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东莞-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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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行几步,祠堂的右边是梅庵公祠,倒是门大开敞着。进得门来,右边有个简介,主人叫什么“李二雪”,而且此处是举行康王诞的地方,至于康王是谁,依我的脑力,一时也想不到何方仙化圣人。
里面倒是有一些对联,除去歌功颂德的,还有几对别致的文字,于是抄了两首。就两首——
花树舞低杨柳月
几筵香送芰荷风
再:
五色柳云团玉宇
三宵浓露湛冰盘
两幅对联的动词运用很微妙,而且上下,一意两借,非常传神。
如“低”字,本来一个副字,动作化以后,给人无限想象。
夜深未沉时,微风乍起,轻轻徐来,搔得杨柳依依,眼前槐树枝叶乱颤,班驳树影不时透进皎洁月色,皓月当空,却也躲不过槐柳的一遮一掩。梅庵公祠里,薰香随风飘远,在晚风中慢慢吹向半墙外的荷糖,连菡萏都要绵了,软软的立在水面,迎风而舞。散步、晚行的人于此情此景中,又是怎样一幅感受呢?
大概也要走进来拜拜女子李二雪了。
这位李家二姑娘为什么抛却红尘、独守佛灯呢?
如此联想,大概能找到很多个版本的说法——为情困,为逝迫,或者是逃避,或者是另一种博爱吧。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五色柳云”,相必也是晚上了,面对丰盛的香火,将近凌晨时分,看着浓露重盘,李姑娘大概在心里得到了某种满足了。
于今看来,她耐得了寂寞,用一次次的行动换来了此时的尊敬,已经做到了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极致,我们这些游人、甚至她的家人族亲还能说什么了。
三 比较:修不到的科举仕途
在将塘尾和南社做比较时,我觉得有几个地方是值得提起的——
第一个就是房屋建造者的意图。这里就不提建筑风格,这方面大有专家在,况且我又不是很懂。
经历了时间的腐蚀和战乱的破坏,两个古迹建筑受损的程度大相径庭。南社已经破乱不堪,而且遭受破坏的地方没有人去修复。游人走进南社,看到那些老房子,感觉一开始用的就是土木之类的材料,经不起岁月的沧桑;而在塘尾,走进城墙里面,大部分的建筑主要结构、墙面由青砖、花岗岩筑成,不怕风雨,不惧地震,经历若干年,依然牢固异常。走在塘尾古墟的巷道中,有时用手敲打墙面,噔然有声,表面光滑,说明材料是石制的,而不仅仅是石灰泥加砖瓦的砌法。
难道建造者不知道好材料的牢固性和持久性吗?当然不是了。对建筑功能的不同看法造成了两种不同的结果,一个是抵御外敌、保卫自己的意图,一个是教书育人、考取功名的冀望。
南社的创造者和继进的几代人大面积建造祠堂,一是希望自己永远接受子子孙孙的祭拜,二是大规模的造屋,希望后代发奋图强,不断发扬光大,自然,土木结构当然是希望子孙们能换成青砖和灰岩。可惜子孙争气的都跑了,不争气的天天在广东麻将,一年风云际会一两次,对南社本身来说,不过是名气越来越盛了。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也在形而上达到了祖先的目的,可惜空有其名,实质是越来越破败了,老祖先看了只能苦笑而已。这样吃老本,肯定会倒亏的。一个字足矣,名。那么多的旗杆石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相对于南社的求名,塘尾则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或者是一个比较纯粹的物质主义者。它体现的重点不是如何追求物质利益,而在于将既得的利益如何保护起来,趋利避害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而像城墙这样庞大建筑的形成,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在那样一个特定的时期,李氏家族的主要分支都很强大,共同的需要和充实的经济力量才促成这样一件大业完成的?我想当然是可以的,看看那些差不多的屋宇,大概可以断定,李家有不少的地主、富农。
等你把整个城墙里面塘尾的走完,你就会非常佩服他们的远见和团结一心了。
沿着城墙的一圈,内侧一轮一进的房屋,就是一条“环村路”,在这个环里,巷道完全是井字形分割房屋区域,没有突兀的院墙,人员跑动起来非常便利。巷道狭窄,车辆是难于行进的,一群敌人突破城墙进来,如果是团兵作战,则会在无数个旁边的口里出来,不断骚扰,逐步消耗敌人的力量,敌人就行进不了多远;如果进来的敌人分散兵力,李家人就会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打运动战,打阵地战,李家人都可以从容应付,更别说游击战了,击溃的可能只会更快更大。当然,如果进来的敌人特别多,加之以重型武器轰击,那就很可怜了;而从现存的建筑和破坏程度来看,李氏宗族没有经历这样的冲击。
比较幸运的一个家族。
第二个方面是家族获取功名的质量和数量。
南社登科进举造就的高度在整个大东莞都是首屈一指的,这自然和谢氏重视教育有很大的关系。为什么塘尾有丰裕的经济条件,反倒在博取功名方面,成就很一般呢?
这和村落规模的形成和经济条件成熟的时机有很大的关系。
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之“李贽——自相冲突的哲学家”一章中阐述了一个家族博取功名的艰辛。几代人的惨淡经营,首先巩固自己耕地的所有权,然后获得别人耕地的抵押权,由此逐步上升为地主,经济条件的初步具备,子孙就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黄仁宇先生由此延伸也阐述了成功的个人对家庭、甚至家族道义责任的不容或缺。
这个论述阐明了受教育、乃至考取功名的内部经济条件,而在这之外,科举制度的继续发挥选拔贤才的功能存在,时局的稳定和社会经济的继续发展,诸如此类的大环境、外在条件,也是获取功名、改变人生非常重要的条件。
由旗杆石的质量、数量,我们难道能断定塘尾李家不重视教育吗?难道能断定他们对科举失去了信心吗?
当然不是!
因此,基于重视教育的前提,有两个因素必须考虑:自身经济规模的成形,社会时局的稳定、动荡程度(状态),而且这两个条件也要综合考虑。
南社建村至今,历经八百年,由此上溯八百年,是中国历史的十三世纪,南宋末年,经历元、明、清几个朝代(二十世纪初叶几乎可以忽略,因为科举制度不存在了),而且从村落的建筑——刚才已经提到,年久失修、破败——可以断定南社在规模经济的成形时间比较早,至少在明朝已经是莞邑一大家族了,经历明、清两朝五百余年的稳定,重视教育的结果就非常明显了,而且明、清两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登峰造极的阶段,科举制度非常完善,无数的读书人“学而优则仕”,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捷报频频传来,在整个家族历史造就了延绵不断的良性发展。这是很好理解的。
而塘尾李家就不那么幸运了。
塘尾号称建村六百年,这六百年,大概是从石排李祖的自耕农阶段算起的,那时,是中国历史的明朝初期。从屋舍的完好程度来看,这位李先人和他子孙的发达的时间是有点长了,结果,明朝一代这样一个大好的王朝“机遇”,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无法抽出多余的经济力量来支持私塾教育,白白浪费数百年。
我想,李家人肯定看到了南社谢氏的成就,他们是非常羡慕,也是非常希望快点实现的。于是他们不断扩张,又怕攫取的利益被外人抢夺,于是逐渐修筑围墙,这样在建村的理念,跟南社相比,无形中财富的再分配中,防御的预算占了过大的比重,这又比南社晚了至少几十年。而且在发展的轨道上,不少的子孙沿着经济强村的思想被教育的主流抛了出去,这肯定是无法避免,有些后代的房院只忙着耕种、购置田产,结果,虽然是富裕地主一个,但肚中墨水不多,即使有,浓度也很低。丛中可以看出李家人有急功近利的着急,初衷是好的,但路走得有点颠簸了。
从李家考取功名的时间来判断,塘尾的这个村落经济、成员规模达到富强的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清朝初、中期,康熙、雍正、乾隆一百多年的时间基本与他们无缘,平三藩、收台湾这些大事件对他们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历史再往前走,西方列强来犯了。可以说,清朝的强盛时期他们基本上也没有赶上。
世界在走向近代史,李家人的作为已经被历史压制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和很短的时间里了。真的是“时不与我”啊!
现在的塘尾,城墙已经破散了,而里面的大部分屋宇还非常的耐用,两个时间的差别,是不是可以说明:李家的一些人慢慢放弃了向外的名的追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 雁过留声:行到尽头是悲剧
现今的塘尾,大部分房屋都已经空置了,有的只是零星点缀的恋旧老人家和外来租户,大部分的族人已经搬迁到政府新建的居所去了。
当我走出这个城墙围绕的旧墟时,不禁又想起李家二姑娘,对这位无可奈何、落发出家的尼姑惋惜不已。
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一个家族的悲剧。
其实,塘尾李家何尝不是一个历史的悲剧呢?
‘2007年8月26日
起子
这个地方,前后去了两次。
第二次去,是为了作诗歌的抄录。
在去这个地方之前,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诗人。
第一次进去时,是从东坑路口走进去的,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找不到,问路旁店铺或是老人,却不知道彭氏大宗祠的所在。如果我问的是彭屋,就不会有这么久的探询了。
或许这一次的步行是一种惩罚,让我不满足于第一次的短暂,进而,有了第二次的彭屋之旅。因为有了第二次,我想了很多——
彭氏诗人,这是一个群体。
自然,东坑更出名的是“卖身节”,由于政府的力挺,很出名。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时候,我可能会去看看?
关于彭氏大宗祠的资料,非常的少,除了建筑,还有几件宝贝:彭世潮画像、龙凤柱、双石枕。这样几件好东西放置在祠堂里,起码,后世子孙争分家产,这几件物品是不会流落在外的,应该是有利于保存的。
与强盗交好的御史官
走莞樟路,走完寮步,在东坑路口拐左进去,一直到镇政府,下车,步行再走二十几分钟,绕过镇公安局岗楼,就可以到达彭屋的新村了。走在水泥的新村路上,两边的三层楼房一路排开,值得注意的是门上的对联,不仅新鲜如昔,而且笔势书法大部分相同,字体饱满,豹尾收笔,粗短有力,我甚至觉得这里有一位书法的好手,于是好多人家求他写字,而且也保存得非常的好。
与许多的村落一样,宗祠的前面也是一个大水塘,左手边的低洼处有人在捕鱼,如果回头出了这一片安静的老房子,一棵硕大的榕树前面就是一大片的农田,零零散散有人在忙碌着,外面修筑道路的泥土高高的将这片耕地紧紧包围着,大有明天据为“己”有的架势。
的确,如果你是2007年入秋的时间去彭屋游玩,道路揭破了脸,灰尘围着你弥漫,不时大货车经过,不知道仔细、不做提前准备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