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战场Ⅱ--旧时的遗骸-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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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起来的尸体吗?矢茵忍不住回头看看,这群人的爱好是收集人类的弃儿和尸体?
她壮起胆子,轻轻为他抚去脸上的海草,抚开散在眼前的碎发,露出他的额头。她把自己的额头凑上去,刚碰到,像被扎了一下猛的收回——好冷!在这闷热的洞窟底下,他的额头冷得像冰。
她不甘心,手颤抖着去摸他的颈动脉,似乎微微在跳,但也很可能是自己的血管在颤抖。摸到他胸口,等了几十秒——没有呼吸。她真的就要昏厥过去,可还是不甘心,强压下拔足狂奔的念头,继续等。
一分钟后,他极缓极缓地呼出口气。又过了一分钟,他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又吸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矢茵捂住嘴,眼泪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滴在那人紧绷的脸上。矢茵一边抹眼泪,一边无声地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可就是停不下来。
“让人印象深刻。”脚链评价道。
她好容易镇定下来,掰开他的嘴,里面很干净,并没有堵塞物。他在呼吸,心跳也感觉到了,但陷入深度昏迷中,也许是缺氧过久,大脑损伤了。矢茵从一开始的狂喜重回现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
回答她的只有猎猎风声和轰然如雷鸣的海浪声。
“喂……喂!”
矢茵抓起起块石头,狠狠一下砸在脚链上。耳朵里立即响起声音:“我是易碎品!”
“办法!”
“我怎么知道?我……别砸!让我想想……你可是试着按摩他的四肢,让血液流动,或者吻他……不要砸!嘴唇的神经末梢是人体最丰富的地方之一,在没有医药品的情况下只能如此了!”
“好!”矢茵使劲搓他的手,搓得两条手臂都发红了,她又搓他的脚心。搓啊搓啊,脚也渐渐有了热量,矢茵出了一身的大汗,他还是一动不动。
“刺激……”脚链提醒她。
噗!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在他手心。他没动,矢茵倒心痛得皱紧了眉头。怎么办,怎么办?她用手捧起他的脸端详,哦,多么嚣张讨厌的脸啊……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转动了。
矢茵转头看了半天,确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便偷偷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啜——
没有反应。
矢茵深吸口气,就当是做人工呼吸,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没有反应。
“也许需要长时间刺激……呃,也许心理上也需要配合……我说不好……不过睡美人被吻醒这种事,在统计意义上是存在的……”脚链小心翼翼地说。
矢茵俯下身,把脚支得远远的,专心地吻他。吻着吻着,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全身都软了,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唇齿之间。他的唇也渐渐变得温暖、柔和……
这是自己的初吻。她提醒自己。可是有个更大的声音喊道:一点也不后悔!
一点也不后悔吗?
忽然,他动了!他全身剧烈一抽,矢茵骇得猛睁开眼,却忘了起身。等到想起还趴在他身上时,他双手收回,一下紧紧抱住了矢茵,更用力的吻回去——
啪!啪!
两百个脑袋一起往这边看,矢茵正在火头上,恶狠狠地一一看回去。有几人看见她身后的男人捂着脸,面红耳赤地爬起身,觉得有点奇怪——昨天晚上拖上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死了啊,怎么又活过来?
他们看了片刻,依旧麻木地转身,各做各的事。矢茵一回头,那家伙就一哆嗦,往后又退了两步。
就这么一瞬间,矢茵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叫道:“帝启?”
*文*“啊……”
*人*“是你?真是你!”
*书*“你以为我是谁?阿特拉斯?”
*屋*矢茵惊讶地说不出话。
“天呐,”轮到帝启觉得不可思议了。“你真奇怪。”
“什么?!奇怪的应该是你吧?”矢茵跳起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有大浪什么的……哦,我的头好痛。这是什么地方?断裂的火山层级岩石?”
“你在装傻?”
帝启委屈地举起手:“你看像吗?我真记不住了,唉,最近连短期记忆都常常丢失,真让人绝望!”
矢茵这才发觉,跟自称有记忆丧失症的人说话,比与精神分裂症患者交流更加困难,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是什么人?”帝启四处看了看,吃惊的压低声音。“哦,他们不是人……”
矢茵想起刚才那样吻他,脸上火辣辣的烫,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味罐。脚链一阵乱动,提醒她问问为何帝启认为他们不是人,她却没听见。她摸到唇边,那里还留着帝启的余温。
“嗨!”
她正想着,帝启在不远处喊:“嗨,嗨!这儿!”
矢茵走到他跟前,只见石壁上有个低矮的洞穴,一直通向几十米下方的大海。帝启拉过她的手:“走,下去瞧瞧。”
他俩手牵手往下走。洞内没有人工开凿的路,脚下崎岖难行,还得时时防备顶上凸出的石头。要顺利走下去,需得手足并用才行。矢茵要抽回手,帝启却说:“你玩过两人三足游戏吗?”
“嗯?”
“下面这段路陡峭难行,我倒没什么。但你的体力弱,咱俩凭三只手,怕是不能走下去。”
“谁说的,走!”
当下帝启在前,矢茵尾随。路虽然艰难,但以两人的身手,还是毫不费劲就下到海边。矢茵说:“怎样?”
帝启笑笑:“很不错。来瞧瞧这里,多么壮美的海景!”他继续拉着矢茵,沿着沙滩往前一直走到水漫过脚踝才停下。这是一片宽约五十米的石台,略低于海面,因而罕见的堆满了沙粒、火山石和破碎的珊瑚,现出黑白相间的颜色。
他俩往前看,从这里到极远处的海平线之间,连一只鸟都没有。深蓝色的大海占满了整个视野的一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的背脊,随着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看得久了,真让人头晕目眩。
“你是跟玛瑞拉一起来的,还记得吗?玛瑞拉要嫁给凰王,求你帮忙的,记得吗?”良久,矢茵忍不住问。
“不记得,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
“我怕。”
“怕?”
帝启指指自己太阳穴:“我怕再一次醒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会吗?”
“会,一定会。一定会!我能感受得到,就在不久之前有人袭击了我,那是一种……一种……嘶……”他痛苦的皱着眉,半响才说,“我完全无法抵抗、无法控制,甚至无法逃避的攻击。攻击之时,我似乎记起了所有的事,却又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事……唉,所以暂时,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不想明白。不知道,也许就不会忘记。不明白,也用不着担心了。”
帝启一屁股坐下,就坐在海水里。他还是不放开矢茵的手,矢茵不得不跟着蹲下。两个人还是不看对方,各自望着大海出神。蓝色的、温暖的海洋一直向前延伸,一直一直延伸,直到极远的尽头,与无边无际的天幕融为一色。
矢茵说:“多么好看的大海。奇怪,我总觉得见过这一幕……”
“大海总是让我神魂颠倒,也总让我心惊胆颤。”
“这两种情绪能混在一起?”
“哈哈,当然。美丽的事物通常比较危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帝启抓了一把沙砾,看它们从手指间漏走,说:“多数的无论多么美,也会被归于平庸之列。所以美丽的总是少数。其实美丽并不危险,危险的是围绕在它周围,觊觎它的那些事物。世上的事情往往异常简单,却总是被人弄得无比复杂。走过那么多岁月,那么多波折之后,回头看,仅仅只是兜了一个圈子罢了。兜啊,兜了一个又一个圈子,每一件相同的事,每一张相似的脸,每一个死去的人……”
矢茵转过头看帝启。他的脸还是那么俊朗,但明显苍白了许多。虽然没有皱紧眉头,却也没有松开,眉宇间锁着深深的、难以描述的忧郁。
真奇怪,这种忧郁的气质,她只在阿特拉斯身上见过——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帝启,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帝启——他还未能从刚醒来时的迷茫中清醒,却又陷入更大的迷惑之中。他压抑着某种情绪,压抑得那样强烈而痛苦,是以在哪里醒来,面对怎样的困境,对他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是一种绝望,矢茵想,一种自己无法理解、不能体会、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的绝望。
她看着看着,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倾身上前,把头靠在他的肩头。
“听说,你到尼泊尔去了。”
“是啊。”
“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以你的手段,执玉司根本拦不住你。”
帝启叹口气:“他不是在你身旁。”
“他?”矢茵耳朵后的头发一下竖立起来。“阿特拉斯?”
“对。所以我不能找你,哪怕一丁点儿线索也不能碰。”
“为什么?你就那么怕他?”
“也不是怕他,就是、就是不能见他。你要问我原因,唉,我也不知道啊。”帝启恼火地挪动屁股,换一个姿势坐。
矢茵想起他在地下管道说的话,喃喃自语道:“一旦见面,你们其中一个就会死?”
“是。”
“可,其实我跟他连一面都没见,直到海港市才……”
“是、是,我知道。但他跟你联系,而那种联系方法也是我可能会采用的。所以我……唉!”帝启由衷叹了口气。“我俩的想法始终是一致的呢……”
他看看莫名其妙的矢茵,尴尬地笑笑。“算了,别想了。我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糟糕?”
“对。我已经没办法把失忆和失去意识分开了。通常,这意味着两种情况——那么突然想起所有的事,那么彻底失忆,再一次……”
他顿住,矢茵脱口而出:“再一次头脑一片空白的醒来?这种事难道发生过许多次?”
“是的。”
“这不合逻辑啊?”
帝启静静地看她。
“呃,如果你完全失忆,又怎能知道这……这种……这种感觉?”
“不知为何,偏偏这事我能肯定。我已经完全失忆许多次了,许多许多……许多次了。”
“……汝需谨记……”
帝启像屁股上挨了一刀,噌地跳起身,连退两步。“你说什么?”
“啊!没,我也不知为何会想起这句话……不对吗?”矢茵见他脸色凛然,说:“我不是故意的。”
帝启的脸僵硬了半天,慢慢露出笑容:“对,很对!真是太神奇了,刚才我心中,想着一模一样的话。不过显然在失忆期间我错过了一些事,但是没有错过最好的。”
“哪件最好的事?”
帝启快步走上前,趁矢茵反应过来前,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这个。”他的眼睛离矢茵不到十厘米,看定了她,低声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人。”
怦怦怦、怦怦怦!是脚链在敲打吗?哦不,是自己的心跳声,确切地说,是血液冲入大脑,收缩和扩张压急剧升高,血管的膨胀在耳膜里造成的回音。矢茵呆呆地站了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确定?”
“偏偏……”帝启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
“偏偏这件事你就是能肯定?”矢茵帮他接上。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我也的确拿不出任何证据……”
矢茵知道自己现在脸比猴子屁股还红,当即爽朗地大笑,一面猛拍帝启肩膀:“没关系没关系!这种事怎么可以证明?哈哈哈,没事没事,茵姐罩你,哈哈……”
“唉,你果然不信。”【wWw。WRsHu。cOm】
“不是不信,”矢茵总算稍微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