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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风入梦之怡殇 经典收藏版-第7章

小说: 清风入梦之怡殇 经典收藏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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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一直在外,虽不十分清楚,但是以儿臣对四哥的了解,先头的事他是决计不知的,若早就知晓,四哥断然不会欺瞒皇父。”

“哦?你对老四就这么捏得稳瓶儿?”

“儿臣可保!想来这件事从始至终只索额图一人图谋不轨,欺上瞒下,若此人不除,将来一定牵及太子,皇父只须处置索额图一门,万万不可殃及无辜。”

“无辜?朕就是怕,无人不辜啊!你且去吧,调一支亲军先把那该死的奴才给朕绑了来再说!”

就这样几天后,索额图一家杀的杀,关的关,四贝勒其间曾经过府一趟,满脸忧郁,一直跟十三在书房嘀嘀咕咕。十三每天仍是早出晚归,越发连海蓝也顾不得了。我常常都想开口劝他远离风口浪尖,却疑惑于他对此事竟如此热络,一个想法不觉萦绕心间……

人算不如天算,在刚刚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后,康熙竟然还要出巡塞外。十三回禀了海蓝的事,康熙也没有同意他留守,只是应允到时候一定叫他回来。浩浩荡荡的随驾队伍一出大清门,我的心也跟着吊起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是我的预感应验的一贯方式。没有等到十三回来,海蓝终于在七月初七这天临产了。我无法形容我那天的慌乱,所有之前想好的准备真正准备起来也是人仰马翻。海蓝倔强得很,整整两天一夜,她只是断续地闷哼,并没有叫得十分惨烈。我一直坐在产房外间,看着出来进去的丫头产婆和太医,脑中一片空白,手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椅子扶手。此时的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媳妇,却要作为一家之主被镇在这儿,忍受时间的煎熬。

初九这天早上,“哇……”的一声,一个小女娃儿随即被抱出产房,当产婆把那个软软的襁褓放到我怀里的时候,我几乎连心脏都僵硬起来。一群人围着这个新生命笑逐颜开,品头论足,然而这轻松没有维持多久,屋里再次响起海蓝的呻吟声。

产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跪在我面前:“回福晋的话,侧福晋怀的是双生,现在里面还有一个,胎位倒置,是个小阿哥。可是侧福晋已经昏厥过去,是不是叫太医进去看看?”

我的手脚再次冰凉,赶紧点点头,把孩子交给奶娘,我疲惫不堪,六神无主。

过了一会,太医出来回话:“小阿哥胎位倒置,实在危险,只是侧福晋身体孱弱,加之生产时间过长,气血两亏,恐怕不能支持,大人孩子难以两全,如何决断,请福晋示下!”

我急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保大人!”

太医面有难色:“事关皇家血脉,是不是快马讨十三爷一个主意?”

“你简直糊涂,现在就是插了翅膀去,屋里的人等得了吗?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你且尽力一救,万不得已,保住大人!”

见他还有点犹豫,我又说:“这是我做的主,他日回禀皇上也是这句话!”太医这才答应着去了。

外面再次陷入等待,只是这次却没有等来新生。到十三回来的时候,夭折的小阿哥已经下葬两天了。

产后第二天,我带着炖好的补品走进跨院,迎面看见奶娘抱着孩子为难地站在院子里,我走过去说:“怎么让小格格呆在风地里?受了凉你担待得起么?”

奶娘惶恐地低头回道:“奴婢不敢,是侧福晋不愿意看见小格格,就把奴婢赶出来了。”

我一愣,随即叹口气,让她先把孩子抱到我屋里呆着,自己便往屋里走,一个丫头出来拦:“福晋,您不能进血房啊。”我一摆手,她便闪开了。我坐在椅子上对海蓝说:“姐姐身子还亏得很,先进补要紧,且莫过于伤心了。”

海蓝转过头看向我,眼里射出的光刺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那是怎样怨毒的眼神。只是一瞬,她又转回去看着墙壁,摆摆手,我顿时觉得再坐下去也是没意思了,叫喜儿放下炖品就走出去。

又隔了一天,十三终于回来了,小女娃儿也正式被亲娘遗弃,连摇篮一起搬进我屋里。也许是感染了世间人对她的冷漠,这孩子安静得很,极少哭闹也极少笑,时常都是在睡着。这日一早我正哄着她,十三进了我的屋。我笑着指给他看孩子,他却只是瞥了一眼,拧着眉一句话也不说,一阵沉默,我说:“什么时候把孩子抱进宫,也请皇父赐个名。”

他答:“皇父忙得很,那里管得了这闲事,不拘什么起一个报上去就是了。”

又是一阵沉默,我说:“我好些日子没练字了,不过已经学会了数数,要不……”话没说完,他一个指头点在我的额头上,又顺着鼻梁慢慢划下来,我愣在当场,一动也不能动。

“我说了,不要把我府里弄得乌烟瘴气,你竟是不把我这个爷放在眼里呢?”

我瞪大眼睛:“爷到底要说什么?”

“我从不知你竟这样重心机,往日竟是我错了,你这安静的性子下到底埋了多少火药呢?”

仿佛是一盆未化干净的冰水,带着刺痛和寒冷淋在我头上,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来者不善。我走到门旁,用手去拽门鼻,一连拽了三次都没拽住,我着急地去拽第四次,一使劲门就顺势扇在我自己身上,顾不得疼痛,我眼睛瞅着地面,一只手指着门外:“爷要说完了,请吧。”

他走到我跟前顿了片刻,终于叹口气出去了。

三天后,我带着小格格进了一趟永和宫,还是德妃给起了一个小名叫瑾儿,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孩子不感冒,只要看到她就会说起她那个夭折的双生弟弟,不免都是一阵唏嘘。海蓝那里补品我还是天天送,只是自己不去了。这天德妃赐了补血的丸药,我只得再次亲自走进跨院,刚到门口就听见海蓝凄厉的哭声,还有十三说话的声音。原来他也在这儿,我立刻进退不得,不觉站住了,只听海蓝哭道:“蓝儿实在不甘心啊,蓝儿对不住爷,纵是拼着一死,蓝儿也是愿意为爷生下这个阿哥的。”

十三柔声对她说:“你放心,且养好身子要紧,留得青山在又何愁没柴烧?小阿哥以后总会有的,下一次我一定守着你,护你周全!”

我听到这,千斤的分量都堆在脚下,再也迈不进一步了,只得轻轻挥手示意让喜儿进去,自己转身回了屋。瑾儿醒着,小手一伸一伸,带动的摇篮也跟着晃,我蹲下摇着摇篮,看她洁净的小脸,打着纯真的呵欠,周围冰冻的气氛丝毫不能影响她的情绪。这时喜儿走进来蹲在我身旁,握住我的一只手。我转头看她:“喜儿,是我错了吗?”



009 面对
——我的心能用谁的去体会

从那以后,瑾儿在我屋里不受影响地一天天成长着,而我有意让生活的圈子尽量的小,一有空就往永和宫里去,只要能不在府里呆着,我甚至宁愿去陪德妃上碧云寺礼佛。然而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是不可能永远互不相干的。就在瑾儿已经可以开口叫额娘的时候,宫里传出谕旨,熹琳被指给蒙古翁牛特部杜凌郡王博尔济吉特仓津。虽然依旧是和亲,却已经比远嫁喀尔喀好太多,我不知道十三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促成了这个结果。旨意一下来,我就忙于帮着物色和预备嫁妆。这一日,为了核对清单,久违的他还是走进了我这扇久违的门。

我拿着单子一样样念,他坐在一旁抄录,除此以外没有多说一句话。这时瑾儿醒了叫我,我过去抱过她轻轻哄着,瑾儿亮亮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十三,突然开口:“阿玛。”

我惊讶极了,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喊阿玛,而且她也从来没听到过这个词。不可置信地看向十三,他抬起手,食指缓慢地滑过瑾儿的小脸,眼中的惊诧并不少于我,而且还额外多了那么一点情绪。如果这个时候谁看到我们三人的情形,一定会认为这是多么和谐温馨的画面,殊不知,这份静谧之中还扎着一把双刃的剑。

把瑾儿交给奶娘抱走,我拿着单子示意十三继续,他眼睛怔怔看着我,一动也不动,我一时不自在起来,偏过头躲开他的注视。

他终于开了口:“你的眼里还是一样没有我这个爷啊。”

我微微翘起嘴角:“爷还不是一样,不过是彼此彼此。”

他听了,走到床边坐下,又翘起一条腿斜靠在床头,闲闲地开了口:“从你进了这个府,我一贯尊重你嫡福晋的身份和权柄,你回给我的却只有一府的鸡犬不宁;哪一回你看见我都跟冲了克一样,我省得你是不情不愿,可你以为我这么容着你任性很容易么?你很聪明,总是捡些没要紧的时候来提醒我不该娶了你。可是海蓝这件事,你是小聪明了。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找她下手。要说后悔,我是后悔,你既然不情愿,又何苦去作践那情愿的人?”

一股酸胀从心窝一直冲到我的眼底,下手、作践、任性、后悔,每一个词就像一把锤子,在我的心头一下下重锤着,直挤压得我的眼泪一颗颗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不知道我干吗要哭,自从来到清朝我从来没有流过眼泪,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竟然可以用最闲适的态度说出最冷硬的话!我气,我恨,我冤枉,如果我今天不是这样释放出来,下一刻我大概就要一头撞死了。

“爷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看待我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有这么大本事。要说不情愿,我是不情愿!不情愿被你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情愿明明吓得要命还要故作镇静装成个一家之主;不情愿帮别人养孩子还要被说成是拈酸吃醋之徒!你介怀大婚那起子事,我自然没有办法反驳你。但是下手作践海蓝这款罪,恕我决计不能领!我不知道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我只请问爷,当日如果你在家,你会选择保谁?如果你能肯定地说保孩子,我立刻认了错,就是要我一死抵小阿哥的命我也没有二话!”其实说到这句话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把握,但是我就是认为他也是没有办法肯定答复的。

“你的阿玛是皇上,行动便能取了别人全家的性命。我若是那等歹毒心肠的人,且不说宫里上有太后、各宫娘娘主子,下有宫女太监丫头婆子,只说中间还有这么些妯娌姐妹,哪一个能容我到今天?爷今日既然这样看待我,我也不想委屈了爷,要杀要剐全凭爷的高兴,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我哭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上一世没有流尽的泪水全部倾泻而出。

他先头还靠在那里,听到中间慢慢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这么稀里哗啦。我说到最后,因为情绪慢慢平复而越发抽噎得厉害,渐渐说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到盆架前,拧了一把手巾,又坐回床边,扳过我的脸,自顾自擦了起来。我顿时呆住,一下子没了话,屋里只剩下我慢慢变小的抽泣声。

被他扳着脸颊,我别扭得很,下意识地往后躲,他加重力道,转而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擦,我吃疼,使劲推他:

“哎,这是我的脸,不是马厩里你那大宛驹的脸!”

他扑哧一笑,又往后一靠,顺手把手巾隔空扔进脸盆,溅了一地的水。我看着他嘴角上扬的笑脸,想到刚才的话,不觉眼睛又酸涩起来。

他说:“行了,就委屈得这个样儿?”

我顺下眼,叹口气说:“你不懂,也不全是委屈,像大婚那头事,我也没法委屈。”

“你果然是不记得了?”他靠过来。

“说了你也不见得信,你又不知道想不起从前是个什么滋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但是又不能不认,就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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