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第一名相 管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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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辱柱广场”,文婧笑着对管仲说:“夷吾,到此观瞻,心中会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吧。”
管仲会意地笑道:“当初,我在这耻辱柱下受死,后来,主公任我为相,曾欲下令拔去耻辱柱,被我劝止;于是,在耻辱柱上钉了一条横木,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谤木。你瞧,不远处是司寇府下属的所衙,专门有官吏接受各地百姓投诉的状子。”
文婧含笑道:“这里有一段君臣恩怨的故事,各地来齐都的人,都喜欢到此一游,多热闹呀。你看,那里有人在高谈阔论哩,去看看。”
走到近处,管仲和文婧瞧见,刚才那两个卫人正在人群里高谈阔论呢。
只见宁戚抚摸着谤木议论道:“齐国了不起,它的国君竟然能为了人才,免了杀身仇人管仲的死罪,让他当上了相国,这是何等气度!”
众人在一旁点头称是。
接着,宁丁也议论开来:“依我之见,这根谤木才让人觉得齐国了不起,立起谤木,民意上通,朝廷就不会是一个聋子和瞎子。不像我们卫侯,整天迷着养仙鹤,还给仙鹤们封官授爵,享受不同待遇,他还带仙鹤乘车出行。他不闻百姓疾苦,等到打仗了,士兵们就说‘让卫侯的仙鹤去打仗吧,我们走了。’结果,卫侯吃了败仗。”
众人听了哈哈笑起来,管仲和文婧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戚扬起手臂议论道:“其实啊,齐国气象更新也只是开始。比方说吧,齐国实行‘相地衰征’,把田按肥瘦等级纳税,凡新垦荒地,头六年免税,这是多好的新法,可惜没有人能把它用好……”说到这里,宁戚打住话头,怕得是言多有失,引来非议。
管仲听,忍不住从人群里挤到宁戚跟前:“小兄弟,再往下细说。”
宁戚见是陌生人,便卖起了关子:“往下说就是答案了,自然不能透露,不是说‘齐王好隐’么?我也只说两个隐词,一个是铁,一个是牛,把这两样琢磨透了,我的答案就在其中。”
管仲听了有些茫然。
宁丁忙上前打圆场:“大人莫怪,我和他是卫人,我叫宁丁,他叫宁戚,同村同姓同族,同上一所私塾,同在一起贩牛;我兄弟宁戚相牛很有一套经验,你瞧——他的背篓里还有一卷他自己写的《相牛经》。”
宁戚论道:“牧牛要关心牛,懂得牛脾气,知道每条牛的能耐,牧民也是如此,齐相国所写的《牧民》文章里不也是说,牧民就要爱民、顺民、安民、利民么?”
管仲探问道:“小兄弟,你的《相牛经》能给我看一看么?”
宁戚瞅了管仲一眼,迟疑片刻,但还是答应了。管仲接过宁戚递过来的《相牛经》仔细看了起来,然后说道:“没想到你能把牧牛、相牛的经验说得如此有道理,不简单,想在齐国干一番事业么?”
宁丁凑上前说:“他做梦都想!他看到颁布的《举贤令》时就感叹——可惜我们是卫人,没有人会举荐我们。”
宁戚叹道:“是啊,就因为我们是卫国人,没有人会举荐。说罢,宁戚哼起歌来:“浩浩乎白水,飞跃出水的鱼儿……”
管仲不解其意。文婧悄悄把管仲拉到一边,轻声说:“这歌词源自《白水》诗,意思是,他是一条鱼,渴望水阔任鱼跃。”
管仲领悟了,亲切言道:“宁戚呀,莫叹无人举荐,我可以举荐你。不过,被人所起用是要有机缘的,这机缘要靠自己去争取。“
宁戚激动得眼睛发亮:“谢大人美意,我宁戚定会记住您的教诲。”
管仲伸出手说:“你的背篓里有纸墨么?借我一用!”
宁戚脱口而出:“有!出外做生意免不了要用笔墨记帐。”说罢,宁戚卸下背篓拿出竹简和笔墨递给管仲。管仲在竹简上写下四字“察而用之”,落款“夷吾”。
管仲写罢,偕妻子向宁戚、宁丁告辞了。等管仲他们走远了,宁戚、宁丁还愣在那里琢磨着竹简上模棱两可的四个字:“察而用之。”
宁丁歪着头,无精打采地说:“察而用之,模棱两可的四个字,等于没写一样。”
宁戚正色道:“不!刚才那位大人气度不凡,像是贵人。竹简上的六个字,也是字字千金。”说罢,宁戚长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撅着嘴,对着竹简轻轻地把墨迹吹干,然后,小心地用帛布包好,放进背篓里。
章节插图5
三十 乐极生悲 酒肆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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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戚、宁丁离开辱柱广场,到寄舍附近的酒肆吃饭,这家酒肆倒也宽敞,有七、八张饭桌,已经三三两两坐上了人,看模样,多数是外地的商人。
宁丁、宁戚庆幸还有空桌,连忙坐下,放下行李。宁丁快意地把一只脚翘在了长凳上,放松放松自己。
宁戚和宁丁,一个略瘦一个胖。宁戚,长方脸高额头,稀疏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紫铜色脸庞有棱有角,鼻梁高挺,两腮胡子硬扎扎,衬托出一脸的倔强。宁丁方脸宽额,粗眉细眼,宽嘴巴厚嘴唇,两腮垂下二道肉,一笑起来憨态可人。
宁戚抬手招呼店伙计:“上两只烧鸡、一盘卤猪耳、一盘青菜、一碟油爆花生米、一小坛封缸好酒。今日幸遇贵人,兄弟俩要尽兴!”
酒保上菜后,宁丁伸手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咀嚼,仰头灌下一碗酒,醉眼憨憨地笑道:“啥贵人不贵人,只要你天天这般款待老弟,你就是贵人!”
宁戚也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嚼着,喝下一碗酒之后,道出自己的心思:“我呀,准备瞅准机会把家搬到齐国来,不知老弟可愿跟随?”
宁丁把酒碗往桌上一搁:“嗨!什么搬家呀,不就是一卷铺盖,一个媳妇,几头小牛犊吗!”
宁戚眯着醉眼,手指敲点着桌面:“是啊!那也是家啊!”
接着,酒兴上来的宁戚,又唱起了白水歌:“浩浩乎白水,飞跃出水的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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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什么唱!你当这里是鸭圈,让你嚷着公鸭嗓子!” 宁戚转脸一看,邻桌坐着三位食客,一胖,一瘦,一个年长一些。看装束是楚商,说话的是个胖子。宁戚知道自己声音大了点,理屈,便没有吭气。但瘦子楚商还是不依不饶:“哼,原来是卫人,你们的那个卫侯不顾百姓死活,却给仙鹤封官加爵,一打仗就吃败仗,你们怎么还有脸跑到齐国趾高气昂?”
屋子里的食客都大笑起来。
宁丁转脸瞪着那个瘦子,脸被气得发紫,连腮帮子也气得一鼓一鼓的。宁戚按住宁丁的臂膀,转身对那瘦子说:“既然你知道卫侯不顾百姓死活,为何还要戏弄卫国的百姓?你们那个死了没多少年的楚文王不也是个昏君么?他霸占小国息侯的妻子,为诸侯所不齿,就他还想称霸天下,真让人笑掉了牙!”
另张桌子旁坐着两位晋商,其中一人出来搭话了:“是啊!楚王就这个德行,还要和周天子一样称王?乌鸦也想变成凤凰?”
食客们也哄笑起来。
另一桌是两位秦国商人,他们中有一人出来接过话茬:“可是,晋侯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他宠幸小老婆骊姬,*自己的三个儿子,还设计吞并了两个小国——虞国和虢国。如今,天下人谁不知道虞、虢两国被灭的‘唇亡齿寒’的故事!”
一屋食客,来自几个诸侯国,相互挖苦,四处窜火,埋汰奚落,唇枪舌剑,恶语相加。几乎把春秋中叶几个大国发生的几件大事、丑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这些外邦来齐的商贾,背井离乡常年漂泊在外,一到夜晚,屋外黑夜茫茫,屋内灯火如豆,好不寂寞,实在是有情绪没法宣泄,所以,一遇到憋气的事儿便是浑身的火气,群殴群斗是常有的事。连一贯欢迎各国商人的齐国官府,也感到头痛。对他们处罚重了,怕人家以后不来做生意;若是处罚轻了,又怕闹出更多的乱子来。
酒肆里,食客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味了,有的恼羞成怒、有的破口大骂,有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有的干脆捋胳膊攥拳头冲了上来,店伙计一看不妙,连忙抱头鼠窜去了官府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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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戚一看事态不妙,急于阻止;便大喝一声,声震屋宇:“都住手!要想论拳动脚,先跟你大哥的板凳花拳过招!”说罢,宁戚脚一挑,身边的长板凳飞起来,被他双手接住;他抓住两只板凳腿,威风八面地舞起了板凳花,挡、刺、攻、防、腾、挪、跳、跃,一招一试,把众人都看傻了眼,没人敢于上前。
谁知,这宁戚没有真正苦练过板凳花拳的真功,只是早年在村里跟人家耍过半年拳,并没下真功夫去练。眼下好了,他舞起长凳三下五除二,体力渐渐不支了;两颊冒汗,头晕眼花,两腿也不听使唤打转转了,招式也不成型了,只像个陀螺在几张桌子之间乱转圈;渐渐地身子一歪,板凳一斜,扑通一声,连人带凳摔倒了,就在他重重摔倒的一刹那,那长板凳像长了眼似的,向楚国一位商人的脑门子送了过去,那人脑门顿时鼓起大包,流出了鲜血。
其他两位楚人气急交加,对着已经倒地的宁戚一阵拳打脚踢,幸亏宁丁箭步上前,扼住一人手腕,才制止住,否则,宁戚亏就吃大了!
这时,一队衙役闯了进来,一问情由,把宁戚给带走了,宁戚被关进了大牢。首先是判定宁戚出钱,给受伤楚国商人疗伤,然后是拘留。一番折腾,把宁戚、宁丁此趟到齐国贩牛赚的钱,全赔了进去。
嗨!这哪里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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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的牢房里,透过木头老粗的栅栏,宁戚见宁丁提食箪给他送饭来了。狱卒开门让宁丁进去,一脸憔悴披头散发的宁戚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等到打了几个饱隔,抹了抹嘴上的油,才对宁丁言道:“听衙役说,我在这牢里要关个十天才放人。我俩都呆在齐都也不是个事,我媳妇想我恐怕也想想疯了,你先回乡吧,见到我媳妇,就说我在齐都和一位富商在谈一笔大生意,每天有大鱼大肉招待,让她放心!”
宁丁苦着脸:“只好这样说了,我先回卫国一趟,再来齐国贩牛时,就顺便接你回去。”宁丁提着空食箪走了。待到一丁点儿也听不见宁戚的脚步声了,牢房里又空寂起来。宁戚高举双手落在双膝上,号啕起来:“这里哪有大鱼大肉,连粟糊菜汤都吃不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