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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周作人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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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压迫的黎明》等文章;四月二十三日,陈独秀又发表《再致周作人先生信》,周作人不复回应387。——这里补说一句,一九二〇年九月起《新青年》成了上海共产主义小组的机关刊物,旧同人多有不再合作者;周作人却在继乎其后的第八卷和第九卷上发表多篇译著,对陈独秀表示支持388。现在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周作人传  第四章  一九一七(21)
周作人对基督教精神颇有体会,所作《人的文学》与宣传新村,都不无这方面的背景;一九二〇年十一月在燕京大学文学会讲演《〈圣书〉与中国文学》,更指出“现代文学上的人道主义思想,差不多也都从基督教精神出来”。一九二一年西山养病时,还提到“自己陈年的感慨”:“觉得要一新中国的人心,基督教实在是很适宜的。”389然而此时如其所说,“我们宣言的动因,已在北京报上申明,是在宗教问题以外”;所关心的不是“要什么”,而是“不要什么”;是思想自由——包括独立思考和自由发表言论——是否仍然可能,亦即正在连载的“自己的园地”中一以贯之的宽容问题。在周作人看来,思想自由以个人为出发点,亦以个人为归结处,——其为陈独秀所不能理解者,即在于此。周作人视思想自由为知识分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人类社会之为文明的标志。他说:“我们承认这回对于宗教的声讨,即为日后取缔信仰以外的思想的第一步,所以要反对。……我深望我们的恐慌是‘杞忧’,但我预感着这个不幸的事情是已经来了:思想自由的压迫不必要用政府之力,人民用了多数的力要干涉少数的异己者也即是压迫。”390而后一重也许更其迫近:“中国思想界的压迫要起头了,中国的政府连自己存在的力量还未充足,一时没有余力来做这些事情,将来还是人民自己凭藉了社会势力来取缔思想。”391
  周作人后来编文集时,上述论战之作一概未收,似乎是要淡化它们的意义;然而对于其思想历程来讲,这意义着实不小。如果说此前他主要面对的是“君师的统一思想,定于一尊”,从现在起要顾到另外一面,即“民众的统一思想,定于一尊”了。在并未放弃前一种反抗的情况下,他显然认为自己更重要的任务是从事后一种反抗;而这将意味着某种抉择——他不会不知道,在非宗教大同盟背后,是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共产党在发挥作用。几年前的“小河”之忧,似乎更具体、更切近地体现为“人民自己凭藉了社会势力来取缔思想”了392。在周作人看来,上述两种“统一思想,定于一尊”其实是一回事,他的反抗也出于同一立场,即无论写《人的文学》还是宣传新村时一直强调的个人主义立场:“即使我的思想侥幸不在这回被除灭之列,但是尽够使我不安了,因为我们失了思想自由的保障了。我所最怕的,实在还是在关于自己的这一点。”393这里所谓“自己”,始于“某一个人”,止于“每一个人”——谁都无可躲避“取缔信仰以外的思想”,假如不反抗它的话。而在他看来,陈独秀对待持有异议的自己,与非宗教大同盟对待信教者,态度如出一辙。

周作人传  第四章  一九一七(22)
周作人并不以非宗教大同盟的出现为孤立事件;将此置诸“思想界的倾向”的背景下,他说:“我看现在思想界的情形,推测将来的趋势,不禁使我深抱杞忧,因为据我看来,这是一个国粹主义勃兴的局面,他的必然的两种倾向是复古与排外。”394这与钱玄同所说“联想及一千九百年的故事”即义和团运动正相一致;在他们看来,五四运动所高扬的“民主”、“科学”终将化为泡影。以后周作人说:“五四是一种群众运动,当然不免是感情用事,但旋即转向理知方面发展,致力于所谓新文化的提倡,截至民国十年止,这是最有希望的一时期,然而自此以后感情又大占优势,从五四运动的往事中看出幻妄的教训,……”395即系针对“非宗教运动”而言。——当时胡适对此不予认同,著文批评周氏“未免太悲观了”396。周作人未作辩解,但不久后在《晨报副刊》发表《真的疯人日记》和《夏夜梦》两组短篇小说,多数篇章讲的仍是关于“统一思想,定于一尊”的“杞忧”。其中《统一局》397描写某地一切均须统一,有“姓名统一局”、“行坐统一局”、“饮食统一局”等司其事;大家没有姓名,只是号码;“目下收入充足,人民军等应该加餐”,“不得折减,违者依例治罪”——此点尤其深刻:人有可能被“善意地”纳入某一秩序,从而丧失包括思想自由在内的所有自由。而当周作人认准“思想界的倾向”,他也就为自己确立了毕生的抗争方向;以后他写文章,总是竭力攻击这个笼罩中国的“统一局”,抵御思想专制或思想统一。在继续写的“自己的园地”专栏中,他再一次针对文艺问题重申立场:“据我的意见,文艺是人生的,不是为人生的,是个人的,因此也即是人类的;文艺的生命是自由而非平等,是分离而非合并。一切主张倘若与这相背,无论凭了什么神圣的名字,其结果便是破坏文艺的生命,造成呆板虚假的作品,即为本主张颓废的始基。”398
  这段时间,对周作人来说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一是他兼任燕京大学国文系主任,一是爱罗先珂的来华。前者系由胡适发动,一年多前即已酝酿,因周氏生病而搁置。一九二二年三月四日,胡适安排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与周作人见面,议定此事。三月六日签合同,自七月起发生效力。“内容是说担任国文系内的现代国文的一部分,原来的一部分则称为古典国文,旧有两位教员,与这边没有关系,但是现代国文这半个系只有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是不行,学校里派毕业生许地山来帮忙做助教,我便规定国语文学四小时,我和许君各任一半,另外我又设立了三门功课,自己担任,仿佛是文学通论,习作和讨论等类,每星期里分出四个下午来,到燕大去上课,我原来只是兼任,不料要我做主任,职位是副教授,月薪二百元,上课至多十二小时,这在我是不可能,连许地山的一总只是凑成十小时,至于地位薪资那就没有计较之必要。”399据胡适讲:“启明在北大,用违所长,很可惜的,故我想他出去独当一面。”400周作人在北京大学讲的是外国文学,这一年他在北京大学的课程安排是“欧洲文学史三小时,日本文学史二小时,用英文课本,其余是外国文学书之选读,计英文与日本文小说各二小时”401,此前著译也以这方面的介绍为主;对本国文学加以研究,尤其是有关五四新文学的寻流讨源,乃是由此起头。他这方面观念的形成,也与在燕京大学的授课有关。以后他介绍说:“我不知道这应当怎样教法,要单讲现时白话文,随后拉过去与《儒林外史》《红楼梦》《水浒传》相连接,虽是容易,却没有多大意思,或者不如再追上去,到古文里去看也好。我最初的教案便是如此,从现代起手,先讲胡适之的《建设的文学革命论》,其次是俞平伯的《西湖六月十八夜》,底下就没有什么了。其时冰心女士还在这班里上课,废名则刚进北大预科,徐志摩更是尚未出现,这些人的文章后来也都曾选过,不过那是在民国十七八年的时候。这之后加进一点话译的《旧约圣书》,是《传道书》与《路得记》吧,接着便是《儒林外史》的楔子,讲王冕的那一回,别的白话小说就此略过,接下去是金冬心的《画竹题记》等,郑板桥的题记和家书数通,李笠翁的《闲情偶寄》抄,金圣叹的《〈水浒传〉序》,明朝的有张宗子,王季重,刘同人,以至李卓吾,不久随即加入了三袁,及倪元璐,谭友夏,李开先,屠隆,沈承,祁彪佳,陈继儒诸人,这些改变的前后年月现今也不大记得清楚了。大概在这三数年内,资料逐渐收集,意见亦由假定而渐确实,后来因沈兼士先生招赴辅仁大学讲演,便约略说一过,也别无什么新鲜意思,只是看出所谓新文学在中国的土里原有他的根,只要着力培养,自然会长出新芽来,大家的努力决不白费。”402燕京大学这门课程,直到一九三一年周作人专任北京大学研究教授,辞去各校兼职时才结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周作人传  第四章  一九一七(23)
爱罗先珂(Василий Яковлевич Ерошенко)是俄国盲诗人,一九二一年五月被日本政府驱逐。那时鲁迅就注意到他,将其作品译为中文。一九二二年春初,蔡元培聘请爱罗先珂来北京大学教世界语,并托周氏兄弟照顾。他从这年二月二十四日起住在周家,七月三日前往芬兰参加第十四回万国世界语学会年会,十一月四日返京,次年四月十六日回国。周作人说:“爱罗君寄住在我们家里,两方面都很是随便,觉得没有什么窒碍的地方。我们既不把他做宾客看待,他也很自然的与我们相处;过了几时,不知怎的学会侄儿们的称呼,差不多自居于小孩子的辈分了。”403爱罗先珂的到来,对于中国的世界语运动颇有促进作用。“以后各处的讲演,照例是用世界语,于是轮到我去跟着做翻译兼向导,侥幸是西山那几个月的学习,所以还勉强办得来。但是想象丰富,感情热烈,不愧为诗人兼革命家两重人格,讲演大抵安排得很好,翻译却也就不容易,总须预先录稿译文,方才可以,预备时间比口说要多过几倍,其中最费气力的是介绍俄国文学的演说,和一篇《春天与其力量》,那简直是散文诗的样子。”404周译爱罗先珂的讲演稿,有《春天与其力量》、《公用语之必要》、《俄国文学在世界上的位置》和《女子与其使命》四篇存世。爱罗先珂在华期间的诗作《与###少年》、《人类一分子》和《摇篮歌》,亦由周氏译为中文发表。爱罗先珂第一次离京后,周作人写文章说:“他毕竟还是诗人,他的工作只是唤起人们胸中的人类的爱与社会的悲,并不是指挥人去行暴动或别的政治运动;他的世界是童话似的梦的奇境,并不是共产或无政府的社会。他承认现代流行的几种主义未必能充分的实现,阶级争斗难以彻底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他并不因此而是认现社会制度,他以过大的对于现在的不平,造成他过大的对于未来的希望,——这个爱的世界正与别的主义各各的世界一样的不能实现,因为更超过了他们了。想到太阳里去的雕,求理想的自由的金丝雀,想到地面上来的土拨鼠,都是向往于诗的乌托邦的代表者。诗人的空想与一种社会改革的实行宣传不同,当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正当的说来,这种思想很有道德的价值,于现今道德颠倒的社会尤极有用,即使艺术上不能与托尔斯泰比美,也可以说是同一源泉的河流罢。”405周作人似乎是以一个前理想主义者的心情去理解爱罗先珂的,他在爱罗先珂身上也许多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诗人的空想”云云亦可用来形容曾经热中的新村运动,其实同为“诗的乌托邦”而已。
  一九二二年十月,当时还是清华大学学生的梁实秋登门拜访周作人。多年以后,梁氏回忆说:“我没想到,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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