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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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阿嫣,他从小珍视捧在掌心之中的阿嫣,在离开他之后的半年时光中,终究吃了太多的苦。
“可觉得难过?”他怜惜的摩挲着她的患处,问道。
张嫣敷衍微笑,“其实没什么啦。”
“可觉得难过?”刘盈执意问道。
张嫣叹了口气,这才说了实话,
“其实也还好。在路上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回了长安之后,可能是侯府的炭盆烧的比较暖,就觉得发痒。不过还熬的过去。”
“当初母后刚从楚营回来,也是这样。”刘盈忽然道。
汉二年,楚汉大战,汉军溃败,败军冲散了丰沛乡野,阿母与自己姐弟失散,他和姐姐在路上遇到了逃亡的父亲,阿母却被楚军所擒,与太上皇一起困于楚营多年。两年后,汉四年的九月,才被送回来。
从楚军回到长安的时候,吕后就和如今的阿嫣一般,身体消瘦的像是一抹影子,手足之上俱生满了冻疮。
张嫣一时无言,最后道,“持已,我觉得我后悔了。”
“嗯?”
“也许,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应该离宫的。”
张嫣将下颔搭在刘盈肩上,“如果,我不离开的话,后来的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对你绝望了,但我终究不是过不下去。”
“我还是可以自请退居于北宫,不管你们在未央宫如何,自在我的地方种种花,养养草,清清闲闲的过日子的。”
“胡说八道。”刘盈听的心里一紧,手上收力,抱住妻子,语气蓦的沉下来,“你尽胡说些什么呢。北宫那地方久无人居住,荒凉的很,我怎么舍得你这般委屈?”
张嫣伏在他的怀中,淡笑不语。
自刘盈和阿嫣在历经苦难重逢之后,我花了几章功夫描述两个人的相处和女主娘家亲人的反应。这是一段平和的过渡期,接下来,咳,阿嫣要面对未央宫的各色妃嫔及忽然冒出了皇长子汉中王小同学喽。还有一个怒火还没有安抚下来的吕后。
咳,阿嫣同学任重道远。
哦,婆媳关系。
史上最难捉摸的婆媳关系。从前,对阿嫣和吕后而言,更多成分是外婆外孙女,而不是婆媳。但是从现在开始,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成分加重了。
So,阿嫣美*女,加油吧。
二二九:乐苦
“哎呀。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张嫣出一声惊呼,却是刘盈将她抱起,向床边走去。
她虽自幼受宠,与阿翁,刘盈的感情都很不错。但长辈待小辈的亲近,总多着一点庄重,少了一分轻狎,从来没有过用这样的亲昵姿势被抱着走路,在刘盈的怀撑着仰起上半身来,见自己双脚悬空,很有一点窝心,也有一点新奇的感觉,便咯咯的笑起来。
刘盈却觉得有些心酸,只觉得怀佳人轻盈的像一根羽毛似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飞走似的,连触手的骨处都生出硌人的触感。从阿嫣身上散出的淡淡馨香萦绕在鼻尖,二人久别重逢,明明当是心妥帖,却偏偏心有一股痛,不严重,却缠绵,彻入五脏六肺,像小小的虫子一样啃啮。
这情绪,他无处排解,也不想让阿嫣知道,只低头问妻子,“怀着孩子,可觉得辛苦么?”
“不会。”张嫣微笑,伸手按住腹部,双颊便显出浅浅酒窝,
“宝宝他很乖,那个时候我们在草原上赶路,他知道阿母有重要的事,从来都不吵不闹,我都不知道有了他。直到出了匈奴,快要到蜀郡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了,才跟我打了招呼。这些日子,我只是嗜睡了点,也没有什么其他毛病的。”
……
荼蘼立在窗下,听得室喁喁,渐渐的声音便低了下去。于是欣慰的笑起来。
屋子里这对大汉帝国最尊贵的夫妇,在久别重逢之后很快的磨合甜蜜。虽然彼此之间曾经有过一些风霜苦难,但是,她抬头,看了看夏园的夜空。
阴翳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露出一轮清丽的明月,洒下淡淡清光。就如未央宫自张皇后远遁后所起的沉郁,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便是一片蓝天。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对了,”要吹灯的时候,张嫣忽然想起来,拉了拉刘盈的衣袖,“持已,我有几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
“第一个是孟观。”
“你知道,我这一路从匈奴回来,为方便记,与孟观以兄妹相称。他实在相助我良多。昨天我回来,曾托侯府总管张敬照顾他。但终究有些不够,现在我身子重,也不好随意出门,想请你亲自帮我谢谢他。”
刘盈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方道,“好。”
张嫣怀孕之后,精力不济,打个了哈欠,又打起精神,咕哝道,“还有就是月氏的事情。”
“月氏?”刘盈很是惊讶。
据他所知,月氏也是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据说秦时与原接壤,后来楚汉相争,冒顿趁机统一北方草原,月氏也就向西收缩,渐与原绝迹。
“是啊。”张嫣抿唇微笑,“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想法,与月氏合作,东西夹击匈奴。这一次从匈奴回来,途径月氏,正逢月氏国政变,为了脱身,与新任月氏王谈了一次。。”
她将与安支的谈判明细告知刘盈。刘盈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携同你阿翁去处理。你便不要管了。好好养胎就是。”
“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么?”
“嗯。”张嫣撑起精神,微笑道,“明天我想进长乐宫一趟,拜见阿婆。”
“不成。”刘盈面色丕变,直接拒绝。随即意识到不妥,将神情放柔,道,“你如今只好好的在侯府养着就是了。母后那儿,我去帮你说话便是。”
“你不知道这其的严重性。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张嫣皱眉,解释道,“说起来,我这次任性出宫,又险些连累的你身处险境。阿婆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一定是恼了我的。我昨儿个刚刚回来,也就罢了。这两天,若不亲自过去拜见认错。阿婆会更不谅解我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刘盈相当不以为然,
“你就乖乖的歇着吧。小乖,”他压着她的四肢躺下去,为她将被衾仔细而又珍重的掖好,“母后纵然再恼,终究你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些年说起来,有些时候,她疼你比疼我还多,不会真记恨你的。更何况,”目光移到被衾下张嫣的肚子上,“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呢。”
纵然是看在这个她盼了许久的孩子的份上,吕后也不会真的气阿嫣的。
反倒是阿嫣自己,
他看着张嫣消瘦的脸颊,怜惜道,“你看看你,如今瘦成这样,不说去长乐宫一趟费多大功夫,说起来,母后的脾气可不算好,若是你在她那受点火气,又或者见一群有的没的人,岂不是不好?有我和你阿母为你说话,母后不会真的恼你的。”
“我不是……”她眉眼焦急,还想再说些什么,心头却有一股呕意忽然泛上来,强烈而无法忍受,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越过他的身体,倾在床沿干呕起来。
……
也许张嫣腹的这个孩子真是个乖巧的孩子,但再乖巧的孩子,终究是有自己的脾气的。在母亲在外流浪滞留的整整四个月,他一直静悄悄的,没有给阿母增添多少烦扰,却在张嫣回到长安,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的第二天,终于作了出来。
此后,张嫣便爆出了强烈的害喜反应。一时之间,什么食物药汤都吃不入口,便是勉强吃了几口,也会在下一刻间很快得全都呕出来,不要说补身子,便是连母体自身的营养也保证不了。又兼着混沌嗜睡,少有的清醒时辰,也有些头晕目眩,由太医淳于菫开药调着精神,连夏园的那张床都下不了,更不要提旁的有的没的了。
刘盈忧心娇妻爱子,终究也抛开对旁人杂言的忌讳,每日里来往于未央宫与信平侯府,陪在张嫣身边。
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嫣都困守在夏园,昏昏欲睡,无论是刘盈在处理完一天的政事后赶到她的身边,替她擦拭手脚,亲吻额头;还是在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来之前,从她身边掀开被衾下榻,起身梳洗,赶回未央宫上朝。她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却在这一日深夜里忽然醒来,精神出奇的清明,转过头去,见在自己旁边的床位上,刘盈静静的睡在那里,深蓝色的被衾盖在他的身上,纵是在深夜,依旧可以见到微微皱起的眉头。
她望着这个男人,有些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刘盈的眉头忽然蹙起来,含糊梦呓道,“阿嫣,”那声音有些急。她怔了怔,连忙答道,“哎。”以为他是醒了,却原来根本没有清醒,只是伸出手来,胡乱的摸索着,触到了身边女子俯过来的温热的脸,睁开眼睛茫然的望了望,确认是自己的妻子,于是安心笑道,“你还在这儿,真好。”拥入怀,重又入睡。
……
一时之间,她就觉得鼻子酸,拼命想忍,却根本忍不住,泪珠子成串的掉下来,掉在暗夜的被衾里,浸出淡淡湿痕。
她历经艰险,前后花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终于从匈奴逃出来,回到长安。以为自己终究能走出那段噩梦,重新安享幸福。却没有料到,她自己走出来了,刘盈却依旧留在那段失去她的日子阴影里,患得患失,需要时时确认自己还在身边,才能放心。
暗色牛皮纸灯罩笼罩下,床踏上的八宝羊角宫灯散出柔和黯淡的光芒,投在方寸之间,将夜晚的卧室映照的染上一分暧昧温暖。
自她离开侯府嫁入未央宫之后,信平侯府的夏园依旧按自己未出阁的样子,时时整理,保持着能住人的模样,会在冬季时,铺上厚厚的棕红色暖色调毯,让起夜的时候不会感到寒凉。
她的少女时代,曾经在这座华丽的闺楼度过一段时光,推开窗,望着未央宫的方向,思念刘盈。
而她两世为人,寻寻觅觅,希望能找一个能够放心信赖依靠的怀抱。如今在这个离古朴清健的初汉,终于能够实现愿望。心明明应当是很快乐的。却偏偏,在这一刻,在自己少女时代住过的闺房,却生出了一种落泪的冲动,反从咂出一段苦涩来。
长乐宫朱红髹漆,沉烟宝鼎,屏风器设俱都厚重,是吕太后后惯来喜欢的端庄风格,最能够体现出她大汉皇太后的威严与权势。
此时,吕后闲坐在殿坐榻之后,一名黄裳妇人在她身后侍坐,轻轻替她锤着肩背。
“母后,”鲁元长公主执起手执壶,给母亲注了一杯早春的新茶。
“……说起来,咱们这么多年来喝的都是姜煮茶,也没什么不好。偏偏阿嫣嘴刁,说喝不惯。硬是折腾出手抄茶来,连带的母后和我也被她给带偏了口味,如今再想回去品那煮茶,竟也觉得不习惯了。”
黄裳妇人掩口笑道,“姑祖母,你瞧,鲁元姑姑这是在变着法儿向你给皇后娘娘说情呢。要我说,你还是就放过皇后娘娘这次吧。否则的话,姑姑一定会很难过的。”从吕后身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明媚的容颜。
吕后瞪了女儿一眼,“你若不是我女儿,我一定把你赶出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