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 三叹-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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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王瞧的心疼又焦急。若是太后如此对云想容,他早就先去将人搀扶起来了,可皇后却是不同。因为皇后是皇帝的枕边人。谁知她会在皇帝面前加减什么言语?
太后见状,淡淡道:“毕竟是怀着身孕的人呢。先前哀家也没让她如此。”
皇后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对自己的姑母也是婆婆,竟也无计可施,陪笑道:“倒是臣妾考虑的不周了。”话毕亲自道云想容身边来扶着她坐,又关切的问身子好不好,产期在几月之类的问题。好似她不是马家女儿,且马家人从来没有打过云家人主意似的。
云想容紧绷精神,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将所见所闻记在心里。又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她发现,今次前来太后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似有些怪异。
太后与皇后本是同宗,原本在宫中应当是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实际上前几次相见,云想容看的也的确是如她所想那般。但今次,她发现太后对皇后的冷淡,也看到了皇后对太后的殷勤。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要知道,后宫便是朝堂的浓缩。有可能发生一丁点的小事,就能引起大串的连锁反应。
一餐饭吃的格外的累。眼看着天色暗了,太后吩咐闽王送云想容回府。
马车行驶的极为缓慢,云想容紧皱着眉,也不与闽王说话,闽王策马跟在云想容的马车旁,见她懒得言语,只当她是身子虚弱,劳累了一下午疲倦的很,也就不再逗她说话。
马车才到探花胡同,就见一身量高挑风采潇洒的人下了丹墀吩咐人备马,正是沈奕昀。
闽王勒马,翻身跃下,笑道:“怎么还担心我将你媳妇给弄丢了?她可也是我的妹子呢。”
“有义兄在,谁还敢动她分毫?”沈奕昀将缰绳扔给门子,大步到近前来,将云想容抱下车,道:“义兄稍坐,我先送她回去歇着,立即回来。”
闽王随意摆了摆持马鞭的左手,看着沈奕昀抱着云想容上了丹墀,在门里乘上了代步用的小马车,才禁不住笑起来。
看来沈奕昀对云想容的身子也是很紧张的,枉他还整日担心别人照顾的不好。
云想容靠在沈奕昀肩头,道:“今日入宫气氛很是奇怪。”
“怎么奇怪了?是不是柔嘉长公主和刘嗪联合起来为难你?”
“这倒没有,也不能说他们起初没有动那个心思,多亏义兄闻讯陪着我去了,这些难为我却是没有遇到。”
沈奕昀微微一笑,“义兄对你的关心我是知道的,那你说的奇怪的事儿是什么?”
云想容抿了抿春,凑在他耳边,将太后说的那些感激她救了闽王,又说什么人天生有福,什么人又被夺走了福,还有后来太后与皇后之间的疏离都告诉了沈奕昀。
说罢,她便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可沈奕昀却丝毫不意外似的,抿着嫣红的薄唇笑了一下,“你这丫头,自个儿都已有了身孕,却还在意着这些事儿,如何能够安心养胎呢?也不知玉簪他们是怎么伺候的,回头看我好好问问他们。”
明显的岔开话题,云想容即便再笨也瞧得出来,皱眉道,“沈四,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
沈奕昀忙摇头:“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云想容眯着桃花眼看他,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马车中,她的眼眸晶亮的就如盛放了星光。
沈奕昀被如此清澈湛然的眼神瞧的心头砰然,又知她的性子,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去查,只得道:“这些我早就得了消息,所以才不觉意外。你想,马家如今这个样子,若你是马季芳,你会怎么办?”
马车缓缓停下,已到了二门,沈奕昀不让云想容自己走一步路,直接将她抱回了卧房。
放下她,又吩咐人预备热水伺候她洗漱,沈奕昀才去外头见闽王。
而云想容则是蹙着眉头,满脑子都是今日所见所闻与沈奕昀方才透露的那一句话。
马家原本辅佐皇帝,立下汗马功劳,一时间荣宠无限,鼎盛无人能及。可是大厦倾倒不过一瞬,不要说是这种钟鸣鼎食之家,就是外人瞧了都替马家觉得背脊发凉。
从高处跌落谷底的滋味,马家受得住吗?
他们起初帮助皇帝对付云家,不就是在表示马家还是有用的吗。
所以,马家绝不会甘心一直这样弱下去。
如今的皇帝是不可能让马家翻身了,只要皇帝还在,就算将来新皇登基,马家也是要一直弱下去。
如果她是马季芳,会怎么办?
云想容站在马季芳的角度,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骇人的可能。
难道马家想要在重新辅佐一个皇帝登基,这样就能恢复家族的兴旺?
辅佐一个新皇帝登基,就是说现在的皇帝要下台,不论是退位还是传位,再或是驾崩,对于大周朝来说都是天翻地覆的大事。
云想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脸上也白了几分。
若按着这个可能去分析,今日太后与她说那番话和太后对皇后态度的冷淡,就都说得通了。
马家若要成事,比需要有盟友,而马家要做的事,对马家所有人有利,却只对皇后无益……
“夫人,您怎么了?”
玉簪担忧的看着云想容:“要不我去请韩妈妈来?”
“不必。”云想容倏然回过神,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许是今儿乏累了,明儿睡醒了就好了。”话虽如此,云想容现在愈发好奇沈奕昀与闽王的对话。她问沈奕昀,他是未必会说的,若是派人去偷听,也未免对他们太不尊重。想了半晌,云想容只好无奈的先躺下了。
年关将至,京都城中一片欢天喜地之时,又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袭来,连下了七八日,街边堆起的那些清扫过的雪足有一人多高。
辽东那方也同样雪上加霜,向皇上求钱粮的折子,趁着年前衙门封印前又送了上来。
皇帝勃然大怒,当点将“无用”的辽王好一通骂,虽辽王人在辽东,可殿上之人谁又能说得准谁是辽王的亲信?
骂过之后,皇帝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想了一会儿,就封了恬王主持此番的赈灾与在后重建事宜,特派五千兵马护送,三日后就启程奔赴辽东。
云想容被“与世隔绝”,这些消息都是她从沈奕昀口中得知只言片语,又吩咐灵均楼去打探的。
斜靠着柔软舒适的淡绿弹墨迎枕,云想容慵懒的对灯下捧着书看的沈奕昀道:
“皇上让恬王出去,怕也是为了支开他吧。眼瞧着就要过年了,距离刘清宇问斩也不过就是半年多的事儿,恬王那方连着赈灾,再加灾后重整,往好了说也要至少一年时间,到时候恬王回来,刘清宇人头都已经落地了。尘埃落定,恬王就算闹腾也没处闹去。”
“你说的是。”沈奕昀放下手里的书,道:“皇上是极精于算计的。只不过我是觉得,皇上要支开恬王固然是一方面。怕还有一些别的说法。毕竟皇上要杀谁,谁还敢反抗不成?恬王就算不愿意,也只敢在皇上跟前打亲情牌。皇上不买账他也没法子,皇上又不可能是怕恬王去求情。所以,这其中的内情必定很复杂。”
云想容眨眼,“你说的也是。不过恬王一走,你倒是能轻快一些了,也能多陪陪我。”
沈奕昀闻言就笑。
☆、第三百六十二章 年关
“原来你如此喜欢我陪着你。”沈奕昀坐在她身旁搂她的肩,手上力道适中,让她感觉到他说此话时的真挚和欢喜,却也不会紧到让她不适。
云想容靠着他的肩窝,许是此刻灯光温暖,身边的人身上凛冽的清香又太让她幸福,她难得的开口,诚实的道:
“是啊,我喜欢你陪我。你出门去,我心情会莫名变差,你散衙回来又莫名的欢喜,喜欢整理你平日用的东西,还有你的衣橱,下人们原本都折的好端端的袍子,我还要一件件展开来看看,在折好放进去。”说到此处,云想容面上飞霞,她还有没说的。
沈奕昀不在时,她心慌,担忧,有时会故意拿了他的外袍当大氅披,他衣裳上有属于他的清冷气息,会让她心安——就在她整日担忧自己会难产,会离开他的现在,她对他的依恋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与日俱增。
她从不知道自己对一个男子会产生如此陌生的情绪。就连前世对她的夫婿也不曾有过。如此羞人的依恋,做莫名其妙的事,他知道了怕会笑她。云想容娇柔的声音娓娓道来,流在沈奕昀心中,就似干涸的土壤得了小雨的滋润,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柔软的唇碰触她微凉的肌肤,心头却幸福的鼓动又酸涩,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叫了她一声:“傻丫头。”
云想容微笑,若搁在平时也就罢了,现在他在她身边,难得的勾起她少有的愁肠与软弱。她每日尽心尽力的听从韩妈妈的话,吃药,运动,强健身子。就是为了分娩做准备。虽然韩妈妈和所有人都说她不会有事,然前世的阴影毕竟还在,她不是不怕的。
她不是怕死,而是怕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沈奕昀。若她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死,他以后会怎么过?是会忘记他,与刘嗪好去,再或者纳几房小妾,还是会痛苦?
云想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姑且当做是后者。
她呆呆垂眸望着被烛光勾勒出的桌角的阴影。许久都没眨眼,沈奕昀见了,以为她是乏了,便哄着她道:“快歇着吧,你现在身子可禁不起劳累。”
云想容这才回过神。笑了一下,与沈奕昀相携去了里屋。
待她沾了床静静睡去后。他的脸上才闪出了担忧的情绪。
下午韩妈妈暗地里找到他与他说的话。还都记忆犹新。
“……伯爷,奴婢不得不事先与您打声招呼,虽然夫人一直阻拦着怕分了您的心,可老奴思前想后,这事儿最好还是先让您知道……夫人的身子状况并非很好,她体弱。怀孕对她来说着实是个负担……其他的倒还不算什么,只要好生调养进补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她是先天不足,素有心疾。您这段时间最好是多照看夫人。”
韩妈妈当时说的含蓄,可沈奕昀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身体弱,未必保得住孩子足月,有心疾,生产时会有危险,所以才会说让他多照看着她,许也是要多陪她?
沈奕昀的记忆力极佳,可现在却不记得当时与韩妈妈说过什么了,只是到她面前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与她闲聊一些她喜欢听或者好奇知道的一些事。
此时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握着她微凉的手,他心里的恐惧就如同今夜的黑暗要将他吞没。他不怕流血,不怕死亡,却怕失去她。
早知道如此,就该让她好好养身子,等好些个了有能力孕育孩子了再与她同房。当初他只顾着得到她,对她施展种种手段让她无法拒绝他的靠近,却根本没有想过她的身体状况,就这么意外的怀了身孕。
韩妈妈当初又不在身边……
沈奕昀专注的看着她,他甚至不敢想将来,因为他不敢设想任何她会有事的结果。
他绞尽脑汁搜刮前世关于她的记忆,那时的她身为恬王世子妃,应当是育有一子的,他也曾在宴会上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