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足良缘-第23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珠翠亦已卸去,乌黑油发间,依旧只得一枝墨玉发押,本就脂粉不施的粉面上,一双秋波奕奕生光。所谓裙布荆钗,殊无艳饰,然明眸善睐,皓齿流芳,秀眉在骨也。
书玉见二人看得愣住,不觉抿嘴而笑,问道:“怎么不认识?我可是这里的掌柜!”
皮氏听见这话就笑了,又捅了毛娘子一把道:“我说如何?小姐不是那样轻易被打得倒的!小姐你不知道,才刘妈妈在厨房里将整件事说了,直说得她自己眼泪巴巴,连带这婆娘也猫尿儿直淌!如今怎样?正应了我刚才的话不是!”
毛娘子也不理她,直接将手里托盘在那八仙桌上,然后方道:“小姐别听这恁骗口张舌的婆子,她最好就是扯淡!我哪里就哭了?知道小姐是再刚强不过的,我们跟着小姐,自然也要有样学样,那起没刚性的,也进不了这个门!”
酒儿本来一心伤感,被这二人斗嘴惹得好笑,想起前事,倒对毛娘子道:“要说有刚性,真真是妈妈你无疑了!这里有谁敢跟自己主子对嘴对舌!候千户又不是好性儿的,倒只服你一个!”
毛娘子被提醒了,赶紧对书玉道:“我家老爷已收到信儿。原说立刻就来看小姐,我倒说不必。一来天晚了,小姐将要歇息,二来老爷腿脚不便,外头又冷,还是明儿早起来得便宜。”
书玉点头,说这样安排的很是,又问盘子里有什么。
皮氏一拍脑袋,道只顾说闲话,倒将正事忘了。便与毛娘子一起,一一指于书玉道:“这是冬笋配糟鱼,再加些上好的云腿丝蒸出来的。这是红烧鲍脯,经小姐传授,毛娘子也做得有模有样了,这又是白切油鸡,鸡是年前孙大特意从乡下送来的。小姐还记得吗?是那群自己家里头的一只呢!那边是油爆大虾,虾也是年前,东平楼。。。”
提起这三个字,正说得起劲的皮氏一下哑住了,再看毛娘子,脸色也有些变了。又看书玉,又推皮氏,全然一付埋怨其说错话的样子。
书玉心里如被针刺一样难受。再提到东平楼,她仿佛被人以重拳击倒,想起颜予轩,想到他为了自己,可能与家里斗争到何种程度。书玉简直恨不能放声悲泣。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任性。
“看你们吓得!这有什么?东平楼是咱们东家,送些东西来也是自然,快说快说,这又是什么?”书玉一句话,轻轻将话头岔开,皮氏松了口气,毛娘子赶紧接过话道:
“这是上好的鸭肉,先用滚水烫过,再用糟烩出来,尤其滑嫩,小姐一试便知。”说着将筷子递上去,请书玉品尝。
书玉依言放一块入口,果觉肉嫩味鲜,鸭肉肌理滑香,到嚼完了也不觉得有渣。
“毛娘子果然好手艺!”书玉赞了一句,又将筷子放了下来。此时她虽有些腹饥,却对面前的美食提不起劲来。要不是怕扫了大家的兴,她真是一口也不想吃的。
酒儿看出些不好来,于是冲毛娘子和皮氏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收口不言,默默将菜了,便自出去了。
“小姐,请用些吧!我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可这不是一天二天能好的事,小姐还请多保重身子。若小姐再病了,还有谁能指望得上呢?!东家如今也难再看顾小姐了!”酒儿说到后面,悲难自禁,口中忍不住呜咽出声。
书玉心如刀绞,可诚如刚才毛娘子所说,她是个刚强的人,面前有再大的难处,她也不愿失了尊严,更何况,她深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将身子挺直绷紧,方才迎得住风,挡得起雨。
“别哭了,叫大家伙听了伤心。他们好意做出这一桌菜来,又在年间,咱们怎可如此扫兴?来来,你坐在身边,咱们一起将这桌上菜吃了!也叫他们看看,咱们没事,潘家的女儿,到哪里都是一样,不会轻易低头弯腰的!”书玉将酒儿按坐下来,又强塞给对方一双筷子,酒儿硬生生将一口郁气吞进肚里,手抖着接了过来。
这主仆两人,皆是包着满腹苦水,却还是相互安慰着将饭吃了。
再说颜家,颜予轩禁足三天之后,高易雸来看他了。
因颜予轩依旧不肯进食,颜父也被惊动了,亲来看视,当面重重斥责了几句,父命难违,颜予轩不得不从,却只以米汤度日,只求维持而已。
高易雸来时,颜予轩正坐在窗下临帖,看见是他进来,不由得吃了一惊,手里的笔落在纸上,渲染出大大的一圈墨点来。
“我去寻你,你不肯见,想不到今日竟亲自上门来了!”颜予轩轻轻笑着,请对方坐下,又叫丫鬟们递茶,却道:“因我不食,所以没有茶果伺候了,还请高兄忍耐些才好。”
高易雸脸上一丝儿笑容也没有,只静静看着颜予轩。几日不见,对方瘦了一圈,看来真是不食不假。只是人虽瘦些,精神却愈发好了,尤其一双桃花眼内,英爽之气皆出,甚是奕奕逼人。
“高兄既来,怎么不说话?只管在我身上看什么?莫不我身上有字?才临贴,我记得没写在衣服上呀?!”颜予轩竟然还开得出玩笑。其实他心里开了锅一样热闹,又有些忐忑不安。到底对方此时前来,是幸灾乐祸,还是另有企图?
本来他二人互交已久,也算对彼此有些了解,可如今经了书玉一事,两人倒有些为敌的意思,也就难说以前了。
沉默良久,高易雸终于开口了:“潘家小姐被赶出钱府一事,颜兄可曾听闻?”
颜予轩的心一沉,他担心的正是这个,不想竟然成真。
“当真钱家如此无情?”颜予轩喃喃自语道。只是过后一想,他又觉得有些欣慰,东恩馆对书玉来说,可能倒是一个更好的去处。钱家?实在不是书玉那性子能待得住的地方。
“看来颜兄业已知晓,不然怎么半点受惊的神情也不见?”高易雸口气中有些东西,令颜予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到底对方是什么意思?
“高兄今日前来,莫来正为告诉小弟此事么?”专为这个跑一趟?不像。
“倒也不是,”高易雸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慢慢道:“因前几日小弟酒醉,醒来后得知颜兄曾来过看视,只是小弟当时人事不知,因此叫人挡了回去。今儿我已好了,头脑也清醒许多,再不糊涂了,便亲自上门,一来给颜兄陪罪,二来么,也看看颜兄,不知颜兄当日前去,有何要事?”
幸灾乐祸?颜予轩忖度着对方心思,亦小心翼翼答道:“陪罪不敢当。高兄无恙便罢了。其实那日我去,正为解释那日东平楼高兄不快之事,只是不知,”颜予轩说到这里,抬眼直视高易雸双目,镇定自如地继续道:“只是不知,高兄可愿给我这个机会?实在事实,不是如高兄心中所想的那样。”
高易雸冷笑了。他心中想过许多,自那日后。最好的兄弟连同自己最爱的女儿,联手摆了自己一道,这就是他心中所想。事实不是这样?依你颜予轩的意思,事实不是这样?
当我三岁小孩一样好骗吧?!
“事实摆在眼前,是人都能看见。你与潘家小姐彼此钟情,独处一室,这是我亲眼所见的。难不成,颜兄连这一点也要否认?”
高易雸的笑,他口中带着鄙夷之气的话,将颜予轩彻底激怒了。
“我确实与潘家小姐彼此钟情,此生我愿与她琴瑟相和,绾就同心!这又怎样?”颜予轩从桌边站了起来,桃花眼中本来平静如水,现在却泛起层层波浪来。
高易雸不甘示弱,也立即起身,直立在对方面前,四目澄澄之下,几乎能听到电光火花闪动的声音。
“这又怎样?你难道不知我钟情于她?!”高易雸发作起来。
颜予轩应声而道:“当然知道!当初你与她相好,正是由我护佑,我怎会不知?”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夺人所爱?!”高易雸气得一张俊脸紫涨起来,对方竟还能如此振振有辞,实在令他心寒不齿。
“夺人所爱?”颜予轩将这四个字在口中慢慢品过,又吐出来还给对方:“夺人所爱?高兄,这话你未免说得太过轻率!你知道什么叫夺人所爱?!我识书玉在先,当日她落难在外,是我助她生计,她愿以一已之力生存,不愿假借他手,是我在身边提点携手!自见到她,我便心中只她一个,无奈她只取中了你,我多说过一个字么?你与她定情东恩馆时,是谁替你打点隐瞒,是谁?!”
第三百九章 呼之欲出
感谢简和玫瑰,热恋^^亲的打赏支持!
、、、、、、、、、、、、、、、、、、、、、、、、、、、、、、、、、、、、、、、、、、、
颜予轩的话,如巨石临头,将高易雸击得连连后退。他本以为颜予轩是自他走后,方爱上书玉,不想对方竟倾心书玉这般久远,现在想来,确实对方识书玉在前,自己却是在他之后的。
颜予轩憋在心中许久的话,今日总算可以一吐为快。
“自你上回从东恩馆走后,书玉大病一场,前日你从东平楼丢下重话丢下她,她亦病至卧床,更几乎连命也没了!你知道么?当她要人看顾时,你在哪里?酒后醉去,不省人事!”颜予轩越说越快,眼中怒火直射,意气惊人,几要将高易雸吞没。
“从我识她,我便只愿守护于她,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总归只有她一个。可你呢,你又是如何对她?!”
颜予轩步步紧逼,终于将高易雸的火也逼出来了。
“我如何对她?我连家也不要了,只要她!”高易雸的话,令颜予轩愈发觉得好笑。
“你不要家?你在家里受了气,便求她来庇护你!这才是当日你去东恩馆的真实目的!”颜予轩此时已忘记了兄弟情谊,这些事在他心中憋得太久,已近发酵,再不说出来,只怕就要闷死他自己了。
“跟你的丫鬟事事与她过不去,你看见了也不曾理,是也不是?你娘来了,几句话打发了她,就将你带了回去,是也不是?又始至终,你当她潘书玉是个什么?替你挡风避雨的木牌么?!”颜予轩终于失去了理智。将真相说了出来,本来他不愿意这样,可事到临头,他管不住自己了。
高易雸呆住了,颜予轩这话里的意思,叫他一时失了方向,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我娘来了,几句话打发了书玉?
待到醒过神来,高易雸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颜予轩的衣领就怒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有种的再给爷说一遍!”
颜予轩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不开口,只冷冷地看着高易雸。什么意思?自己去想吧!
高易雸等了许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应,他急火攻心,眼内发红,双拳紧握。直接逼迫到颜予轩的脸上来了。
“我再问你一遍,刚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怒火已烧得他头昏,原来书玉不是故意?!原来竟然另有原因?!
颜予轩的目光却逐渐缓和了下来,开始有些同情之意浮现出来,他看得出来,高易雸依旧难忘书玉。实在这也不是他的责任,却也难说是高太太的错,她一心为子。正如自己的父母现在所为一样。
高易雸看出对方眼神,高高举起的手慢慢也垂了下来,双目中本自熊熊的怒火,燃尽熄灭,成了灰。
颜予轩也不说话。默默看着对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命运弄人,唯有承受而已。
“自我走后,她,她过得怎样?”高易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