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爸在一起的日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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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我不明白。如果我需要钱怎么办?”
“孩子们不会花掉这笔钱的。他们会用自己的名义将这笔钱用于投资。但如果你需要这笔钱的时候,钱还是你的。”
爸爸看上去有些慌张,他问:“你是说我必须离开萨莫伍德吗?”
多娜后来告诉我:“把你父亲的钱分出四万美金,你们四个人每人一万美金,这是一种很好的理财计划。除此以外,你还可以有其他方法。你是有代理权的,所以,如果你愿意付税,为什么不把你父亲的大部分资产转给你和约珥?如果你父亲最后的时光要在养老院度过,你就只需要支付他三个月的费用,在范尔菲尔德县大概是三万六千美元,之后就可以由医保来报销了。当然,政府是不会允许你父亲一生病就把自己的钱全部送出去,宣布自己破产,让纳税人来承担他以后的生活。所以,这笔钱必须要不在你父亲的名下三年以后,它才不会被当成你父亲的钱。”
“背着父亲做这件事,让人感觉很卑鄙。”
“如果你父亲不是这么担心或者弄不清楚状况,他会自己给你们签支票的。你父母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他们会希望你和你哥哥得到这笔钱。”
“为什么纳税人要为我继承的遗产进行补贴呢?”
“这是税务上的一个漏洞,许多家庭都利用这个漏洞。从道义上可能有问题,但却是合法的。”
我决定取出四万美元,把这几笔交易的有关文件都给多娜复印了一份。为了让爸爸感觉更有安全感,我也把他的储蓄账户的记录整理了一份给他,列明了每一项资产,何时进行的投资,现在值多少钱,什么时候到期。比如:存款单,华盛顿互助银行,18234美元,2002年3月12日到期。
我给爸带去一份记录。我走进他公寓的时候兴高采烈地叫道:“嗨,老爸!”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兴高采烈。我感觉有些羞愧,好像我有颗牙齿缺损而不得不笑一样。某种陌生的东西慢慢潜进我们之间。一个秘密。
“嗨,舍儿!”爸爸热情地回应着,让我感觉更为内疚。他的眼睛有些潮湿,但是很锐利。它们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看到了我这种欺瞒的本质。
我把账户记录交给爸爸,看着他研究这份东西。我想让爸爸感觉放心,因而说道:“你看,财务上你是没有问题的。没有理由担心。我会帮你照看。你很安全。”
但是这份记录当然是有假的。我刚分配出来的四万美金不是像这里记录的那样是以爸爸的名义投资的,而是以我们的名义,投资在不一定要出现在这份记录的一家银行里。我背地里做了这些馈赠,爸爸并不知道,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爸爸问:“我能留着这份记录吗?”
我尽量不显露出自己的内疚,回答说:“当然,这份记录是你的。”
让我感觉不安的,多娜并没有提醒我的,是这种欺骗给我和爸爸之间所带来的影响。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内心的问题。带来的变化立即显现了。
既然爸爸无论如何也不了解这种做法,向他隐瞒真相也许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突然之间我不再是爸爸忠诚的朋友和女儿了,而是一个阴谋家,哥哥知道并支持我的策略,是我的同谋。我特别想告诉爸爸我做了些什么,我需要爸爸的许可。
我有些犹豫地开始了,“爸爸,我很想知道你对多娜的建议有什么感觉?”
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反应。
“关于从你的名下提走一些钱,我和约珥会为你存在一个账户中。”
“我不明白。这钱还是我的吗?如果我需要它,怎么办?”
我又解释了一遍这个计划——我们保证将爸爸的钱进行投资,并在爸爸需要的时候,将这笔款项只用在爸爸身上。爸爸望着窗外。
奇怪地,在某种程度上我感觉被爸爸遗弃了。他怎么能够不信任我?是什么让他认为我会不跟他一条心,或者背叛他?妈妈去世后,我是把自己完全投入到照顾他的生活中来的。
我欢迎这种瞬间闪过的伤害感和愤怒感,这减轻了我满心的内疚,好像让我自己高尚了一些。我可以借助一下这个感觉。
手表不见了 2002年1月5日
周六早上,七点十分。电话铃响了。是老爸。
他说:“我找不到我的手表了。一定是那个姑娘拿走了我的表。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可以听到他声音里的焦虑。那“姑娘”是安,照顾他的人,是一位很尽心的保姆。平时每天早晨来一个小时,帮助他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她是一位负责任的、聪慧的女子,三十五岁左右,肤色是温暖的橄榄色,可以与哈莉·贝瑞的肤色媲美。如果安不诚实,爸爸就是007特工了。
可怜的爸爸,为了一块从戴尔瑞海滩跳蚤市场买来的假蜥蜴皮表带的手表而大动干戈。这是老年人特有的问题——将自己的健忘归罪于其他人。我想对于爸爸而言,错怪一位从牙买加来的黑皮肤的护工,比怪罪真正的恶人——年事已高——更为容易。
怎么办?显然他很生气,我想安抚他,但我不能委屈安而认为爸爸说的就是对的。对安那是不公平的。我们失去她可不好办。
我温和地说:“爸爸,我确定表就在你房间的什么地方。也许你可以给安打个电话,让她帮你找。”
我把安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中午时候他又给我打来电话。“简,我有一个问题。我给那个谁打了电话。她说:‘你想让我过去一趟吗?’我问:‘你在附近吗?’她说:‘不,但我很高兴能帮你。’”
天啊。她在休息日开一小时的车过来。
爸爸继续说道:“她走进来,在我的床底下,把表找了出来。就是那么简单。她怎么知道手表在那里呢?你认为是她偷了表吗?”
“爸爸,是你那块十二美元的表,还是你的好表?”
稍作停顿,爸爸开玩笑说:“我那块五美元的表。”
“老爸,你老了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认为每一个人都会偷你的东西。安为你做的全部都是好事情。”
他承认:“我知道。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那我明天见到她该说什么?我要问她怎么知道在哪里找这块表吗?”
“不,老爸。你就谢谢她周六过来帮你忙。”
他像个孩子一样回答道:“好。这是我给你电话的原因。这就是你是个心理医生的原因。我知道你会给我个答案的。晚安。”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想象我们两人之间将来会发生什么。很快会有一天我也被列为一个冒犯他的人而出现在他的名单中吗?不久以后他是不是会意识不到,被偷走的是自己的头脑,而不是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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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梅 2002年1月19日
五十多年前,从德国来的移民伊兹向爸爸的布匹店供应胜家牌缝纫机。现在,以九十二岁的高龄,他的世界被局限在了萨莫伍德。早饭时他拿着一碗水果杂拌跟我们坐在一个桌子旁。他戴着黑色的针织亚莫克犹太便帽,瘦小的身体上包裹着层层衣服,就像洋葱一样——羊毛衫里面是一件毛背心,背心里面是一件羊毛方格呢衬衫,最里面是一件棉布衬衫。
不只是我一个人注意到他在西梅里面挑来拣去。
萨姆语含讽刺地问他:“你在做什么?”
“找一个皮儿不皱的。”
萨姆说:“我们不都是皱皱巴巴的吗?”
他说的有道理。无论是找多汁的水果还是找富有活力的生命,我们都喜欢平滑的,不喜欢干瘪的。
我知道,在“年老的”这个词下面,我的词汇库提供了两组同义词。头一组是实实在在的贬义词:陈旧的,过去的,消亡的,过时的,腐朽的,虫蛀般陈旧的,快要废弃的,过气的,完成时的,落伍的,陈腐的。第二组则表达更为褒义的观点:恒定的,持久的,有成就的,有经验的,老牌的,老练的。
我们如何学着强调积极褒义的一面?我们怎么从“成功不再”到“德高望重”,从“弃之不用”到“古董经典”,从“迂腐过时”到“阅历丰富”、“充满智慧”?对于我们能否做到这一点,我是不乐观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快节奏、只着迷于青春的社会之中。只要我们更珍惜成就而不是相互的关系,更珍惜外在美而不是内在美,更珍惜能力而不是善良,老年人就会被嘲弄、被边缘化,甚至他们自己都会那样对待自己。
哈罗德 2002年2月22日、29日
说到与其他人保持联系这个方面,爸爸的得分是不高的。我、约珥、爸爸的孙辈们、爸爸的朋友们,都这么认为,连哈罗德都这么认为。
哈罗德曾是爸爸的高尔夫球拍档和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谊始于四十年前同为希姆斯伯里的克里夫塞德乡村俱乐部会员的时候。哈罗德退休前是男装推销员,穿着打扮总像随时要开球一样。他的标准行头包括深蓝色条纹长裤,亮黄色马球衫,带流苏的轻便休闲鞋。他沉重的玳瑁壳眼镜会将人的目光吸引到他宽而钩的鼻子上。他牵扯到亮闪闪头顶上的几缕头发反而格外衬出他的秃顶。他夫人七十九岁了,仍然在练习肚皮舞,还听着乡村音乐跳集体舞。妈妈一直担心她会跟爸爸有染,所以两位男士见面时往往不带自己的夫人。
现在爸爸既然回到这里,哈罗德就会经常给爸打电话。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呆在各自的起居室看同样的体育电视节目,棒球、足球、高尔夫。一年中有几次,哈罗德会开车带爸爸去纽因顿的老兵俱乐部,足足要开三十分钟的车,去检查身体并拿到打折的药品。哈罗德总是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有病,而且也喜欢吹毛求疵,但他也是个讲故事高手,一个很棒的伙伴。
爸爸从来不给哈罗德打电话。不是爸爸不喜社交,他喜欢跟人谈笑逗趣,而且真心喜欢自己的老伙计,也不是爸爸认为自己有资格得到另一个人的友谊——他只是不喜欢主动发起任何活动。其他人因此受到伤害,认为这表明他们对爸爸是无足轻重的,其实并非如此。
爸爸告诉我:“昨晚哈罗德来电话了,狠狠地说了我一顿。”
“哦,是吗?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从不给我打电话,这可不好!’我告诉他:‘哈罗德,我的生活可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地方,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事情。’你知道哈罗德怎么说的?‘但我的生活是有变化的。今天我去看医生了!’”
“老爸,我相信哈罗德希望你时不常地能主动找找他。”
“是。不过哈罗德是天天去看医生的。”
过了一个星期,爸爸告诉我他做了什么。“舍儿,你会为我骄傲的。今天我给哈罗德打电话了。我说:‘我是你的朋友路易啊。给你打电话不是要告诉你什么事情,给你打电话不是要麻烦你任何事情。我打电话就是想问候一声。’”
“哈罗德说什么了?”
“他告诉我:‘这样就对了。’”
瞧!谁说老狗学不会新把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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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有所用 2002年4月8日
妈妈活着的时候,她掌管一切,爸爸从来不用做任何事情,连咖啡都不用准备。子女们为年老的父母做得越多,父母就会变得更加无助。所以爸爸搬进萨莫伍德以后,我故意给他分配一些家务活,鼓励他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