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化帝国-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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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楠走进校园,身边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极为陌生。北方的天空下面,永远都没有越州那样的欲说还休,这里长着高高大大笔直矗立的白桦,也有枝叶繁茂绿意参天的国槐,可所有的这些,却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只觉得就算自己花十年、五十年、一辈子,都没办法让灵魂沉静下来。
是景色的不同吗?自己怀念的是江南绿柳,是房前屋后飘着暗香的栀子,亦或是只是深长巷陌里,在五月梅雨天里生出来的厚厚青苔?
不,姜楠能肯定,并非是景色的改头换目,因为在新学校的围墙边下,花坛里面,也有夹竹桃开的正艳,这种据说带着毒性的景观花卉,越州同样也有。可为什么一模一样的植物,在原来那片天地里面,就格外多了一份灵气呢?
这里的天空,是广袤的,辽阔的,疏朗的,可惟独不是属于自己的。
女孩知道,自己的心,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越州,那个波光滟潋的梦里江南。
“嗨,姜楠!”一声清脆的招呼,打断了女孩的恍惚。姜楠抬头看过去,是同桌的文艺委员赵青格,这就是北方的女孩子么?青格青格,就连女生的名字,也少了一份缱绻,多了一份清爽利落。
于是姜楠也笑,不同于前者,她只是习惯性地点头,然后无声地答应着。
“唉,你们吴越的女孩子啊,果然都是像水一样哟,我这种人学都学不来。”赵青格咯咯一笑,挥舞着手上一叠信件:“刚去收发室取信了,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你的啊?”
千里云程,鸿雁往来么,姜楠还是无声地笑了笑,和她在越州三中时候的表现一模一样。但刚来四九城,刚来新学校时的那种期盼,早就随着时光流淌而慢慢沉淀下来。
两个多月快要三个月了吧?那家伙还没给自己写过一封信呢。
但是心思剔透的女孩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接到了帝都,也就是长辈在提防着那个男生而已。也许这里的长辈,换成奶奶也足够准确,毕竟家里其他亲戚并不清楚,老太太力排众议把她接过来的真实用意。
还有传达室,姜楠的思绪再度飘飞,还记得越州一高的后门口,对面就是一间小小的邮局,邮局门口那只绿色的邮筒,早已经被南方的雨淋得斑驳破旧,但是每每到了夏天,就有牵牛花蜿蜒其上,旁边的法国梧桐很高很大,不过不是北方树木的这种高大,粗壮的树干倾斜着,树皮经常被淘气的学生顺手剥掉,露出潮湿柔软的白色木质。
姜楠每次从哪里经过的时候,都会在顺手在树上摩挲而过,那种辛辣的、属于植物的芬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咦,怎么了,姜楠,你不舒服啊?”不管赵青格是如何的爽朗大咧,可女生终归是有那份独特细腻的,见自己的新同桌没说话,女生立马很好心地微微弯腰看过来。
“没什么,可能是这边的空气太干燥了,还有点儿不习惯。”
赵青格很是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道:“你一直都在越州,肯定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不过我跟你说,你夏天来还算好了,要是赶上冬春两季,我怕你都要得肺炎呢,而且春天那个风沙……”
女孩子的话音明明就在耳边,可落到姜楠的耳朵里,却仿佛童年午休时候,收音机里那一曲咿咿呀呀的水乡昆剧,渐渐就变得低不可闻。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又有些恍惚起来。似乎看到了三个月前的自己,还坐在越州一高的教室里面,身边是万年不变的空位置,可如果当那个混蛋偶尔来到学校的时候,女孩的那些小小愤懑,却又总是不翼而飞。那个时候他坐在课堂,自己的身边,有光线从侧面斜斜刺过来,五月的清晨天气微凉;或者是热气腾腾的中午,绿油油的榕树叶子下面,一群男生们追着一个皮球大汗淋漓,球场边会有一些人心仪的身影远远观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就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悄悄流淌,可这一切,不都是漫长到毫无止境的么?为什么眨眼间,眨眼睛这一切全都改变了呢?
“哟,是你的信唉,姜楠,这里有你的信!”赵青格时而关心着同桌的身体,还一边分心两用检查信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新同桌不善言辞,所以并没有因为姜楠的沉默而不快,而且,她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
“看,是越州的,肯定是你以前的同学吧?”女生的语气里面,有着由衷的高兴,这是个真正没什么心机的清爽女孩子:“字还真是好呢,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某位小帅哥才能写出来的啊?”
赵青格嘻嘻打趣着姜楠,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女孩居然怔怔地愣在那里。
“哎?怎么了,身体还是不好啊?”赵青格并不知道,让姜楠心绪震动的,只是信封上熟悉的字体罢了,而且她的确是一言中的。
在这个流行笔友的校园时代,大多数学生都爱选择白色信封,更有一些天性浪漫的小女生,用些淡粉鹅黄的信封,期冀于自己的美好梦幻,能够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多一份色彩。然而姜楠手上的这只信封,却是老式的牛皮纸,上下两行收发人地址栏里面,是清秀疏朗的熟悉字体。
“写信嘛,还行吧,我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近乎一年前的夏末时分,两个人并排坐在园子里的小木椅上,男生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你相信嘛,在十多年以后,写信这种交流方式可能会逐渐消失,那个时候人们都用电话或者网络联系,很快捷很方便,但是总感觉那样会少一份情感寄托似的。”
杨一说这些话的时候,夕光在他脸上拉出一片阴影,满脸唏嘘的模样,就好像他经历过那样的场景似的:“所以啊,我要珍惜现在能写信的时间,而且我最喜欢这种老式信封。一封发黄的旧信,可以在里面贴上四叶草。
简单的几个摆弄,姜楠就觉得那个信封,给自己一种旧日时光的微妙感觉。
迫不及待地打开眼前这个信封,里面,果然有两片完整的四叶草,仰或是在路上耽误的有些就,叶子微微有些发蔫,却又多了一份柔软,直触心底。
”咦,还有四叶草,据说在三叶草里面找到四叶草的人,可以一辈子都幸福呢。“赵青格笑眯眯地凑上来,脸上的惊喜仿佛她才是正牌的收信人一样。
是的,自己早该想到的啊,自己过来的这么匆忙,而且暑假里也一直住在奶奶家,他就算想要寄信过来,也找不到合适的地址啊。只有等到自己开学以后,才能让这一封小小的心意无碍到达吧。
“青格,谢谢你。”姜楠那双好看的眸子微红,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她转脸看向身边的同桌,满是真诚:“谢谢。”
“我们是同桌好姐妹嘛!”赵青格毫不居功,反而笑嘻嘻地调侃同伴:“补课补了一个多星期,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呢!老实交代,寄信的是不是你越州小情郎啊。”
“青格!”饶是姜楠的镇定功夫远非一般女生可比,这会儿依旧是霞飞满腮。
“哎呀呀,我们的江南小美女也害羞了,不容易哟不容易啊。”两人一阵笑闹,边追追打打边往教室跑去。
就在经过教学楼播音室的时候,一个带着眼镜儿的高大学生走出来,看见嬉闹着过来的两女,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说点儿什么消息才好呢?大男生在心里盘算着,赵青格并非他的目标,从头到尾他眼中就只有一个姜楠而已,那个吴越之地来的女孩子,真的带着水乡的氤氲之气呢,一颦一笑一呼一吸,似乎都有说不出的温柔。曾子墨暗暗下定决心,这样的女孩,又怎么能看着她走向别人的怀抱?
“嗯,是青格啊,去收发室领书信了?”曾子墨抬头,装作偶遇的神色,同时视线在姜楠那边微微打了个转,就立刻回到自己熟悉的学妹脸上。
欲速则不达,前年多的古训总是有其固有的道理,曾子墨未必领会的多么透彻,但至少在追求心仪的女孩子身上,他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不引人反感地接触,这是很多火急火燎的小男生们,最终吃不到热豆腐的原因。而且他也坚信接下来的话题能够吸引到姜楠,不是说这个女孩子很喜欢读书么,那么那个什么云中书城,她是一定去过的吧?想来这个地区性标志的轰然倒塌,应该能引发她的关注。只要对方稍微露出那么些许伤感之意,这不就是自己很好的进攻机会么?就效果来说,有时候赤裸裸的直接追求,远不比上谈论一次双方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要好。
“是啊,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上课了,学长你还往播音室跑?”赵青格大大方方地回应着,两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能她还算不上,但曾子墨却绝对是。这个高高大大的北方男孩子,几乎一大半课余时间都用在学生活动上面,但让那些埋头苦读的好学生们不免腹诽的是,他的学习成绩却一直都位于年级第一梯队,而且还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部分。
“嗯,准备去做一个有关辅导书籍的广播稿。”曾子墨点点头,笑容就像北方的天空一样干净晴朗,只可惜,让他展露这个笑容的始作俑者,却压根儿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这让他不免生出些微的挫败感。
但不管怎么样,目标已经就位,计划的攻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他拍拍手上的报纸,语气中满是唏嘘:“说起来,我其实是支持扩大阅读范围,不要总是抱着辅导书的一派。但现在看来,就连老天也不赞成我们啊。”
“嗯,学长你说什么啊,怎么就连老天都不支持我们?”赵青格的好奇心果然被成功调动起来。
曾子墨展开手中的章 《北方文汇》 ,指着上面的副版头条:“还不是越州的云中书城,听我在震旦大学的表叔说,这本来是全国最大的综合性图书城,居然因为贷款问题要被抵押给政府了……”
他只是说了云中书城的问题,至于其他“好像姜楠同学也是越州的吧”,“不知道姜同学有没有听说过”这类的说辞,他一概不准备拿出来,以免显得自己有多么目的明显一样。
果然,一听到云中书城,刚刚还因为杨一来信而暗暗欣悦的女孩,顿时就变了脸色,仿佛曾子墨所说的,是和她命运攸关的某样事物。
见自己的计划果然奏效,曾子墨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强忍着转过去看向姜楠的想法,继续大摇其头:“唉,可惜了,我还准备这个寒假就去南方走一趟,看看那个书城到底有多好呢?”
“嘿,也就学长你能这么想了,像我这种小女生,行万里路就是一辈子的奢望啊。”赵青格对于云中书城并不在意,那个遥远地方的图书乐园,里面的东西可能也就是齐全一些罢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自己想买什么书,脚下的四九城里也都找得到,无非是有时候要多跑几家店面而已。
可就在她准备跟曾子墨打招呼,挥手道别的时候,旁边一直隐忍了好半天的姜楠,终于是忍不住了,伸手朝向男生:“不可能,你说的是哪里的消息!”
曾子墨愣住了,赵青格亦是如此,前者尽管倾慕姜楠,可毕竟接触有限,不清楚女孩的性格,但后者却不一样,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新同桌的温婉脾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是那副淡淡安静的神态,就像个与世无争的修道人。而且除了本身的恬静,在接人待物上也极有礼貌,从来不曾做出过任何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