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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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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一个绿衣小宦者便被宫人带进来,在殿中纳头跪伏在地,伏拜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辛夷便看了看张嫣的神情,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你送蒲桃过来的?”

    “奴婢名唤安泽。”小宦者笑着答道,“正是奉大家的命,给皇后娘娘送蒲桃。”

    辛夷便拣起一颗蒲桃,笑问道,“说起来,咱们虽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些年来,什么奇珍异宝也算是见过了,可是还真真没有见过这蒲桃呢,你给娘娘讲讲。”

    安泽重又一拜,笑着应道,“诺。”

    “好叫娘娘得知,这蒲桃果子,据说是西域那边的一种夏日的果子,滋味甘甜,只是柔软易破损,难以运输,杜小侯带了五大筐回来,结果到了长安,打开检查,已经有大多是烂掉了,命人挑拣只得了大半筐,进给了大家。大家让人分了分,送了一些到两个丞相府邸,以及绛侯,宗正大人府上,又赐了信阳侯府,剩下的分成两半,一半进了长乐宫,另一半便送来给了皇后娘娘。送到椒房殿的这一盆,是大家亲手挑的,粒硕大而圆。”

    能够在宣室殿当差,哪怕是最低等的洒扫宫人,自然都是聪明机灵的,安泽更是口舌灵便,一番话说的端是清清楚楚,情真动人。偷偷的把眼打量张皇后,却见张皇后坐在榻上,侧脸之上尽是发怔,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方道,

    “我知道了。你去寻了杜小侯,说我想在椒房殿前的那口水井处种一棵蒲桃,让他给一两根蒲桃枝条,让我扦(插)种了。劳你跑这么一趟,豫章,取五百钱打赏一下。”

    安泽愕然,随即低下头去,应道,“诺。”

    张嫣吩咐石楠,“把大公主带过来。”

    她牵着刘芷的手,坐到榻上,笑道,“这是你阿翁送过来的蒲桃,你可喜欢?嗯,好好,说声‘蒲桃’看看吧。‘蒲桃’——”

    ……

    说起来,也算她运气不错。结盟月氏是信平侯上书“提出”,后来携大批丝绸出使月氏的杜shì中,也是信平侯举荐的人,如今,杜衡载誉归来,信平侯府居功极大。在这个时候,纵然是吕后,也是不好多对她说些什么的。

    她洗浴过后,用丝巾擦拭了头发,在宫灯下看了一会儿《公羊传》,打了个呵欠,觉得困顿,于是问宫人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扶摇看了看殿中的更漏,答道,“已经是将近亥初了。”平日里的这个时辰,已经是早就入睡了。

    张嫣静默了一会儿,出声道,“入寝吧。”

    未央前殿之中,今日群臣大议之后,众人跪拜天子,出了宫门,刘盈独独将左丞相王陵,右丞相陈平,以及绛侯周勃留了下来。

    在宣室殿东厢坐下之后,刘盈道,“……除贸易及良马之外,杜衡归来之后,尚禀了一件要事:却是如今新任的月氏王安支,给朕送来一封sī信,说是痛恨匈奴残暴,愿与匈奴一战,希望大汉能和他一起攻打匈奴。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东厢之中一时有些沉默。

    说起来,月氏与大汉国土位于匈奴的两方,中间隔着匈奴领地和羌土,物产差异大不相同,互通有无,对于两国彼此都有很大好处。但安支野心勃勃,大汉就不得不审慎对待了。

    陈平立定决心,便劝道,

    “陛下,我们虽然与月氏结盟,但匈奴亦是大汉和亲之国,楚国公主如今还在冒顿的帐中呢。这时候若主动进攻匈奴,不说违背了当初和亲议定,令楚国公主至于险地;若是打胜了便算了,若是中间有一二差池,大汉此后北地怕是再也难安了。”

    他如此审慎,刘盈尚没有如何,便先惹恼了绛侯周勃,哼了一声,道,“陈丞相就是太小心了。咱们和匈奴和过亲又如何?便是有楚国公主,前元七年的时候,匈奴还不是曾经大举进犯过北地?”

    那一次的汉匈之战,对大汉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战争本身。身为天子的刘盈,差一点便陷落在北地了。闻到消息的诸侯王蠢蠢yù动,长安城中局势一触即发,稍有不慎,只怕大汉便陷入亡国之祸了。

    “他们能肆无忌惮的动我们的主意,我们就不能趁着匈奴和月氏打仗的时候,打一点劫?”

    陈平眼皮微跳,忍耐道,“绛侯,我知道你是武人,见战心喜。可是你不要忘了先帝平城之战,冒顿如今势盛,以先帝的兵威都折戟而归。前元七年的时候,汉军与匈奴左谷蠡王又打了一战,虽然说起来落得个平手,但明眼人都知道,大汉是吃了大亏的。这个时候,你要撺掇着陛下兴战,实是不妥。”

    “匈奴又如何?”

    周勃抗着脖子道,“先帝当年总还有胆子和匈奴一战,只是被韩王信背叛,又在平城中了计,这才失利。大汉当年有数十万雄兵,若是堂堂正正和匈奴打一场,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如今的大汉上下却已经都没有胆子和匈奴打了。你总想着若是打败了如何,怎么不想想若是大胜,将冒顿赶回漠北,才是如何扬眉吐气呢?”

    “好了。”刘盈抚额,阻止道,“丞相和绛侯当就事论事,不必意气之争。”

    两个人各自惭愧,都退了一步,重又拜道,“诺。”

    “臣亦是愿意和匈奴大战一场的。只是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和匈奴打的时候。”

    陈平已经心平气和下来,细细道,“我们既然得了月氏的良马,必要先改良马种;而月氏离大汉远,我们亦不清楚月氏王的心思为人。大汉不适合现在和匈奴动刀兵,月氏便已有足够和匈奴对抗的力量了么?若不能十分肯定,若大汉真的出兵,但月氏却又不能打了,这才真是笑话了。”

    陈平条分缕析,令人信服,纵是绛侯周勃这次也无法反驳。刘盈又询问了左丞相王陵之后,命道,“令御史中丞曹窟拟国书,答复月氏王。”

    “语气放得委婉点,”他嘱咐道,“虽然此次合攻之议不成,但朕还希望以后和月氏继续合作呢”

    因着忙于月氏的事情,刘盈回到椒房殿的时候,便已经十分晚了。菡萏亲自迎出来,伺候刘盈,轻轻道,“大家,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刘盈“唔”了一声。见菡萏已经是笑着带着椒房殿的其他shì人退下去了,愣了一下,醒神过来,今天,阿嫣没有特别吩咐拦着自己进她的寝殿。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有好几日没有好好看看阿嫣,还是进了寝殿。

    殿中只点燃了一盏昏暗的羊角宫灯,张嫣躺在殿中的楠木chuáng水晶竹簟上,已是睡深。

    他在榻旁坐下,看着熟睡中的妻子。

    因是盛夏,张嫣入睡的时候只着了一件嫩黄sè的小衣,向着帘子的方向侧卧,双tuǐ微屈,一双手放在身前,lù出纤细的腰肢和一张巴掌大的脸。

    虽然在清醒的时候横眉冷目,但在入眠之后,看起来竟有些苍白荏弱。

    刘盈微微苦笑。阿嫣的这样让步,究竟是因为她感念自己送的蒲桃的一片心意呢,还是因为,她刚刚被母后训斥了,不得不如此呢?

    阿嫣已经深睡了,无法解答他的问题。他便不能确定,亦不知该不该就这样就势留下。毕竟,阿嫣虽然并没有再让宫人拦着自己,但也没有明说请自己进来。

    正在犹疑间,忽听得睡梦中的阿嫣嘤咛一声,眉间微微蹙起,向一旁翻身,刘盈一个jī灵,伸手抱住她滑落的身体,尚不自觉,竟是又向自己怀中依偎了一分。

    他如遭雷击。愣了半响,凝神去看,在帐外羊角宫灯昏黄的烛光下,阿嫣神情平和,呼吸平缓,显见得并未真正清醒,只是自发习惯。一时之间,无法可想,只能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竟已是痴了。

    ……

    待到第二天,张嫣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微微作亮,已经是卯时了。

    “娘娘起来了。”

    石楠端着铜盆进来,将帕子从热汤里取出拧干,伺候张嫣梳洗。

    落下敷面的热巾帕之后,张嫣问道,“陛下昨晚没回来么?”

    “回来了啊。”

    石楠笑道,“陛下是昨晚亥正的时候回椒房殿的,今晨寅初就起身了。可能娘娘睡的太熟了,没有听到。”

    张嫣的目光微微闪烁。

    新婚半月的淮南王夫fù即将返回淮南,进宫辞别天子和张皇后。

    “……一直在长安,一直想离开长安去外头看看,如今真要走了,反而觉得不舍了。”雍柯笑道。

    藩王无故是不能离开藩国的。想来,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可能再回到长安了。

    张嫣笑着安慰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旧的篇章不结束,怎么开始新的旅程?

    说起来,若是在平常人家,她和雍柯是妯娌,可是要一辈子处在一处的。但,如今这样,只怕日后再难见面了。

    张嫣笑问道,“淮南王妃新婚的日子觉得可好?”

    “很好。”雍柯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笑意,一双眸子却极为明亮,“不怕娘娘见笑,嫁进皇家之前,臣妾还害怕王爷的脾气大。这些日子,在淮南王邸,王爷却是待臣妾极好的。王爷和臣妾在家都娇惯,臣妾爱吃撒饭,王爷却爱吃黍米,我就跟王爷商量,一天吃撒饭,一天吃黍米,可不可以。回门的时候,阿娘却骂我了。”

    “哦?”张嫣失笑,“老夫人怎么说?”

    “阿娘说我,”雍柯郑重道,“身为妻子,是要尊重夫君的。夫妻都是处出来的。妻敬夫一尺,夫敬妻一丈。”

    张嫣愣了一愣,神情略见怔忡。

    送走了雍柯,张嫣回头,看见悬在椒房殿之上的一轮红日,散出耀眼光芒。

    她问荼蘼,“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荼蘼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看着皇后和皇帝夫妻之间闹别扭,心中很是着急。但她深知张皇后的脾气,看上去虽然娇气,骨子里却是很有一些执拗脾xìng的。认定了什么,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顺其自然,想来皇后几天里看着陛下忍受,还可能自己愧疚;但若是身边人强着上前劝谏,只怕反而可能jī起张嫣的逆反心理,怕是yù走yù远了。

    如今,她既然已经这样开口,想来一惊是撑不住了。

    “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做法是对是错。”荼蘼的声音就忍不住透出微微欢喜,“只是奴婢想着:大家这些日子,一直很惦记着娘娘。未央宫的掖庭里还有许多被冷落的美人七子呢,只是大家一心只爱娘娘,一直没有理会他们。若是这次娘娘和大家生气,却让那些妃嫔钻了空子,大家灰心之下,转投到那些妃嫔处,娘娘可是会后悔莫及了。”

    张嫣从鼻子中逸出一个轻轻的“哼”声,

    熟纸上用深浓浅淡的颜料绘成莽苍北地草原,蜿蜒府河流水,张嫣放下蘸染绿sè颜料的兔毫笔,从笔架上重新取了一只,嗔道,“他敢?”

    她在画上补上了最后一轮红日,放出万丈金光。

    摞开笔,待这幅画被风yīn干了,方取下卷成画轴,交给荼蘼,“你把这个送到宣室殿,交给陛下,看看陛下忙不忙。若是忙的话便算了,若是不忙,便帮我给他传个口信……”

    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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