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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潜伏归来-第9章

小说: 潜伏归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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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楠:你有女儿以前的照片吗?
  姜建国:没有,以前家里的什么东西我都没有,一样留做纪念的痕迹都没有。
  陈晓楠:那个家就彻底没了。
  姜建国:彻底没了。真是家破人亡一样,真的一无所有。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陈晓楠:真的见不着女儿了,怎么办?
  姜建国: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见不着也没有办法,她现在可能也做妈妈了。
  陈晓楠:你会经常想到她吗?
  姜建国:会啊,时时会想的。她长得好像我啊。(流泪)现在是不可想象了……
  □ 陈晓楠
  当年的姜建国永远也想不到,他糊里糊涂一年时间的冒险生涯,换来的却是失去15 年的宝贵光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一夜之间继承遗产的百万富翁,再到人生中顶峰时刻突然锒铛入狱的“间谍”,想起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姜建国总有些哭笑不得。他无法从自己命运的大起大落中找到一番合理的解释,好像他的人生中每一步都是意外,每一步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然而,更可怕的是,在苦熬了十几年之后,年过60 的他终于有一天走出监狱,才发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十几年,而是人生中的一切。如今的姜建国可以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结局……
  陈景圣:“三个女人离我而去”
  每到休闲时光,姜建国会约上几个朋友,在他简陋的小屋里喝上几杯。而他这些朋友,都
  是和他一样被台湾当局弃置不管的滞港老间谍们。陈景圣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他比姜建国小
  12 岁,是姜建国的上海同乡,担任“海峡两岸受难者协会”秘书长。与姜建国不同的是,当
  年的陈景圣是义无反顾地参加台谍组织的。然而这个几小时内作出的决定,不但改变了自己的一生,也改变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的命运。
  陈景圣的父亲曾是国民党外交部的官员,他因此从小就过着优越的生活,也因此在上个世纪60 年代,他的家庭遭受了灭顶之灾。
  陈景圣:当时我家里的环境很好,全部是一幢一幢的花园别墅,我们住的那一层楼是整条街上最好的一幢花园楼房。我记得小时候真是很享受,一个花园,很大、很大……1966 年夏天,我妈妈给红卫兵斗得遍体鳞伤,我赶回去一看,真是惨不忍睹。家里被人挖地三尺,地板全部挖掉了,后来据说是找什么手枪啊!不知道找什么,反正都是莫须有的东西。他们让我母亲跪玻璃,跪得脚上鲜血淋淋的。我有一个小哥哥陪我母亲一起挨斗,后来精神失常了。

命如棋子:我的国民党特务生涯(5)
童年时代的记忆与青年时代的遭遇,在陈景圣心中蒙上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于是,在改革开放后不久,他便执意离开家乡,只身到香港投奔亲戚。但是,香港并不是他梦中的天堂,陈景圣只能一切从头,在一个上海菜馆里做煮面师傅。低微的身份感让他非常失落。这时,餐馆里一个叫陈
  启凯的同事主动接近他,两人成了朋友。此时的陈景圣还没有意识到潜藏的危机已开始在心中萌芽。
  陈晓楠:他开始跟你都聊些什么呀?
  陈景圣:聊双方的家庭。谈到家庭,我心里当然有很大的怨气。以前家里
  是那么一个环境,到后来是比较悲惨的一个下场。
  陈晓楠:他能感觉到你心里有很大的不满?
  陈景圣:当然,他感觉得到,才能够把我策反。
  不久,陈启凯就向陈景圣表明了身份。陈景圣没有想到,这位同事竟然是台湾国民党某少校的儿子。随即陈启凯又把陈景圣引荐给另一位叫“小林”的朋友,而这个“小林”是正牌的台湾“军情局”特工。
  陈景圣:他说现在他帮台湾做事,想*,需要一些帮助台湾做工作的人士,尤其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他们非常感兴趣。
  陈晓楠:你第一次听他们为台湾做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陈景圣:我记得以前革命样板戏里好像有一句台词,找到了共产党,走上了革命的路。现在我找到了国民党,也感到走上了我心中的革命道路,感觉很兴奋。过去,我一直生活在比较压抑的环境下,讲话都不敢大声,夹着尾巴做人。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我觉得很有挑战。没有半分迟疑,我说“我干”。就好像我从小生活在上海那么好一个环境里,后来失去了,现在心里想把它夺回来,是这么一个感觉。
  陈晓楠:赌一把?
  陈景圣:赌一把,有这么一个机会。
  陈晓楠:但这个赌注很大!
  陈景圣:用生命去赌了。
  陈晓楠:他们跟你说了这个工作的危险性吗?
  陈景圣:“小林”曾经跟我讲过一句:“蒋经国总统,会像爱护眼珠一样地
  爱护每一位情报人员,后顾之忧不必有。”
  陈晓楠:当时有具体的承诺吗?比如你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陈景圣:没有,没有具体的承诺。反正我也不怀疑,我觉得很可信。
  1981 年4 月,只经过简单特务训练的陈景圣匆匆返回上海。他的大姐当时是上海某大学的英文教授,认识很多外交部的翻译,陈景圣试图通过和他们的谈话探听到一些大陆外交的动向。但仅靠聊天,以及旁敲侧击的探听很难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对外交部的刺探收效甚微。于是,不甘心的陈景圣决定铤而走险,来到曾经工作过的常州自行车厂,试图像陈启凯策反他那样,去策反他原来的同事和上司。
  陈晓楠:策反是个很冒险的事情啊。
  陈景圣:是有点冒险。
  陈晓楠:你当时知道很冒险?
  陈景圣:知道。关系不到火候不能讲,要跟小火一样慢慢炖,火候到了才能讲。我跟他们表明,我现在已经为台湾方面工作了,作为我的好朋友、我的亲属,希望他们也能够帮助我。还有,如果事成以后,会在经济方面有一点报酬。当时我策反的三个人当中,一个不愿意,两个愿意,一个是真愿意,一个是假愿意。可能是假愿意的那个出了问题,去上报了,然后我就出事了。
  1981 年11 月26 日晚,陈景圣在上海试图策反表哥后刚一出门,即遭逮捕。他的间谍生涯只维持了短短9 个月的时间。被捕后一个月,陈景圣的妻子因为无法承受丈夫是台湾特务的现实而服毒自杀,母亲也在两年后痛苦病逝。陈景圣被判刑13 年,在上海提篮桥监狱服刑, 1993 年11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命如棋子:我的国民党特务生涯(6)
月减刑后出狱。出狱时,当年3 岁的女儿已长成了15 岁的大姑娘。虽然多年来,陈景圣始终想尽各种办法,隐瞒自己坐监入狱的事实,但女儿还是从大人们的谈论中,渐渐得知了父亲的真实身份。无法接受现实的她,始终回避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陈晓楠:后来你在监狱里独坐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陈景圣:感觉就是人生走上另外一个阶段,从天堂又下到地狱了。
  陈晓楠:你跟女儿说自己在哪儿?
  陈景圣:在香港。在监狱的时候,每个月我都有写信回去。我找了一些香港邮票,每个月把信从监狱寄回上海的家里,假装是从香港寄回来的。为了避免伤害她,我编织了一个谎言,一个比较美丽的谎言。
  1994 年,陈景圣带着女儿返回香港,但女儿还是一直不理他。不幸的是,几年后女儿被诊断出身患白血病。这一噩耗,将陈景圣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摧毁。
  陈景圣:都是天意,我影响了她,我的上一代影响了我,一代一代传下来,命运是什么?政治、历史的风云变幻,对我们两代人的影响,都太直接了。
  陈晓楠:那么长时间里就一句话也没说?
  陈景圣:不是我不跟她说,她不理我。
  陈晓楠:多长时间,俩人没说过话?
  陈景圣:好几年。
  陈晓楠:几年的时间!
  陈景圣:她脾气很犟的。
  陈晓楠:也不叫你爸爸?
  陈景圣:不叫。到她临死前大概一个礼拜,突然在医院打电话给我,叫过我一次。后来到死都没有叫过我。
  陈晓楠:你听她叫那一声“爸”的时候,什么感觉?
  陈景圣:很心酸啊……
  陈景圣感叹道:“人生的悲剧我都没有漏掉一个。”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女。女儿去世的时候,陈景圣没有眼泪,有的只是麻木。他的表情总是很平静,甚至有点冰冷。别人都说女儿漂亮,说她长得像蔡少芬,“红颜薄命吧。”陈景圣淡淡地说。女儿遗愿是葬在祖母身边,陈景圣亲自捧着女儿骨灰来到了上海母亲安息的墓园。上海已是深秋,他将女儿安放进墓穴时,突然一股难以自持的情绪击中了他,他放声大哭,眼泪“吧嗒吧嗒”砸在女儿灰白色的骨灰盒上。
  在香港,陈景圣孤单一人,只有女儿生前的男友常常来看他。小伙子是个警察,有情有义,3 年多来一直单身。为了给女儿治病,陈景圣欠了亲友30 多万元。2004 年8 月,陈景圣到台湾“军情局”表明身份,要求赔偿。“军情局”承认了他的身份,但表示“既往不溯”,闭口不谈赔偿事宜。
  陈景圣:“蒋总统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你们这些特工人员的。”我当时听了还非常感动呢!“总统”能够讲这句话。
  陈晓楠:现在觉得你们被抛弃了?被牺牲掉了?
  陈景圣:一边被牺牲掉,一边被欺骗的感觉。
  □ 陈晓楠
  在女儿去世之后,陈景圣的生活当中,一切不再有滋味,他总是显得很平静,或者说有点麻木,甚至冰冷。在宏大的历史叙事当中,不管是作为英雄还是敌人,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陈景圣、姜建国的名字,恐怕根本不会被提起。他们只是历史当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是巨大网络当中小小的一环。他们的“牺牲”对于大局的影响微乎其微,而他们的一生,却因此无法挽回地改写了。如今,为了改善晚景凄凉的状况,他们向台湾政府集体索偿。他们给这个组织起名为“海峡两岸受难者协会”。这恐怕又是第一次,我们会把历史上特定年代里那个充满着阴谋,好像很灰暗、很贬义的词儿“台湾特务”和“受难”两个字联系起来。然而回顾他们的人生,除了“受难者”之外,我们实在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字眼。

命如棋子:我的国民党特务生涯(7)
阚中干:“把心爱的人带上死路”
  上世纪80 年代中期,上海某纺织厂调入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他戴着一副宽边眼镜,沉默寡言,见谁都会露出一副友善得甚至是有点谦卑的笑容——他的全部工作是每天打扫厕所。在外人看来,此人不善交际、敦厚老实、甚至有点胆小怕事,永远是独来独往。除了能看出他是一个老单
  身汉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又有着怎样的身世。日子就这么在平静中流逝。10 年后,突然有一天,人们开始对这个老单身汉发生好奇,不少人兴奋得窃窃私语,因为据说这个扫厕所的庸常男人竟是一个蹲过大狱的罪犯,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他,是一名台湾特务。
  陈晓楠:在工厂就一直扫厕所?
  阚中干:50 岁才进入工厂,扫厕所,扫了10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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