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大唐风月-长孙皇后(完结)-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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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沁入一丝暖意,恰到好处托衬了她精描细画的妆容。
媚娘本便是姣好的女子,如此装扮,更令容颜媚色横流。
徐惠皆不免心神一漾,却听媚娘声音更如仙渺飘来:“参见陛下。”
眼神微微流转,便落在徐惠身上一滞:“徐婕妤。”
仙渺之音莫名有些许凉意,徐惠只轻轻点头,媚娘眼中有一瞬即逝的失望。
想她该是以为乃陛下召幸,故而精心装扮了,那件紫棠色锦绣暗纹裙,亦是她珍爱的,然而见自己与长孙大人皆在此,却知道,宫中女子长久以来的愿望刹那落空。
徐惠有不自禁的一些愧意,微微侧过头去。
只听李世民威彻声音沉沉响起:“你是武才人?”
上下打量一番,果是容色倾城的女子,到当极了这个“媚”字。
媚娘微微颔首,眼眸却挑向帝王龙眸:“正是。”
眼前男子,身挺如峰、气度煌煌,伟岸若山峦傲立,挺拔如松柏长青,岁月并未消减他凛凛威仪,唯有沧桑缕缕篆刻在深深眉宇。
好个摄人气魄,君王之仪,不怒而威。
“听闻公主失踪那日,左右只有你与徐婕妤一起,是吗?”李世民幽幽开口。
媚娘心中一悸,天子口吻并无询问意味,分明带着诘责,心思转瞬变换,道:“是,妾与婕妤乃是旧识,偶遇到了,便聊上了几句。”
“偶遇到了?”李世民逼近两步,眼神如钉:“婕妤与公主清早出门,你便可计算如此精准?那片花园又岂是才人宫女们能常走动的?”
媚娘与徐惠皆是一惊,是的,那片园林,虽无明条规定何人可至,但因那是御花园中景致最是美好的一处,花繁叶盛、岸陌飞柳,是位尊之人常走动的,旁的人,很自然不与相近,日子久了,便是不成文的规矩。
媚娘秀眉微凝,眼中光影交替,不时模糊,是的,自己是故意去的,因许久未能见到徐惠,故而出此下策,未曾想竟真被自己遇见了,可偏偏赶上公主失踪,又怎生这般巧合?
丽眸不禁含了夜风,冷冷拂向徐惠一边,何以陛下会来诘问自己,又何以她的眼神竟有几分闪躲?
难不成自己精心想来,却反是被人利用陷害了吗?
可是,为什么?
望见媚娘冰似的目光,徐惠不禁身子一颤,媚娘,难道你以为是我说道了你什么吗?万不要这样想啊,你只据实说来便好!
只见媚娘竟扬眉望向君王,面色一派慨然:“陛下是在怀疑我与公主失踪有关?”
纤纤女子,一句坚然说来,不免令李世民一怔,映在他眸中的人,分明还是青嫩如雨后新叶的女子,不说这位份的低下,便是第一次面见君王,便可直视无惧、甚至以反问回答的气韵,就足令李世民怔忪。
但,亦不过刹那,李世民唇际扯出微微冷笑:“怎么?你可能证明与你无关?”
媚娘娇柔的音质突地有似阵风犀利而来:“那么陛下又可能证明与徐婕妤无关?若陛下可以,妾便是冤死了,亦无所憾!”
铮铮如珠玉落地,在场之人皆是一惊,李世民适才淡漠的质问神情,已然有如寒霜突降,覆盖住整个面庞。
坚俊的面庞,薄薄一层暗霜,更令孤冷帝王面色有如死水。
“放肆!”李世民声若钟磬,厉声斥道:“你以为你在与谁说话?”
洪洪如威,似海啸席卷至媚娘耳中,心绪一阵抖颤,然而面上却尽量持了庄重:“妾自知人微言轻,辩驳无用,只是清白之身,亦不能平白被人冤枉了,陛下自可将妾处置,但于公主一事,却决然无丝毫帮助!”
如此咄咄气势,着实出人意料,本以为她会惊吓得眼泪欲落、或是惶惶不知所措,自可自她的言语中辨析一二,却不想这女子竟还有一分刚烈!
如此,倒可以分明,确是冤枉了她,自她神情中,亦能辨析几分,只是她言语坚决,可眼神却不免有几分无意闪躲,说她没有心虚,怕亦是不会,只是确与兕子一事无关吧?
李世民眸中冰霜渐渐散去,换作着意一笑,这女子,虽他不知因何而触及她心中隐秘,但自她不可掩饰的些许神情间,却自能看出她亦非全然冤枉,至少,那时出现在御花园那一处,怕便不是偶然!
倒真是心机深沉的女子,懂得先声夺人!
李世民走上两步,龙眸紧紧盯住眼前女子,女子仍旧迎着他的目光,不做闪躲,只见天子俊薄唇边是一抹隐秘笑意,然而眼神却是冷无温度、摄人紧迫的锋锐:“此女目无君王、妄言犯上,自今降为侍女!”
迎击而来的剧烈冲撞在心上反复,媚娘惊颤凝眸,却只望见君王淡淡笑容,这无情言语,便仿似并非他亲口说来。
“陛下。”徐惠亦惊得攥紧了衣袖,正要言语,李世民却挥袖阻住,威威气魄,徐惠只得住口。
媚娘,你为何要如此顶撞陛下?
无忌站在一旁,一直不语,此时见李世民如此发作,倒是微微一笑,不禁摇首,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般?意气一来,便喜欢赌气!
侧眸再又望见徐惠,平润眼中,无端生了波澜,想是在担心这个姐妹吧?
惘然凝住笑意,她,终究不是妹妹,还不够了解李世民!
第 34 卷 落红不是无情物10
徐惠本想李世民是心气媚娘顶撞于他,可李世民却无丝毫怒气宣泄,只有对于女儿的忧心与怀念,便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清晨薄暖阳光泻进屋中,徐惠正为李世民整衣捋发,彩映便走进殿来,小心问;“陛下,武才人……”
突地一顿,又道:“武媚娘该叫分到哪一宫?”
其实这些个小事,又岂是要李世民做主,只是媚娘身份特殊,乃是由才人贬身至此,彩映侍候君主多年,自知不可草率了,故来询问,而李世民却只是低眼整着纹龙锦袍,回答却不假思索:“便安在朕的身边。”
这一句,却令彩映与徐惠一惊,他既是将媚娘贬为侍女,又缘何又要留在自己身边?
徐惠望他脸色,难道他心中早有计较吗?一时凝神,竟忘记手上动作,李世民侧眸望她,见她怔忪,挑唇一笑:“你好奇?还是……”
一句没有说下去,只是微笑的望着她,还是……还是什么?徐惠回过心神,却道:“妾,只是不懂。”
李世民敛住笑意,眼中却温润含情,目光凝聚在徐惠脸上,融金阳光缕缕流淌,修指轻轻抚过女子柔发,如绸缎、又似流云,光滑细致:“你还小,自是不懂。朕自有朕的用意,你亦不必为她担心。”
手指的温度,不期划过脸际,顿时燃起一片红云飞舞,漫在秀致凝白的脸颊上,心意瞬间混乱、不安,有如巨浪卷过一般,微微低垂的眼抬首再望,却见帝王已然匆匆消失在殿口,映着金灿阳光,眼神迷蒙飘远在殿外玉阶,徐惠走上两步,又加快几步,追随至殿口,伏在狼红漆门边,纹绣龙腾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淡淡日光下,流风荡起衣角,眼波茫茫、秋水泱泱,他指尖的温度似乎仍在空气中流荡,拂得心间一处温腻。
☆☆☆
晋阳公主失踪,惹得宫中亦有议论纷纷,因在场只有徐婕妤与武才人,更使得流言四起,武才人被贬侍女,而徐婕妤仍旧坐居含露殿,亦不觉成为交议的中心。
徐惠只作不闻,亦不令含露殿任何人传言,流言止于智者,她并不挂心,只是每每想到李世民忧心女儿的疲倦眼神,便不觉担心,他已多日不曾安心批折,这于她所知的他,已大为不同。
夜,只是凄迷,薄雾缓缓流动,晚风清凉,月在中天,荡漾繁星光点璀璨,远处,仿似是山峦脉脉相连,浓郁的夜色,便是一副旷古绘卷,铺展在天际。
如此景致,本该是共赏月色的不眠之夜,可月光遗漏的一角,只余冰凉冰凉的黑色,笼罩在偏隅宫阁。
窗阁透出微弱火光和女孩细弱的吟哦:“父皇,我想要父皇。”
一边男子无措的哄她:“好好,你先睡。”
眉间不耐的拧紧,起身奔到紧锁的门边,这几日了,总是有人送饭进来,可自己想要趁机逃走,偏偏身子绵软无力,询问来人,来人却一语不发。
究竟怎么回事?那日天牢,那神秘女子去而复返,自己只知她阴柔一笑,什么东西晃过,便再不知了,醒来时,便是在这黑暗屋中,不多时,又被送来这小女孩,小女孩亦是睡着的,手中还捧着几支花。
待到醒来时,只说要找父皇,害怕的看着自己,看她衣着华丽,还声声唤着父皇,该是位公主吧?
李世民的女儿吗?她并不哭闹,只是那句总是重复着的父皇,令人听着心烦,偶尔梦里还会叫着母后。
自己问她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却摇头,什么话也不说,该是吓坏了吧?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女子要将自己救出来,却又不见了人,还要将他与李世民的女儿关在一起,究竟是何目的!
第 34 卷 落红不是无情物11
正自思想,却听门声响起,晚风掠起,吹散烛光微弱,淡淡汀兰花香缕缕而来,随而微弱的火光熄灭,只从敞开的门口漏进稀疏月光,苍白月色,令整间暗室徒增一分寒冷。
隐隐月影,勾勒女子身量纤细,高挽发髻似簪一支欲绽绢花,转身示意,只见半启门外复又走进一人,月光迷离,此人身高体硕,步履沉缓,身影打在地板上,应是男子,轻轻坐在桌旁椅边,背身对着他,极是谨慎。
女子道:“李承儒,这些日子,可想得清楚?要生,还是要死!”
承儒起身,欲要上前凑近男子身边,女子薄袖慢挥,阻住他前行身体,承儒自醒来,全身自无气力,想来是中了什么毒物,不然岂可容一小小女子如此这般。
绝狠目光与冷月交映,寒到极致:“你们,将我与这丫头关在一起,究竟意欲何为?”
坐着的男子手一扬,轻慢一笑:“何必心急,只要告诉我,你要死还是要活,你亦立时便会知道。”
承儒一哼:“哼,谁不想活?”
男子双手随即相击,啪啪作响:“好!想活便好,想活便按着我说的做。”
承儒眼带风烈,极力想要看清男子面貌,却只有一个侧脸,模糊在夜色中:“到底要做什么?给句痛快!”
男子闻听,冷声低笑:“好!你可知此是何处?”
承儒四下一望,这四壁黑暗,甚至看不清周边陈设,何来知道此是何地?
见他不语,那男子沉沉说道:“你迟早会知道,明日,会有人来打开此门,你便出去,替我……”
男子站起身来,夜风吹灌,渗进脖颈处冷如冰浇:“刺杀四皇子李泰!”
承儒猛然一怔,李泰,他小时亦见过的,为人聪敏,却狡猾多变,自己并不喜欢,但也不至遭人如此怨恨地步,凝眉望着男子背影,疑窦丛生,此人,究竟是谁,那女子又是谁,可轻易的便从天牢中劫走一人,还可将李世民的女儿带到此处,究竟为何?
承儒疑道:“可我身上全无气力,叫我如何刺杀?”
那男子一笑:“你自可放心,明日你便可恢复,与常人无异!但……”
语声一顿,似切住了唇齿:“但你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