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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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那一口价,你给我两千万,我就把名下的所有股份都转给你。”汪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出了个狠招。
“两千万,你当初注资时不是只出了一千万吗,你居然跟我坐地起价!”达济天一拍桌子,这比他的心理价位翻了一番。
“我是只出了一千万,但你要知道那块免费使用的地皮是经我的手搞来的,这算固定资产。另外现在生意这么好,股价也应该相应上涨,我算过了,如果你接受,这多出来的一千万只要半年就能赚回来。”汪公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那块破地根本不值钱,送给人家都不会要,也不能抵押给银行,不能算作固定资产。”达济天愤怒地辩解道。
“我就这个价,两千万随你要不要。原本我也没打算要你入股,是你使了手段讹的我。要不是我现在时间紧,就是多要你两千万也应该。如果是鲁大龙,一千五百万我都给他。你最好尽快考虑,要是明天我得不到答复,就找鲁大龙去。”汪公子丢下这番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夜,达济天没有再上床,杯里的酒换成了浓茶,他反反复复掂量着汪公子的话。他说得没错,如果把他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吃下,按照现在的产量加销量,一年内利润五百万完全没问题,如果再按他的计划,把厂房再扩大一倍,这多出来的一千万也完全能够赚回来。更重要的是,没了那个碍眼的汪公子,他手里的股份可就要占到百分之六十六了,这意味着他将拥有绝对的话事权。
第二天一早,达济天就去了趟银行,他把手里所有现金都算上,刚好凑齐两千万。不过这只是动了动他的皮毛,不至于伤筋动骨,他手里还有十来家煤矿的干股,只要工厂到了他的手里,很快就不用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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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公子拿着两千万,很快办妥了股份交易的手续,为防汪公子反悔,达济天特意安排他临走前去公证处公证了。
达济天第一次看到,汪公子手里拿着的居然是美国的国籍,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踏实。可公证手续都办了,股份的事已经彻底了结,他没理由不踏实,想了想,他告诉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将来要对黎钢更好才是,只要有他,就能继续把这家厂子搞下去。
汪公子走了,黎钢没走,公司开幕时,他跟公司签订了合同,现在老板换了,他还是得同样给厂子打工。
达济天手里的现金没有了,但他还有那十来家空头公司,那些公司全都押给了银行,用贷款来的钱投入在他好不容易搞来的十来家矿场的股份上。每个月拿了矿里的收入,他还得偿还贷款的利息,还得为了维持大善人形象响应各种号召捐款,这也是比不小的开销。
手里没钱心里慌,可要是借钱,他几乎敲诈过所有煤城的老板,没有人会帮忙。达济天面对一笔笔只能推掉的订单就心疼。芝芝回来了,可她见不到汪公子就一口咬定是达济天从中破坏,怎么也不肯相信是汪家人把他逼走的。正好达济天派出去的私家侦探也回来了,带回来可靠消息和确切照片,芝芝这些天都是住在省城一位大人物的家里,那位大人物不是首富也跟首富差不多实力,不是可以随便动的人。
达济天跟芝芝商量增加生产线,可她已经因为要挟汪公子的事得罪了她,用芝芝的原话说,她宁可不赚钱也不要便宜了这个死老头子。这种情况下,芝芝不撤股就算好的了,达济天一下子变得有些被动,一方面资金周转不过来,另一方面看着大笔大笔的订单却接不上,唯一的股东也跟他闹翻,他第一次觉得,啃下这块大骨头有点消化不良。
关键时刻,黎钢给了他建议,把手里的固定资产,例如别墅、车子,先抵押给银行,暂时周转一下资金,能添置一条生产线,也能每个月带来上百万的收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车子别墅赎回来。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达济天咬咬牙,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抵押了出去,购置设备的事,他亲自把关,没想到的是,因为行情好,外地不少地方都新增了同样项目的生化柴油加工厂,相关设备也水涨船高,连同原材料和必须的化学产品也都连带着涨了。
原本计划购置一条生产线的钱,已经不够了,再接着抵押下去,那就得动用手里的煤矿股权,转出去几家,马上就可以让资金链接上。其实达济天有个秘密,就连这些煤矿也不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手里还存着几样当年从厦门冯家搞来的国宝级古董,这些古董加起来也值几千万。万一到了过不去的坎,只要把东西送一两样去拍卖,随时可以翻身。有了那些古董打家底,达济天再次下了狠心,把煤矿也转出去大半。不出半个月,崭新的生产线进了厂,新招的工人也开始接受培训,再一次看到新生产线上产出澄亮的柴油,达济天的眼里就看到了希望。
订单一笔笔地接下来,渐渐地又看到了钱,不过钱进来的速度远比他设想得要慢得多。临城也搞出一家新的生化柴油厂,成品出厂价比起他们天翔每吨要少一百块,而且免运费送到煤城来,不少加油站的老板都变成了他们家的客户。要想再捞回这些客户,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价格战,达济天只好把出厂价调低了一百五,又请各大加油站的老板吃了不少饭,许诺以后油价始终会比临城那家厂的出厂价要低,这才巩固住本地的生意。
第二十二章 冤大头(2)
这还不算完,偏偏节骨眼上原材料也跟着吃香了,原本无人问津的潲水油和工业废油脂,现在就算出高价都收不上来了。达济天让会计师算了笔账,按照现在每吨的价钱来说,已经是在盈利和保本的边缘线上。
达济天急得找芝芝,想靠芝芝男人出手帮忙,不论是他站出来说句话还是再投些钱周转,能帮一点都好。达济天第一次拉下面子去求一个女人,可芝芝却蹬鼻子上脸,不仅断然拒绝了达济天的请求,还一条条地数出这个“老不死”的罪状:他投钱买下的另一条生产线因为芝芝没有出钱,所以没有分享获利;现有的两条生产线,处于亏损的状态,等于到了年底非但拿不到红利,算上机器折旧和人工等各项的支出,原本投入的一千万还会严重缩水。
“好歹我也是个股东,别以为我没去厂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就想一个人玩吃独食吗?我现在可不怕你了,汪少走了,咱们接着玩,看谁能玩到最后。”
芝芝的冷笑让达济天心尖都在颤,自从汪公子出国后,她就再没跟达济天好好说过话,人虽然在煤城,可这个女人整天跟一帮煤老板混在一起,不知是想搞钱还是搞人,神神秘秘。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老话说得没错,从这天起,达济天决定多多提防这只小狐狸。
一家厂,两个股东,心不齐生意肯定也不兴。国际油价一天一个行情,国内的生化柴油也一天一个行情,为了留住加油站,达济天不得不坚持超低价路线,可销量越大赔得越多,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已经亏了上百万。他急得吃不香睡不着,干脆住在了厂里。这一住,他居然有了新的发现。
周五的下午,黎钢下班后居然没回宿舍,而是登上了去临县的大巴。
这小子去哪儿?无意中看到那个老实巴交的背影,达济天不得不怀疑。这小子可是知道公司的全部机密,貌似忠厚,可既然他肯收自己的钱,就也可能收别人的钱。再一细想,临县不正好有家竞争对手的生化柴油公司吗?达济天心里就像有一窝蚂蚁在爬,这节骨眼上,公司可再也不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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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济天亲自开车跟在黎钢的后面,一小时后,那辆大巴到达了临县。黎钢下了车,在街边吃了点东西,上了一辆的士,在城里兜了一圈又换了辆车,再兜一圈,最后下车还徒步走了很长的一截路,这才钻进一家远离闹市区没有招牌却有保镖在门口看守的小店。
达济天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黎钢是在兜圈子,兜得还挺不错,如果有人盯梢,十有八九会被甩掉。但这点小招在老江湖面前算不得什么,就在黎钢走入那家小店后,达济天下车了。他没有贸贸然闯进去,而是假装打手机在门口流连了一会儿。
天色已晚,没多久有一辆凌志车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两名中年男子,笑嘻嘻地来到小店门前,对保镖说了句什么,保镖才换上笑脸让他们进去。达济天觉得这场面好熟悉,多年前他在浙江那边进的地下赌场大多是这样,只接待熟客。好在他刚才靠得够近,听到那两个男子说的暗号是四个字:杠上开花。
对于这种地方,达济天有种难言的亲切感。当年他就是在赌场上起家的,心想进去看看黎钢做什么也好,便跟在那两位的身后,也对保镖说出句杠上开花,进了那扇神秘的小门。小门里是间空门面,用来装样子的,达济天跟在那两位熟客身后,穿过空房间来到后面的楼梯,径直下到了地下室。
上面的门面虽然小,下面的地下室却惊人的大,打通了整栋楼的地下室,足有好几百平米。除了百家乐、德州扑克,还有俄罗斯轮盘之类的台子,除此之外还设有洗手间和休息室,另有账房专门兑换筹码。虽然时间还早,地下室里却已有二三十个人正围坐在大大小小的桌子前酣战。
开得起地下赌场的都是有来头的人,达济天不敢暴露身份,兑了两千块筹码假装看人家玩,搜索着黎钢。没多久,他就看到这小子居然坐在二十一点的牌桌上。达济天不动声色地看了半个小时,黎钢先是一把把地输,输得只剩最后一万块了,全押在最后一铺。没想到就是这一把赢了笔大的,不仅翻本,还把三位对家手里的钱赢走了大半。达济天一望便知,黎钢应该是跟庄家合作,之前一把把输都是在引诱更多人下手,等到时机成熟,他再一把下手。他曾经也干过这个,有庄家罩着暗中合作发牌,加上黎钢良好的数学能力,可以算牌,输赢可控。
这个结果是达济天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甚至不知道黎钢这小子这么干了多久,是自己真的老了吗?如果是从前这样的事肯定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甚至他都不知道临县有这样的地下赌场了,最近忙着公司里的事,原本就不好的人缘越来越差了,都没有朋友给他消息。难怪黎钢最近工作越来越不上心了,原来是有了更好的财路。相比起自己给他的那点工资,他在这里一晚上赚到的都不止。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中渐渐弥漫起各种烟气酒气,愈加浑浊。达济天觉得口干舌燥眼发晕,精神不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有侍应生推着饮料车经过,他要了冰水,一口灌下去才让心头那股子无名火小了些。黎钢没有玩多久,接着跟在一位身穿白色西装头戴礼帽的老人离开了。
看那人的派头,十有八九是这间赌场的老板,达济天打起精神,继续跟在黎钢身后,要把盯梢进行到底。黎钢和那位老板登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捷豹,县城不大,没多久就来到城内最高级别的酒店,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达济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看来这小子也留不住了。
两天后,达济天忍不住找黎钢谈了次话,交心的那种,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跟人聊过了。
“小子,我知道你脑子活,年纪轻,前途无量啊。”达济天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不习惯求人,“我希望,你还能再多帮我一阵,等我过了眼下的难关。”
“您这话什么意思?”黎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