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全本)-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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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司恬再也无心听众人的谈笑,如坐针毡般熬到宫宴结束,她的手心里已经出了薄汗。起身的那一刻,她微微有些眩晕。裴云旷和商雨走在最后,仍旧在说着什么,刘重扶着苏翩先上了轿子。
冬日的阳光清淡如晨雾,带着艨胧的暖意,她觉得心浮如云,茫然问似乎众人都有自己的归宿,而自己却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在他的身边算是什么,只是未婚的妻子,仍旧不是妻子。
邵培走到她的身边,正色道:“司恬,以后你在仓澜要心胸宽广一些,王室后宫不同于平常人家,宫闹之中不可任性,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话怎么这样奇怪,要心胸宽广、不可任性,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是想说不可与公主争风吃醋?她越发的心凉。
商雨笑得开怀爽朗,裴云旷重重地捶了他肩头一拳,似是被他缠得没了法子,头疼而无奈,“好好好,你等着朕的旨意。”
“多谢表哥。”商雨笑呵呵地抱拳。
司恬茫然地看着,两人的谈话是那样的明显。旨意,和亲的旨意么?她突然觉得商雨离她很远。
坐上车,她觉得浑身无力,手足发软。商雨见她神色不对,忙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一路无话,商雨百般逗她,她却不吭声,心口闷闷得想耍呕吐。
商雨见她捂着心口,蹙眉不语,越发的焦急,忙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低声道:“我回去躺一躺就好,快走吧。”
商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没有力气挣扎,却没有了往日靠着他的心安与甜美。
回到荣仪馆,商雨去安排离京之事。司恬呆坐半晌,来到席然的房中。席然正在收拾东西,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司恬长吸一口气道:“母亲,你现在就去和他定下婚期,看他怎么说。”
席然道:“这个自然,我也着急。”
过了半个时辰,商雨回到后堂,席然便去找他。商雨见席然来提婚期,忙道:
“母亲放心,这个我早已想到,等回到仓澜即刻就办。”
席然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
等席然回到隔壁,将商雨的意思转达,司恬的脸色却渐渐苍白如雪。他要回到仓澜等裴云旷的一个旨意,和亲联姻的旨意。她冷冷一笑,心里冰凉一片。
她慢慢走到回廊上,推门而人。商雨见她进来,迎上来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一直不好?莫不是?”他心里一动,笑呵呵地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在她耳边细细一吻,“阿恬,莫非你有了身孕?”
司恬猛地一怔,立刻道:“没有。”
他有点失望,又道:“那你怎么脸色不好,要不要让大夫来瞧瞧?”
她摇头,“不用了。今天我听皇后说,大梁历朝都有公主和亲仓澜。”
“是啊,我母亲就是和亲的公主,你忘记了么,仓澜和大梁联姻是件好事,历朝都有。”
她沉吟片刻,突然说道:“我想在大粱和你成亲,立刻。”她心高气傲,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她自尊的极致。她牢牢看着他的眼眸,等他的回话。
他却道:“不急,我们回仓澜再说。”
她一脸的严肃,认真得近乎急切,“不,我要现在。”
他侧过头来,笑着搂搂她的肩头,“乖,不要任性。现在不行。”
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淡淡一笑,“好,我不再任性。”
他笑着点点她的鼻子,道:“我们后日就回去,你没事可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管买了带回去,下一回再来东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点头道:“好。”
从他房间出来,她有些眩晕,扶着回廊下的柱子眼前突然一黑。她长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她终于肯定了林西燕的话,原来他真的是想和大梁联姻。他要了她,却没有立刻和她成亲,原来是有这样一个打算。她真是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深的心计,她一直都将他看成是磊落君子,原来她看错了。她心里冰冰凉凉,如坠深渊。
叫了轿子,她和母亲出了荣仪馆。席然只道是陪她上街买些衣服,却不料轿子一直到了展府才停。
司恬下了轿子,对席然道:“母亲,你等在这里,我片刻就出来。”
席然道:“这是谁家?”
“母亲,回头再与你细说。”
司恬转身上了台阶,对门口的下人报了自己的名字。不多时,展鹏从里面匆匆出来。他听到她来,真是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此,莫非是为了商雨与他比箭之事?
司恬见他出来,上前施礼道:“虎子哥,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展鹏忙虚扶一把,“什么事?”
“我想找你借几个人。”
展鹏一愣,“借几个人?”
“是,我想在你府里借几位下人,护送我的两位亲戚去江下一趟。”
江下离东都不远,也就七八日路程。展鹏笑道:“行,我给你安排就是。”
司恬又施一礼,“虎子哥,这事你别告诉别人,我那亲戚得罪了人,想躲仇家报复。”
展鹏点头,“这个自然。什么时候动身?”
司恬道:“今日。”
“这么急?”
“正是。”
幸君·未嫁
三年之后。
平安县是个繁华热闹的小城,位于燕州的南隅,因为境内有条木芦河,芦苇山上又有温泉,所以气候比其他的北方小城温润许多。
一座小庭院里,院中的石桌上放了一个细条竹筐,里面铺了一层娇艳的玫瑰花瓣,司恬母女坐在旁边仔细挑着花瓣。两岁的司尚逗着一条小白狗,高兴得咯咯直乐。
司恬看了一眼儿子,情不自禁地也笑起来。小人儿小狗都是活泼可爱的生命,特别是司尚,更是她的心头肉。幸好儿随母相,他长得一点也不像那个人,只除了眉毛,不然天天看着他的翻版,还不得气得吐血!想到那人,她的笑便情不自禁地收了起来,三年了,仍旧不能释怀。
席然挑着手里的花瓣,抬眼看了看女儿,心里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
“阿恬,展鹰这孩子我看不错。”
司恬点头,“他为人的确不错。”
席然忐忑地说道:“我看他对你好像有那个意思。”
司恬将手里的花瓣散开,蹙眉道:“娘,你看错了,别多想了。”她是实在没看出来展鹰有什么意思,偏偏席然总是在地面前提起,次数多了,弄得她心里也有点不自在起来。
“娘怎么会看错!当日你到了江下便让展鹏府里的人都回去。你自作主张北上,是展鹰一路暗中护送我们。单就这件事,他就是个负责的男人。”
司恬叹口气,“我是不知道他暗中跟着,不然早让他离开了。”
当日她去展府借几个人,其实是故布疑阵,不想让商雨知道她的行踪。商雨的性子她很清楚,若是找到她便不会放手。而她宁愿孤苦单过,也绝不可能委屈为妾,哪怕是王室之妾。不想,展府派来了几名男子,里面竟有展鹏的弟弟展鹰。
他比小岸大上两岁,小时候也常与司恬见面,几年不见,他也长成了清秀少年。
司恬在江下将展府的人打发回去,继续北上。不料,后来她们发现展鹰竟一直暗中跟着她们、保护她们。她让他回去,他却不肯,一定要将她们送到地方再走。她只好应允,要求他不可对任何人透露她们的行踪。渐渐她的身孕显露,他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就这么跟着她们一路到了平安县,安定下来。
司尚出生之后,她多次让他回去,他总说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两年。司恬生怕他对展鹏提起自己的事,不过后来发现他极其守诺,就算和展鹏有家书往来,也只说自己在外游历,提也不提司恬母女,也从不过问司尚的父亲是谁。
司恬对他很客气也很感激,但她已是心灰意冷,绝不会再往感情上考虑。所以和展鹰相处快三年,却是如同朋友和老乡一般,亲近归亲近,感激归感激,绝不会有什么想法,也更不愿意让对方产生什么想法。然而,席然总觉得女儿这么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是长久之计,近来总是时不时地提起此事,让司恬很是烦恼。
席然继续说道:“他哪点不好了?虽然比不上商雨,可心眼真是好。这几年,你还看不出来。”席然离开东都,才听司恬说了商雨与云意之事,震惊愤怒又失望至极,也就没有反对司恬悄然离开。可是她并没有想到司恬已经和商雨有了夫妻之实,更没想到司恬已经怀了身孕。若是早知如此,她必定不会同意女儿离开,哪怕委委屈屈做妾,也好过一个单身女子独自带个孩子。所以这两年,她一直琢磨着能让女儿赶紧找个人安定下来,眼前的展鹰她觉得很合适,可是女儿却如木头铁人一般,她干着急却无可奈何。
司恬柳眉微蹙,有点烦乱,“娘,我不是说了吗,不再嫁人。”
“娘总有一天要走,你一个人带着尚儿,娘怎么放心?”
司恬冷冷地说道:“娘,我命里大概注定是没有姻缘的,一个两个都不成,第三个也是个骗子,我对男人也死了心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爹不就是个好人吗?”
“那是娘你运气好,我运气不好。”
席然叹气,这女儿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也许是做生意历练的,或者是被商雨的负心给伤透了,反正与三年前很不一样。
司恬见母亲面露担忧与不悦,便换了话题,笑道:“娘,当年爹是怎么认识你的。你不是大家小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我虽然很少出门,但也会和姨娘们出去买些胭脂衣料之类的。”
“哦,你去了爹的胭脂铺子?”
“是啊!那时你爹店里的胭脂是东都最好的,短短几个月就在各个大户人家口中传遍了。我跟着府里的姨娘去买胭脂,恰好那天遇见他在。”
“娘,这就是缘分吧?爹那时还有米店,他很少去胭脂店的。”
“反正缘分就是奇怪,有时候一眼就看上了。我进去之后他便一直看我,后来我觉得不自在,就再不肯去了,让丫头去给我买。他对丫头说,他的胭脂东都的女子都可以买,就是不卖给我。我一听就恼了,咽不下这口气,去质问他为何,他却说我根本不需要用胭脂。”
司恬笑嘻嘻道:“爹可真会夸奖人。不过娘你这样美貌,自然是不必用什么脂粉的。”
席然道:“所以,世间总还有好男人的,你别一棍子打翻一船。”
司恬摇头,“娘你不要再提了,我和尚儿在一起甚好。”
“你给他取名司尚,难道是还在念着商雨?”
司恬起身就走,心里憋着一团怨气。
席然在她背后叹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常事,何况他那样的身份。我若是当初知道你有了身孕,也就劝你忍忍罢了,这样,尚儿好歹有个爹爹。”
司恬停住步子,倔强地昂着头,气道:“娘,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一早要来招惹我、许诺我?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说空话,他明知道我的心愿,自问不能做到,便不应该来纠缠我。他逼着吴熔退亲,逼着我和他定亲,又做下夫妻之事,却暗地里背着我要娶云意,难道是我做错了么?”
席然见她发了脾气,也不再多说,只道:“好好,随你,我以后不再提。”
司恬长长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