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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项塔兰-第41章

小说: 项塔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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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用你说。”我立即回答,两人大笑。
  一如大部分的马哈拉什特拉人,纳雷什很高兴我有心学他的语言,他也和大部分的马哈拉什特拉人一样讲得慢而标准,好让我听懂。在我眼中,马拉地语和英语完全不同:其他语言,例如德语或意大利语,和英语有类似之处,有共享的字,但在马拉地语完全找不到。但马拉地语学来容易,因为马哈拉什特拉人知道我想学后非常兴奋,非常热心地教我。
  “你如果继续跟阿席夫那帮人去偷东西,”我说,口气较正经,“你总有一天会被逮到。”
  “我知道,但我希望不会,我希望佛陀站在我这边,我是为了妹妹才这样做。我祈求平安无事,因为我不是为自己而偷,而是为我的妹妹。她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但是答应要付的嫁妆钱仍然不够。那是我的责任,我是长子。”
  纳雷什勇敢、聪明、工作勤奋、对小孩子很有爱心。他的小屋比我的大不了多少,却还住了他的父母和六个弟妹。他睡在外面的地上,好腾出空间让弟妹睡在里面。我去过他的屋子几次,我知道他在世上所拥有的东西,全放在一只塑料购物袋里。里面有一套供换洗的粗布衣、正式场合和上庙里拜拜时所穿的一条好质料长裤、一件衬衫、一本佛经、几张照片、一些盥洗用品。除此之外,他孑然一身。他工作所赚的钱或用偷来的小东西换来的钱,全交给母亲,需要时才跟母亲要点小零用钱。他不喝酒、不抽烟、不赌博。人穷,眼前又看不出光明的未来,所以他没有女朋友,也很难讨到老婆。他的日常消遣之一,就是跟同事去最便宜的戏院看电影,一星期一次。但他是个开朗、乐观的年轻人。有时,我深夜回家,走在贫民窟里,看他缩着身子,睡在屋外的小路上,瘦削的年轻脸庞,沉睡的疲倦笑容,一派安详。

项塔兰 第十二章(7)
“那你呢,纳雷什?”我问,用安全别针固定绷带。“什么时候要讨老婆?”
  他站起身,弯曲手臂以放松紧缠的绷带。
  “普娜姆嫁人后,还有两个妹妹要嫁人,”他解释说,面带微笑,摇摇头,“得先替她们找到婆家。在我们孟买,穷男人得先替姐妹找到丈夫,自己再讨老婆。很奇怪,是不是? Amchi Mumbai; Mumbaiamchi!”这是我们的孟买,孟买是我们的!
  他走出门,未向我致谢,到小屋让我治病的人通常都这样。我知道不久后的某天,他会邀我到他家吃饭,或送我水果和特殊的焚香做回报。这里的人以行动而非口头表达感谢,而我已接受这习惯。纳雷什缠着干净的绷带走出小屋,几个看见他的人走上前来要我治疗。我一一治了他们的病痛,包括鼠咬、发烧、感染起疹、癣,也跟他们每个人聊天,了解最新的八卦。八卦消息就像无所不在的尘暴,沸沸扬扬,不断扫过小巷和水沟。
  最后一位病人是个老妇人,由侄女陪同前来。她说胸口左侧痛,但印度人男女授受不亲的规定,使得检查病情变得很复杂。我请那女孩叫人来帮忙,她找了两个年轻友人到我小屋。两名友人在老妇与我之间高举一张厚布,让我完全看不到她。那女孩站在她婶婶旁边,视线可越过厚布,看到坐在另一边的我。然后,我摸自己的胸部各处,那年轻侄女照我所摸的位置,摸她婶婶的胸部。
  “这里会痛吗?”我问,摸着自己*上方的位置。
  帘子后面,那侄女摸她婶婶的胸部,询问同样的问题。
  “不会。”
  “这里呢?”
  “不会,不是那里。”
  “这里呢?”
  “对,那里会痛。”她答。
  “这里?或这里呢?”
  “不会,那里不会。这里有一点。”
  就这么比手划脚,透过她侄女那双看不见的手,我终于判定这老妇胸部有两个发疼的肿块。我还得知她深呼吸、举重物时胸部会痛。我写了封短笺给哈米德医生,详述我的二手观察结果和结论。我要那女孩立刻带她婶婶去给哈米德医生看,把我的短笺拿给哈米德。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你知道吗,你这穷日子看起来过得满惬意的。人即使真的穷困潦倒,也有可能散发出叫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我惊讶地转身,见到卡拉双手环抱胸前,倚在门边。嘴角露出要笑不笑的挖苦表情。她一身绿,宽松丝质绿长裤和长袖绿上衣,加上更绿的披巾。黑发自然放下,太阳下闪着铜色光泽。双眼也闪耀着绿色,是梦幻泻湖里温暖、清浅的水。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像横跨天际的夏日红霞。
  “来多久了?”我问,大笑。
  “够久了,久到可以看你如何用这古怪的信仰疗法治病。你现在都是用隔空感应替人治病?”
  “印度女人很固执,就是不让陌生人摸她的乳房。”病人和她的亲人鱼贯走过卡拉身旁,走出小屋时,我回答。
  “没有人是完美的,就像狄迪耶常说的。”她拉长声调说,脸上露出毫无笑意的得意之笑。“对了,他很想念你,要我替他问候你。其实,他们全都想念你。从你开始这红十字会的日常工作后,我们就很少在利奥波德见到你。”
  我很高兴狄迪耶和其他人没忘记我,但我没有正视她的眼睛。独自一人时,我觉得在贫民窟里很安全,忙得很满足。每次看到贫民窟以外的朋友,内心的某个角落就因羞愧而黯淡下来。哈德拜曾跟我说,恐惧和内疚是时时缠扰有钱人的黑天使。我不确定是否真是如此,不确定他是否只是希望如此。但生活经验告诉我,绝望和屈辱时时缠扰穷人。

项塔兰 第十二章(8)
“进来吧,真是让我不敢相信,坐……坐这里,我刚刚……稍微打扫过。”
  她走过来,坐在木凳上,我拿起装有废弃纱布和绷带的塑料袋,把剩下的垃圾扫进袋里。我再度用酒精洗过双手,把药装进小架子里。
  她扫视小屋四处,用挑剔的眼神检视每样东西。我跟着她的视线转,觉得我的小屋真是破旧脏乱得可以。我一人住在这小屋里,觉得它相对于无处不拥挤的周遭,实在是宽敞得奢侈。如今,有她在身边,我却觉得它寒伧而狭促。
  裸露的泥土地板龟裂而高低不平,每面墙上都有我拳头般大的洞,使我的生活时时暴露在外面热闹小巷的争吵和活动中。孩童透过墙洞窥看卡拉和我,说明了我如何没有隐私可言。屋顶的芦苇席下陷,某些地方甚至已经塌掉。我的厨房只有一只煤油炉、两个杯子、两个金属盘、一把小刀、一支叉子、一支汤匙和一些香料罐,这些用具全塞进一个摆在角落的纸箱里。我习惯一次只买一餐吃的东西,所以屋里没有食物。水装在马特卡陶罐里。那是贫民窟的水,我不能拿给她喝,因为我知道卡拉不能喝这种水。我仅有的家具是一张小桌子、一张椅子、一只木凳、一面用来处理药物的卡纸板。我还记得收到这几件家具时我有多高兴,在贫民窟里,它们很稀有。跟着她的眼睛,我看到木头上的裂缝、霉菌斑,还有用铁线和细绳尽力修补的痕迹。
  我回头望向她所在的地方,她在木凳上点起烟,从一边嘴角吐出烟。一股非理性的厌恶涌上心头,我几乎生起气来,因为她让我看见这屋子不体面的真相。
  “这里……这里不怎么好,我……”
  “没关系,”她说,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在果亚的时候,在这样的小屋住过一年。那时我过得很快乐,每一天我都欢欢喜喜地回去那里。我有时在想,人的快乐和所住屋子的大小正好成反比。”
  她说这话时,左边眉毛高高扬起,要激我回应她的眼神,直视她的眼睛。因为这动作,我和她之间的阻隔冰消瓦解。我不再厌恶。我知道,不知为什么就是确定,是我自己心里在希望我的小屋更大些、更明亮些,或更豪华些,她根本没这念头。她不是在品头论足。她纯粹是四处看,看每样东西,甚至看我的感受。
  邻居的十二岁儿子萨提什背着他两岁大的小堂妹进我的屋子,他站在卡拉身旁盯着看,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她也盯着萨提什,盯得同样专注,我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印度男孩和欧洲女人,在那一刻,何其相似。两人都有饱满的嘴唇、富于表情的嘴巴、乌黑的头发。卡拉的眼睛是海绿色,那男孩是深古铜色,但两双眼睛都带着严肃的表情,散发兴致昂扬、诙谐的味道。
  “Chai bono,萨提什。”我对他说。去泡杯茶。
  他匆匆对我一笑,快步走出门。就我所知,卡拉是他在这贫民窟里见到的第一个外国女士。他很兴奋能为她端茶送水。我知道接下来几个礼拜,他会一再跟其他小孩谈起这件事。
  “那么,说说你怎么找到我的?怎么有办法进来这里?”只剩我们俩时,我问她。
  “进来?”她皱起眉头,“拜访你不犯法吧?”
  “不犯法,”我笑,“但也不常有。我在这里很少有访客。”
  “其实很容易。我走出街道,请人带我去找你,就这样。”
  “然后他们带你来这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项塔兰 第十二章(9)
“不完全是这样。他们很保护你,你知道吗,他们先带我去找你朋友普拉巴克,他再带我来你这里。”
  “普拉巴克?”
  “是,林,你找我?”普拉巴克说,从门外他藏身偷听的柱子后面,一蹦跳进门。
  “我以为你要去开出租车?”我悄悄说道,露出我知道最能逗他开心的严肃表情。
  “我堂兄襄图的出租车,”他说,咧嘴而笑,“是有人在开,但开的人是我另一个堂兄普拉卡什。现在是午餐休息时间,两个小时。那时我在强尼?雪茄的屋里,突然有人带着卡拉小姐去那里。她想见你,我就来了。很好,不是吗?”
  “是很好,普拉布。”我叹了口气。
  萨提什回来,捧着盘子,盘上有三杯热甜茶。他递上茶,撕开内有四块饼干的小袋子,以仪式般郑重其事的神情将饼干递给我们。我以为他会自己吃掉第四块,结果他把那饼干放在手掌心,用他脏兮兮的拇指指甲划出平分线,折成两半。他比了一下大小,拿起稍稍大一点的那一半递给卡拉,另一半给他的小堂妹。小家伙坐在门口,小口咬着饼干,非常开心。
  我坐在直靠背椅上,萨提什上前蹲在我脚边的地板上,肩膀靠着我的膝盖。我深知这罕见的亲昵动作,对萨提什来说是一大突破。在这同时,我却不敢寄望卡拉注意到这点,并对此印象深刻。我们喝完茶,萨提什收拾空杯子,一句话都没说,走出屋门。在门口,他牵着小堂妹要离去时,给了卡拉一个久久的迷人微笑。
  “他是个好孩子。”她说。
  “没错,我隔壁邻居的儿子。你今天鼓舞了他,他平常很害羞的。对了,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破房子?”
  “噢,我只是碰巧来这个地区。”她平淡地说,眼睛望着我墙上的洞,十几张小脸正透过那些洞盯着我们。我听到其他小孩在讲话,问萨提什有关卡拉的事。她是谁?林巴巴的老婆?
  “路过啊?该不会是想念我,有点想念我?”
  “嘿,别得寸进尺。”她讥笑道。
  “本性难移。遗传问题,我的列祖列宗几乎都是爱得寸进尺的人,别放在心上。”
  “我把每件事都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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