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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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俺在电视里见过，也风言风语听说过，猛一来，看样子这孩儿差不多，怪能吃苦。可不知是不是摆花样，跳假马匹作秀让人看，糊弄咱老百姓。要是真下功夫就好了。老百姓最反对的是光说不做，有唱工没做工，花拳绣腿假把式，不给山里人办实事儿。更看不惯新官儿来了，三分钟的热度，小孩儿的屁，一嘣，没个乃劲儿。”又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老汉说。
“咱这里发展什么，或者说种啥能使农民富裕起来呀？”新官问计于民。
“种啥好？前些年上头号召种过甜叶菊，没成功，种过大蒜，卖不出去，种过辣椒，倒粪坑里了，搞过植桑养蚕，砸锅了。后来又大张旗鼓地种外国白萝卜，要求可严了，说是出口东洋老日，要求大小粗细长短颜色一个样，我种了几十年大半辈子地了，没受过恁大的难为。结果咋样？人家还是不要，晒萝卜干儿烧锅了。”老汉回忆着往事，如历历在目。
“咳，后来才绝呢，号召种什么牛鞭，不，是牛蒡。反正形状差不多，细细的，长长的，有三白布尺长，一胳膊的样子吧，可像芒牛的那玩意儿拉。说是号召，实际是分任务。他们搞思想动员，说这玩意儿营养丰富，可出口俄罗斯和东洋，吃了光长精神不长肥肉，男人的大补，还能当贵重礼物往上送，作用好着呢，跟牛鞭差不多。结果咋样？还是没弄成”一位满面核桃纹，一脸双眼皮儿的老汉接过话头说。
“最后，俺老百姓得出个结论，也不一定正确：官场风气不改变，上头叫种啥，千万甭种啥，上头不叫种啥，或许能发财。猜别门，猪八戒反弹琵琶，也许能逃过一劫。”一位头发谢顶，中央支援地方，好像有点儿文墨的老汉总结说。
"；上头的方针政策都是好的，下边的歪嘴和尚念歪经啊！”戴瓜皮帽的老汉补充道。
……
难呐！阎金照沿着崎岖山路，颠簸了大半个县，问计于各阶层不少人，头绪还是没有理清。他感慨颇多：新官儿上任，不弄出点儿新景致，你就没有能力。上头号召调整农业结构，你思路陈旧，观念僵化，没新招儿，老一套，为官一任，山河依旧，能出什么政绩。没有政绩，没有镜头，上边来只，叫唤起来山崩地裂。反正没人来查数，说多点儿也不报税。多报羊‘鸡总不算吹牛吧！阎八品揶揄自己。
政绩显现，市里养殖业现场会不断在琼山召开，除了县里吃喝招待外，主管农业的阎金照还安排点儿山楂核桃木耳什么的山货特产，不多久，这客儿在全市小有名气，还在省里大会上发过言，介绍过先进经验，在省市电视露过面儿，报纸上出现过光辉形象，在市里主要领导，省里主管领导心里有了印象。
两年后的元旦前后，市委派政治素质高工作能力强的考察组到琼山进行换届考察。民主测评和推荐新班子职务大会前一刻，与会者特别是有被推荐任务的人，都倍显亲切，笑容可掬，有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的，有含情脉脉点头致意的，还有招手比划传送暗号的，有笑而不语心照不宣的。有的很有把握，稳操胜算的样子，觉得反正头天晚上打过电话，通过手机，也意思到了，人家已经心到神知了，不需要临阵磨枪显山露水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而更多的是本人没有被推荐任务，原因不是年龄过杠了，就是觉得自己现有位置平平，在领导眼里一般般，社会官场影响也是稀松平常，没有经济实力做坚强后盾，不是对手，甘拜下风，不去白搭那种没有结果的气力。有那口气，还不如暖暖肚唻。至于说划谁的票，推荐谁，不是临渴掘井请个客，临上轿了才裹脚所凑效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佛爷不领情，不揣你一脚，就是万幸。平时高高在上，官气十足，自觉脱俗，和老同学老同事老伙计老战友老邻居老相识格格不入，官不大，僚不小，权不重，架不小，见了熟人，如同路人，大尾巴羊一般。关键时刻，想到爷儿们了，升上官说不定又忘了这些人儿。对你套着把戏，俺一嘴吃个鞋帮，心里有底儿。上回就上过当，有人一划罢票，就通知定点超市，送出去的代金卷作废，许多科级干部被耍了，落了一张空纸。这回老虎拉磨，不吃你那一套。更多无被推荐任务的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老主意：什么样的请都去赴宴解馋撮一顿，什么样的礼物照收不误，什么样的红包都伸手笑纳。否则，你拒绝了，也就是把人得罪了。人家会说，你那么大架子，你那么清高，你那么不近人情，你那么不肯帮忙，人生在世，谁不用着谁呀，遇着事儿再说。不管平时咋样，现在关键时刻用着你了，你不接受美意，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划我神圣的一票吗？因此，该吃吃，该喝喝，该要要，该收收，不要白不要，不吃喝白不吃喝，其实，对平时人缘不好，素质不高，不具备提拔条件的妄想者，人家吃了也白吃，喝了也白喝，收了也白收。你为人如何在于你，划不划你的票在于我，平时权力不大签字不算数，这次过过官瘾实施以下动笔的权力吧。
颇有政绩的阎金照在考察中结果不错，谈话中说好话的不少，提到缺点时，不外乎什么不注意身体呀，有时批评人过于严格呀，对女同志关心不够具体呀，等等，差不多都是好缺点。因此，自然由副县长晋升为副书记，主管组织人事工作，排名老三。一年后，老县长因经济问题东窗事发丢了乌纱，老三补缺代理临时县长。三月份人大代表投神圣选票，抠掉‘代’字，成了名正言顺‘正儿八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七品阎县长了。一个人的进步升迁，固然靠自己的努力，领导的重用，而有时更靠同僚的倒台呀！阎县长深有体会地总结道。
俗话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搁，在以后的两年里，随着县长经验的不断丰富，羽毛的日益丰满，上下左右人事关系网的织成，和书记的关系开始微妙起来。书记是抓全面的，主要表现在管人上。在调整干部时，俩人难免出现不愉快的事情。譬如说，县长提出让一个女养鸡大王进乡领导班子，带动全县养殖业的跨越式发展，书记没有点头同意，县常委会议也没有通过，县长有点儿恼火儿。县长想调大盘山一位漂亮的发廊女老板到凤凰台乡当妇女主任，书记说她不是财政开支，不好办吧。县长说我已经给人事局和财政局交代了，正在办理。“一个发廊女，进政府机关，恐怕影响不太好吧。”“时候了还思想不解放，观念陈旧，意识僵化。怪不得琼山发展缓慢。”俩事儿搁浅，县长暗怒：你有啥了不起，咱俩是同级，都是正七品，正而八经的处级。我的提议在你手下通不过，走着瞧，以后不定谁求谁呢！一山难存二虎，一天不可二日，大本事的人不好搁帮。老百姓说的更形象，一个槽上拴不住俩叫驴。
时间长了，磕磕碰碰的事情慢慢多了。虽然开会时按职务牌位俩人左右不离，但私下抬杠斗嘴的事儿时有发生，甚至县长在书记背后温柔地一击，上边握着软乎乎的手，下边使个绊子的事也非绝无仅有。一次县长带着各乡镇长外出考察，半个月还没有回来，上边催着要上报非党副处级干部人选，书记没法子召开常委会研究候选人，顺便调整了几个乡镇和局委的副职。县长知道后吃了味儿，大为光火，背后说老一不尊重政府首脑，独断专行，背着他大调干部。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有初一，我给你来个十五，我老阎也不是吃素的主儿。东风吹，战鼓擂，咱俩现在谁怕谁呀。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
时隔不久，书记带领各乡镇书记到沿海江浙一带开阔眼界，解放思想，实施全县干部思想新解放，经济新崛起，发展新跨越。走时书记派办公室随行秘书找县长批经费，县长说现在上头整顿财政局的账目，财政冻结了，书记想办法先垫上，以后解冻了再报销吧。可是书记回来几个月了，考察的条子老报销不了，县长说国家级贫困县经济实在困难，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呀。你当县长时不是常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吗？我这县长钱都在肋膜骨上穿着唻，难啊！还是请书记等等再说吧。书记被弄得哭笑不得，很是尴尬。
年底市里考察班子以后，老书记回市工业局当局长了。而县长顺理成章地补缺升任为县委书记了。
任状，处理过不少工作不力的大小官员，走马灯似地调整不少干部。同时，还套用前些年农村搞计划生育的做法，五户联保，对完不成任务的户扯百米绳，左联右挂，互相监督，否则，一户完不成任务，四邻受罚。为购买核桃树苗，村干部爬山越岭，四处联系。乡镇领导央求银行，以个人名义私带公用。一时间，报纸，电台，电视台，周边各县市，都知道琼山县建立了核桃主导产业，并且得到了省里领导的首肯。三十万人，百十万亩琼山秃岭，八十万亩核桃园，远近闻名。而老百姓必须毁掉原有的收入不菲的山楂树和桃李杏桔等杂果，掏钱购买核桃苗。否则，小孩儿上学要交由村委会盖章证明的栽种核桃完成任务证明书。
核桃工程，惊天动地，造林运动，轰轰烈烈。面对此举，阎金照感慨万千，不由即兴占诗一首：
金照琼山降祥云，
吾辈岂是窝囊人，
前程似锦靠核桃，
官场运筹妙如神。
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红得将紫的阎书记，考虑着即将到来的市级领导班子换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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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市班子未进成毫不气馁 抓要点出政绩继续战斗
60回章回官场小说 琼山源 悠然 著
第二回 市班子未进成毫不气馁
抓要点出政绩继续战斗
却说市里领导班子换届，阎金照没有进圈入围。
市委常委会正在进行，专门研究阎金照的去留升迁问题。遇到研究人的问题，常委们往往觉得三思不够，大家发言谨慎，说不定谁和谁啥掺联呢。书记听取了大家不同内容的发言后，概括总结了阎金照这次没被起用的原因，大体有几方面：一是市委常委意见不够一致：三分之一的人认为，阎金照在全市处级以上干部考察大会上被推荐的票不多，没有把住戏台板二，群众基础不行；三分之一的常委认为，他在县级当书记时间较短，还不够成熟，不具备市级领导干部的条件；三分之一的人认为，他有点爱摆花架子，出风头，言不符实。号称八十万亩核桃基地，八字还没一撇，就扯旗放炮，打造什么航空母舰，效果如何，难说。老一尽管接听了省某领导的电话和一些朋友熟人写的条子，但市常委会表决过不了半儿，因此一致意见是暂时搁一搁，下次再议。一位很铁的市领导和省某领导，都通过电话或手机短信，养鸡和发廊老板则发电子邮件，语重心长地做思想工作进行安慰，说俺心也操了，力也给你使够了，可你的推荐票不靠前，县级资历又相对较短，在各县和市直单位及市四大班子里混的铁哥儿不多，常委们同意的还不到一半儿，有心叫你高升一级上去，可爱莫能助啊！谁不愿意喝你的高升喜酒啊？别泄气，下次还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