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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娑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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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宫的归女御娘娘是位大美人儿?”
  前生无父无母,今世无缘得见,多少有些遗憾。登徒子会意,淡淡说:“「枺彻榧遗墒翘焐侠础H倩鞘姥眨嵬≌壑!固翟谀俏荒锬锝埃苫ù蟮林淞鞔耪庋皇籽薮省!
  睨了眼这位疑是同行的秋大官人,我扯了扯嘴。
  归氏,权臣归仲元之女。入宫十八年,恩宠不衰。年幼时,惊人的美貌就已远近闻名。虽然深居简出,可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为她看病的一位郎中逢人便道归家小姐美若天仙,七岁那年就险些被采花贼掳走,之后归府更是门庭若市,她的父亲为此大感伤神,甚至专门训练了一支身手高强的女护院保护小姐。如果有同朝为官的大臣慕名而来,也以抱恙婉拒。
  所以十五岁前,归家小姐不曾出归府半步,见到她真面目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直到父亲四十大寿,以一曲兰舞为父祝寿。在座宾客惊为天人,从此美名远播,半年后便奉诏入宫。先后生下一女二子,皇帝对她更加宠爱,甚至为她特设「女御」这个后宫品阶。因此中宫皇后也要忌之三分,后妃之中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天妒红颜,两位皇子接连早夭,如今只有德藼亲王承欢膝下,当今圣上对这小女儿也是青眼有加。更有甚者,因为皇后所出的帝储生性懦弱,难堪大任,已有废储,改立此女之意。
  “女人也能做皇帝?”
  我惊奇乍舌。登徒子笑笑,不知为何,目中欣喜渐深:“我朝开国世祖皇帝便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我慨然点头,果然常识不及。
  古往今来,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女子难成君王,是因为生来不若男子孔武有力,既可下地耕作,从事繁重工事,也可上马打仗,攻城掠地。加上古代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不像男人们三妻四妾,乐得坐享其成。
  而这羲和国的女人也不是生理上有何迥异之处。只是很久以前,有位私心极重的君王肥水不流外人田,膝下仅有四女,不愿让位弟侄,就制造诸多开国皇帝屡试不爽的谶谣,不遗余力地炒作自家才干卓著的二皇女乃是天命所归。而这位名垂青史的女皇也确是不负父望,能文能武,精通韬略,外敌入侵,亲自率军出征,在位期间,可谓空前盛世。
  也由此皇家公主不再是深宫内院的漂亮摆设,皇女也能参与朝政,品行出众者,授亲王品衔,同有资格继承皇位。尔后历朝历代,也曾出过几位杰出的女帝,羲和朝的开国世祖皇帝,就是一位女中豪杰。
  “那么这位德藼亲王……”
  梦里见到的德藼亲王很冷傲,可在登徒子口中,风马牛不相及。活泼开朗,略略娇纵。也许确如登徒子所说,梦不可作准,也许是这位德藼亲王暗暗妒忌父皇太关切母妃肚里的弟妹,才冷言冷语。可皇帝既然有意废储另立,却火急火燎卷入谋逆,个中定有蹊跷。不知是受人挑唆,还是被人利用,回想先前曾在囚禁的岩洞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我皱了皱眉。
  直觉这个名唤茈尧焱的王爷对德藼亲王有些敌意,可听他的说辞,似乎确不知道德藼亲王为何刺杀父皇:“除了两个夭折的弟弟,德藼亲王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既知原宿主的身份,那么堂堂女亲王沦作阶下之囚,也许是祸起萧墙。似是洞悉我心中所想,登徒子叹了口气:“十数年来,归女御独宠后宫。百姓谓之奇闻,津津乐道。可后宫诸妃却是咬牙切齿,对那位美人儿恨之入骨。”
  羲和后宫,子凭母贵。后妃得势与否,还看背后的外戚家族。皇后客氏、女御归氏、愨(注:que)妃梵氏、懿妃应氏,这四位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全都出自世家大族,其父是为统领六部的紫微阁四政宰。位高权重,为了各自女儿所出的皇嗣往后得即帝位,终日勾心斗角。而当今圣上除了早年夭折的皇嗣,以及带发修行的淑妃所出的十皇子,其余皇嗣皆出自这四位出身高贵的后妃。
  帝储乃皇后客氏所出。
  懿妃育有一子敬王。
  归氏入宫前,愨妃艳冠后宫,独擅专宠,生有宁王、景王,及德蓉公主三位皇嗣。
  若论何人最有可能派刺客追杀德藼亲王,皇后客氏因为独子的储位岌岌可危,首当其冲。
  可愨妃梵氏失宠在先,后又因为归氏的缘故,卷入一桩巫蛊之祸。虽未被打入冷宫,可因其失德,皇帝令另位膝下无子的妃嫔代为抚养德蓉公主。失宠失女,愨妃因此对归氏母女心生怨愤,趁此良机派人追杀德藼亲王,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懿妃应氏,其父在紫微阁四政宰中势力最弱,可皇长子、皇二子早夭,敬王在余下皇嗣中最为年长。但年过而立,仍是不得志的闲王。归氏所出的德藼公主身作皇帝幺女,却在十岁那年晋封亲王,厚此薄彼,应氏心中想必忿忿不平。
  我叹了一叹,似乎这三位娘娘都恨不能将我除之而后快。而另有一人虽若置身事外,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免又起疑心:“那位淑妃所出的皇十子的名字可是「茈尧焱」?”
  登徒子一愕。我抬起两度负伤的左手:“我记不清了,可失忆前好象自杀过。那人曾来囚禁我的地方探视,只知道他是一位王爷,可没想到是哥哥。”
  登徒子点头,神色复杂地看我手腕上的伤疤:“许是定王殿下出世不久,淑妃就带发出家,对他管教不严。出宫辟府后,定王殿下成日游手好闲,喜猎女色,在皇都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爷,对朝政素来漠不关心,也不曾听说他与德藼殿下交恶。”
  如果母妃无宠,与德藼亲王没有利益冲突,倒是可以说通皇帝为何单遣他过来探视皇妹。我点了点头。谋逆不比寻常人家父女阋墙,牵连甚广,首当其冲的就是德藼亲王的母亲归氏与外祖一门。虽不是我季悠然的亲生母亲,可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心中隐隐作痛:“女御娘娘现在……”
  好似内有蹊跷,登徒子迟疑着说:“我刚抵枺车氖焙颍惶蹬锬锿蝗局丶玻徊〔黄稹5惶档绿B殿下谋逆。皇城那边也一如往常,并无异动。”
  我怔住,更困惑事情原委。看向戴在右腕的桃珠,只能猜想皇帝刻意瞒下德藼亲王刺杀一事,许和那天将我带去施那等极似阴阳术的法术有关:“那么「朱雀守」又是谁?还有那位「孔大人」,到底什么人?”
  听我提起朱雀守,登徒子面上的笑容一瞬凝滞,即便若无其事地说:“往日只是听闻大名,那日初见,果是名不虚传。”
  紫麾军朱雀营御守,即莫寻。皇帝亲军将领,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难怪皇帝会放心交托这等不可宣扬的秘事。我了然点头,可那酷似季神父的孔大人的来历却像他的法术,高深莫测。
  “如果那人姓「孔」,许是钦天监的司星博士孔鵃。”( 注:zhou 不必记他的名,统一称孔大人就可以了^^)
  登徒子满脸兴味:“早有听闻世袭此职的孔氏一门精通玄妙法术,只是鲜有人知晓这一家人的来历,孔氏一门也只听命君主,既不参与政事,也不与朝中大臣攀交。即使真有其事,也只有皇上有幸亲睹。那日总算见识,也不枉我冒了风险走此一遭。”
  没有亲身经受那种烈火烧身的痛苦,坐着说话不腰疼。没好气地睨了登徒子一眼,他立即意识失言,有瞬懊恼,即又诡笑着凑近,等我恍过神来,已经坐在他膝上。劣性不改,我冷哼着挣了挣,他却箍得更紧,我只有白眼以对,惹得他大笑:“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淡睨他淡润清亮的眸子,这男人虽然轻佻,可敏锐犀利。已经在他面前露了诸多破绽,索性开门见山:“你不好奇我到底是谁?”
  时日无多,遮遮掩掩,累人累己。可他未有多言,只淡一笑:“无论你是谁,我只当你是夕雾姑娘。”
  听他正而八经地唤我化名,不禁失笑。许是我头回在他面前露出轻松的笑容,他微一恍神,眼里腾起异样情愫,不令我侧头避开他灼人的眼神,攥住我的下颌,俯身渐近。我只得抿唇闭眼,但出乎意料,他只是吻我眉心:“我已让人去南域寻那荧颎花。你定要撑到那人回来。”
  我怔愕睁眼,却对上近在咫尺的清柔眼瞳,刹那失神。可眼前掠过两道身影,微微苦笑:“记得那日你说,如果我砸去心里的墙,你就摘下面具。现在我已看到了你的脸,你却看不到我的心,是你得不偿失呢。”
  他不语,只是将我搂入怀中。许是前生随波逐流,今世颠沛流离,已经精疲力竭。有一瞬,眷恋这温暖的怀抱,轻倚在他身前,静静依偎。直待良久,轻起一阵扣门声,骤然打破这蛊惑心神的澹泊宁静:“少爷,药已煎好。”
  登徒子淡应了声,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稳步进里。神色清冷,对我视若无睹,将药递到主子手里,便躬身告退。
  “散了苑里的杂役,我一人分身乏术,只能飞鸽传书,从府里调来这个很好使的跑腿小哥。”
  给我调了个舒适的坐姿,他如话家常:“他叫苍祈,是我的随身近从。平日里对我这主子也爱理不理,见了大美人儿更是害羞,你莫要见怪。”
  我失笑,反而敬叹那位少年没有耳濡目染他家少爷的放浪形骸。可登徒子将手里那碗苦药递到我嘴边,立刻垮下脸。
  “之前有人伤了你的心脉,若不好生调理,定会落病根。”
  原来我胸口总是莫名疼痛,并非因为情绪起伏,之前在囚禁的岩洞中,早晚要喝一碗汤药,也许就是为我调理内伤。皱了皱眉,只能捏鼻子,任登徒子一勺一勺将药喂进嘴里,渐渐不耐烦,劈手夺碗一口灌下,却呛进了气管,狼狈激咳。
  “要不往后我用嘴喂你,就不会呛着了。”
  登徒子轻拍我的后背,嘻嘻一笑。我翻了翻眼,可余光扫见床前那张花黎西番莲纹圆桌,微抿起唇。仅一座别苑,就这样气派,刚才那个少年对年轻主人也很恭敬,想来这个登徒子非富即贵。等气顺,我淡淡睨他。相识多日,我反而没有深想这登徒子的来历。了然我探究的目光,他一笑,搂我入怀,不羁中透着一丝淡不可闻的疲惫。
  “我只是一个狂徒,仅此而已。”

  肆章 · 月劫

  很多年后,我仍清楚地记得那夜看似毫无深意的闲聊,自黄昏到深夜。登徒子含笑道了声明日再叙,给我掖好被角后,才起身回房。但因是在意原宿主的过往,我久不能入睡,最后索性起身,赤足走到窗前,遥望天际一轮冷月,细思登徒子说过的话。
  皇后诸妃,皇兄皇姐。错综复杂的皇家关系。一头雾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先前那个刺客定知亲王谋逆的原由。微微苦笑,自触霉头,暗想除非刺客不死心,再次来袭,否则难以弄清事情的原委。叹了口气,因是夜露深重,身上的单衣难抵寒意。我转过头去,看看屋中有无可以避寒的衣物,瞥见近旁的背交椅上搁着一件披风,怔了怔,伸手取来披上了身。
  许是不省人事的这几日,他便宿在这里,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脑海描摹那张如玉的俊美面庞,我心绪复杂。时尔狂放不羁,时尔温柔如水,实在是个令人费解的男人。
  耸耸肩,正要转身走回床,可毫无征兆,没来由地头痛如裂,我闷哼出声,扶住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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