隐患。明天,我跟台领导反应一下。”他说着话,打开了包裹。
这个包裹是个小纸箱,撕开纸箱之后,是一块白布小包裹,展开白布之后,是一个黑色的塑料带。
朱建文疑惑地拿起塑料带,塑料带不重,他打量一下,便把塑料带口朝下往桌子上倒。
塑料带里的东西刚刚倒出来,几个记者便同时惊叫起来。
桌面已经被染红了,血迹溅得到处都是。
朱建文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把塑料带匆忙地甩到地上。
在血迹之上,一个黑红的舌头赫然入目。
还有一段气管。
众人吓得话不敢说,气不敢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个个直愣愣地看着桌子上让人恐怖的物事。
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胡蔓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下面,好……好像还有个纸纸……条。”
舌头下面果然压了一张纸条,纸条很小,只露出一点边缘。
每个人都想知道,纸条上写的什么,但是没人敢动,大家都被吓傻了。
周文轩鼓了鼓勇气,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抽出来。
纸条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周文轩颤抖着手,看了看纸条,然后将纸条递给朱建文。
朱建文紧张地接过纸条,凝神辨识着纸条的字。
纸条上只写了五个字:关好你的门。
一阵冷汗,蓦然湿透了朱建文的全身。

两个记者的恩恩怨怨

开完会后,涂海涛回到办公室,许洁一直等在那里,一进门便问道:“冯鑫跟武林风有什么过节没有?”
在等待涂海涛的这段时间,许洁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确定李大勇之死,武林风是重大嫌疑人之后,她自然会把武林风跟冯鑫联系起来。而冯鑫跟武林风也的确有过很深的过节。
这事说起来很可笑。本来冯鑫专门采写工商系统的新闻,跟市里大大小小的工商所打得火热。工商系统,不但新闻多,而且自己要办什么事,也方便容易。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个肥缺。武林风一直采访一些鸡零狗碎的社会新闻,诸如哪家下水道堵了一直没人修,谁家儿子不赡养老人了等等,基本上是出力也讨不了多少好。去年,冯鑫休假二十多天,朱建文派武林风暂时接手冯鑫的工作,于是武林风便充分利用这不多的二十多天时间,频频出入工商局、工商所,诋毁冯鑫工作能力很差,台领导极不赏识,采写的新闻也没水平……很快的,工商系统就被拿下了。等冯鑫休假归来,发现工商系统有什么新闻也不找他了,直接找武林风了。冯鑫自然非常生气,但是他没有公开找武林风,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到了年底,要评奖了。冯鑫把他和武林风合作的一条新闻报了上去,但是没属武林风的名字。后来这条新闻获了中国新闻一等奖,这是中国新闻界最高的荣誉,有的记者干一辈子可能也得不到这一奖项。武林风自然怒发冲冠,立即找冯鑫评理,冯鑫却温吞吞地说:“对不起,忘记了!下次一定记得属上你的名字。”武林风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冯鑫的鼻子就骂:“你等着,总有一天弄死你。”
听完许洁的讲述,涂海涛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找武林风。”
刚刚走出办公室,涂海涛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朱建文打过来的:“涂警官,我们这里出事了,你赶快来一下吧!”
朱建文的声音有点颤抖,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涂海涛放下电话,对许洁说道:“有人给你们朱主任寄了一个舌头和一截气管。”
许洁睁大了眼睛,迷惑地看着涂海涛。
“走吧,”涂海涛拉起许洁的手就往外走,“你们朱主任是不会骗人的。”
天已经黑了,电视台会议室里,每个人还傻傻地坐在位子上,时间仿佛过去了千年。大伙都想离开这恐怖的是非之地,但是朱建文几乎以哀求的语气恳求大家留下来陪着他。
涂海涛和许洁一进会议室,马上便看到了桌子上血淋淋的舌头和气管,许洁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便跟所有同事一样,木愣愣地站在那里。
朱建文看到涂海涛就像看到了救星,他拉着涂海涛麻木的右臂:“涂警官,涂警官,你看,你看,王八蛋,王八蛋,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啊?还有,还有这个纸条……”朱建文哆嗦着手,将纸条递给涂海涛。
“关好你的门,”涂海涛轻声读道。
朱建文喘着粗气说道:“他下一个就要杀我了,我该怎么办啊?”
“你先平静一下,事情也许没那么严重,”涂海涛抚慰道,“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是刚才,一接到这东西,就给你打电话了。”
“有打110吗?”
“没有,”朱建文睁大了眼睛,看着涂海涛,“我现在只相信你。”
涂海涛看了看朱建文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太清楚朱建文现在的心情了。当一个人遭遇到重大事件时,总会选择一个看来强壮的人作为他的精神支柱。现在,涂海涛就是朱建文的支柱,只有从他这里,朱建文才能获得勇气得到安慰。
涂海涛拿起手机,拨打了110,汇报了电视台会议室发生的恐怖事件,之后又问道:“这个包裹是谁送来的?”
“邮递员。”
涂海涛又仔细看着那张纸条,琢磨着那句话的意思。难道凶手真的瞄准了朱建文?为什么在杀人之前还要先发出警告呢?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李大勇和冯鑫没有收到这样的纸条?又或者他们收到过,只是没有在意?
关好你的门!
五个字写得很工整,看上去不是左手写的。
凶手似乎很猖狂,根本不做任何掩饰。
涂海涛灵机一动,问道:“你能辨别出这是谁的字吗?”
朱建文还没看便摇摇头:“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认识这个变态。”
涂海涛把纸条递给众人:“大家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字迹的?”
胡蔓问道:“你不会是说,我们同事就是凶手吧!”
涂海涛说道:“小姐,在没有破案之前,任何人都是嫌疑人,包括你!”
胡蔓张张嘴,没有说话。
纸条在记者之间传递着,有的人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又摇摇透,有的人生怕纸条上的血迹沾到手上,迅速地传递给下一个人。
当纸条传到王尚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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