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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项塔兰-第39章

小说: 项塔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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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民窟回复平日的生活节奏,我穿过曲曲折折的巷弄,走回小屋。渔民正从萨松码头回家,带着装了收获的篓子,满是海的味道。这也是卖香贩子穿巷过弄,烧着檀香、茉莉花、玫瑰花、广藿香招徕生意的时刻,和其他活动共同构成贫民窟生活的多种面貌。
  我回想今天所见到的,回想在这个住了两万五千人而没有警察、法官、法院、监狱的迷你城市里,居民如何自行排难解纷。我想起几个礼拜前,法鲁克和拉格胡兰这两个男孩绑在一起一整天,扫完茅厕后,出席受罚大会时,卡西姆?阿里所说的话。他们用一桶热水洗净身子,换上新的缠腰布和洁白汗衫,站在群集的家人、朋友和邻居面前。灯光随风晃动,金黄色的光芒在众人脸上忽明忽灭,影子在小屋的芦苇席墙上相互追逐。卡西姆宣布惩罚方式,由印度教、*教朋友与邻居组成的委员会所决定的惩罚。为了宗教信仰而打架,他们得背下对方宗教仪式的一整条祷文,以兹惩戒。
  “藉此正义得到伸张,”那晚卡西姆说,看着那两名大男孩的深褐色眼睛,不再那么严厉,“因为正义是既讲究公正,也讲究宽容的判决。只有让每个人都满意,甚至让冒犯我们而理该受我们惩罚的人满意,才算真正伸张了正义。从我们处置这两个男孩的方式,你们可以了解,正义不只在惩罚做错事的人,还在拯救那些人。”
  我把这些话默记于心,在卡西姆?阿里说出这些话的不久之后,记在我的工作日志里。玛丽亚受苦的那一天,约瑟夫丢脸的那一天,我回到自己的小屋,点起灯,打开那黑色日志,凝视上面的文字。在离我不远的某处,有姐妹、朋友在安慰玛丽亚,在替她瘀伤处处、饱受毒打的身体搧风;在约瑟夫的小屋里,普拉巴克和强尼?雪茄负责第一班的照顾任务,在他睡觉时于一旁看护。这时,夕阳的长影渐渐没入夜色,天气炎热,我呼吸着沉滞的空气,里面有尘埃和炊煮的香气。在那漆黑的沉思时刻,四周静寂,静得足以听到汗水从我忧伤的脸庞,一滴接一滴地落在纸页上。每一滴汗水晕开,化成文字:公正……宽容……惩罚……与拯救……
   。。

项塔兰 第十二章(1)
一星期变成三星期,一个月变成五个月。在科拉巴街头跟我的游客客户做生意时,我偶尔会遇见狄迪耶或维克兰,或是利奥波德酒吧的其他人。有时也会见到卡拉,但从没跟她讲话。我不想在我穷困且住在贫民窟时与她四目相对。贫穷与自尊是歃血为盟的拜把兄弟,但最终总是有一方会杀死另一方。
  在第五个月时,我完全没见到阿布杜拉,但陆续有陌生、偶尔有怪异的传信人来贫民窟告诉我他的消息。有天早上,我独自坐在屋里的桌前写东西,贫民窟的狗儿突然狂吠,让我从书写中惊醒。我从未听过那种狂吠,里面含有愤怒和惊骇。我放下笔,但未开门,甚至未离开椅子。狗儿在夜里经常很凶狠,但大白天里这么狂吠,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声音让人好奇,又让人惊恐。我察觉到狗群愈来愈近,慢慢接近我的小屋,心脏怦怦直跳。
  一道道金色晨光穿过芦苇席上的孔隙,射进屋内。尘埃飞扬的光线,随着巷子里急速奔驰而过的人影,断续闪灭。除了狂吠声,又多了喊叫声与尖叫声。我环顾四周,小屋里唯一称得上武器的东西,只有一根粗竹棍。纷乱的吠叫声和人声似乎聚集在我的屋外,我拿起竹棍,锁定我的房门。
  我拉开权充大门的薄胶合板,棍子立即落地。眼前半米外,一只巨大的棕熊高高站在我面前,吓人、结实又毛茸茸的身躯塞住门口。它靠后腿轻松站立,巨掌举到我肩膀的高度。
  大熊让贫民窟的狗儿发狂,它们不敢进入熊的攻击范围,转而龇牙咧嘴地互相攻击。熊不理会狗和兴奋的人群,朝大门弯下腰,盯着我的眼睛。那大而有灵性的眼睛,呈透明的浅黄褐色。熊咆哮着,那声音轰隆低沉,奇异地叫人心情平静,比我心里喃喃念着的祷词更打动人心,完全没有威胁性。我倾听那声音,恐惧悄然消失。隔着半米,我感觉到那吼声的声波阵阵打在我胸口。它弯下身来,靠得更近,最后它的脸离我的脸只有几公分。它嘴边的白沫化为液体,从它湿湿的黑掌滴下。这熊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它不会伤害我,它的眼睛在诉说着别的东西。仅仅几秒间,我在那心脏怦怦直跳、身体静止不动的当儿,与熊四目对望,它那未被理智冲淡而充满感情的哀伤,强烈而纯粹地传递给我,使我觉得对望不仅仅只有几秒钟,还希望继续下去。
  狗儿相互扑咬,在仇恨与害怕的极度痛苦中哀鸣、狂吠。它们恨不得咬下熊的肉,它们愤怒,但更感到害怕。孩子尖叫,众人狼狈避开发狂的疯狗。熊缓慢而笨拙地转身,突然猛冲出去,朝狗群甩下巨掌。狗儿四散,一些年轻男子趁机用石头和棍子把它们赶得更远。
  熊左右摇晃着身子,用它那忧伤的大眼扫视人群。这下我总算能把它看个清楚。我注意到它戴了皮项圈,上头凸着一根根短钉,系着两条长链。循着拖地的链子,会看到两名男子手持链头。我这时才看到这两个人,他们是驯熊师,身穿背心、头巾和长裤,全身上下都是令人目瞪口呆的蓝色,就连胸部和脸也都涂成蓝色,熊的铁链和项圈也是。熊转身再度站在我面前。冷不防的,拿着铁链的其中一人叫了我的名字。
  “林先生?我想你是林先生吧?”他问。
  熊歪着头,好似是它在发问。
  “没错!”人群里有些人大声说,“没错!这就是林先生!这就是林巴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项塔兰 第十二章(2)
我仍然站在自己小屋的门口里,惊讶得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人群大笑、欢呼,一些胆子较大的小孩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几乎近到猛然伸出手指就可碰到熊的位置。他们的母亲厉声尖叫、大笑,把他们抓回自己的怀里。
  “我们是你的朋友,”其中一个蓝面人用印地语说。他的牙齿在蓝色的衬托下,白得发亮。“我们替人传信息给你。”
  另一名男子从背心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信封,高高举起给我看。
  “信息?”我勉强集中心思问道。
  “没错,给你的重要信息,先生,”前一个男子说,“但首先你得做一件事。你得履行一个承诺,我们才能给你这封信。很郑重的承诺,你会很喜欢的承诺。”
  他们用印地语讲,我不熟悉vachan这个表示“承诺”的字。我走出小屋,小心翼翼地绕过大熊。人比我预期的多,他们挤在一块,就在大熊巨掌刚好挥不到的地方。几个人重复讲着印地字vachan。几种不同语言的谈话声,加上喊叫声、狗吠声、丢石头的赶狗声,为这场小骚动制造了音效。
  石头小路上沙土漫天飞扬,我们虽置身现代城市的中央,这个满是简陋竹屋和张口结舌群众的地方,却像是位在遗世独立山谷里的村子。我终于看清楚那两位驯熊师,觉得他们简直是怪物。涂上蓝漆的手臂与胸膛下,布满结实的肌肉,长裤上装饰了银铃、银盘和红、黄色的丝质流苏。两人都是长发,头发编成雷鬼乐手那种长发绺,每一条都有两根手指那么粗,发梢则装饰着银线圈。
  有只手搭上我的手臂,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是普拉巴克,他一贯的笑脸异常开心,黑色的眼睛满是喜悦。
  “我们真是有福气,能有你跟我们一起住,林。你总是带给我们那么多新鲜刺激的事!”
  “这可不是我带来的,普拉布。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有信要给你,林。但把信交给你之前,得履行一个vachan,承诺。有个……你知道的……catches(有个条件)。”
  “catches ?”
  “对啊,当然。这是英文吧?catches。那意思就像是因为和善对人而招来的小小报复。”普拉巴克开心地咧嘴而笑,抓住机会跟我解释英文。他习惯(或者是偶尔)在最让人火大的时候跟我讲这个。
  “普拉布,我知道catch是什么意思,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谁叫他们带信来?”
  普拉巴克用印地语连珠炮似哇啦哇啦讲个不停,很高兴自己成为这次交谈的焦点。驯熊师颇为详尽地回答他,说得跟他一样快。他们说的话有许多我听不懂,但群众里近得听得到的人猛然放声大笑。熊四肢着地,嗅我的脚。
  “他们说什么?”
  “林,他们不愿说是谁发的信。”普拉巴克说,勉强按捺住大笑。“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他们不能说。他们接到指示,把信带给你,不做任何解释,还带了个难题给你,类似要你履行承诺。”
  “什么难题?”
  “哦,你得抱住那熊。”
  “我得干嘛?”
  “抱住那熊。你得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这样。”
  他伸出手,紧紧抱住我,头紧贴我胸口。群众猛拍手叫好,两名驯熊师尖叫,声音尖得刺耳,就连熊都受气氛感染而站立,砰砰跺脚跳起吉格舞。我一脸迷惑,面有难色,引得众人再笑,笑得更大声。
  “门都没有。”我摇头说。
  “是真的啦!”普拉巴克大笑。

项塔兰 第十二章(3)
“别开玩笑?不行。”
  “Takleef nahin!”一名驯熊师大喊。没事!“很安全,卡诺很友善,它是全印度最友善的熊。卡诺喜欢人。”
  他更靠近熊,用印地语大声下令。卡诺站得直挺挺时,这名驯熊师往前一跨抱住它。熊双掌围住他前后摇,几秒钟后,它放掉驯熊师,驯熊师转身,接受群众的喝彩,满脸堆笑,像表演明星那样一鞠躬。
  “不行啦。”我再说。
  “喔,别这样嘛,林,抱抱那只熊。”普拉巴克恳求,而且笑得更大声。
  “我什么熊都不抱,普拉布。”
  “别这样嘛,林。你不想知道那个信息吗?”
  “不想。”
  “说不定很重要。”
  “我不在乎。”
  “你说不定会喜欢那只抱人的熊,林?”
  “才不会。”
  “难说。”
  “不会。”
  “哎,那你希不希望我再给你几个大拥抱,当作练习?”
  “不,还是免了。”
  “那么,就抱抱那只熊,林。”
  “恕难从命。”
  “喔,拜……托啦。”普拉巴克用哄的。
  “不要。”
  “哎呀,林,拜托抱抱那只熊嘛。”普拉巴克鼓励道,寻找群众支持。我屋子附近几条巷子挤了几百人。小孩爬上较坚固的几间小屋顶,居高临下观看,让人捏把冷汗。
  “抱抱!抱抱!抱抱!”他们哀求,大叫。
  我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脸和大笑的脸,知道已别无选择。我跨出两步,大大张开双手,慢慢将自己贴上卡诺的粗毛。毛底下,它的身体出奇柔软,几乎是肥嘟嘟的。但粗壮的前肢全是肌肉,它在我肩膀的高度抱住我,力气之大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此时我了解到什么叫做全然无助。
  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卡诺能一把折断我的背脊,就像我折断铅笔那么容易。我耳朵紧贴着卡诺的胸膛,它的声音在它的胸膛里隆隆作响。我鼻孔里满是类似湿青苔的气味,还有股新皮鞋和小孩毛毯的味道。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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