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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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王健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周星理解老班长此时的心情,便关切地说:
“王健,如果你愿意,就到我那里去干,老同学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健抬起头眉毛一扬说:“真的?搞你那个行当我可是外行哟!”
“当然是真的!外行学习学习可以变内行吗。”
“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到你那儿去上班!”
周星与王健去广州采购玻璃雕刻的耗材,归途押运汽车进入一个贫困的县区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周星想找个方便停车的路边旅店住下来明早再走,可司机说:
“这一带比较乱,很不安全,到下一个点再休息吧。”
车又开了一段路。突然,前面手电筒一闪,几个人影挥着手旗挡在公路当中示意停车,司机只好将车停了下来。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粗鲁地吼道:
“下来,都跟我下车!”
就着灯光,司机见来者的手臂上都带着《收费员》的袖章,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轻声对周星说:“不好,我们碰上路霸了!”
周星警惕地示意大家别下车,自己从车窗探出头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叫我们下车?”
领头的大汉歪着头手拍袖章说:“没看见,我们是收费的!你哪来怎么多废话,叫你们下车就快下车!”
周星冷静地应对:“就凭你们这么一个袖章就要收费?莫名其妙!你们究竟是什么部门的?收的又是哪门子费?”
大汉蛮横地手拍车门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公路从我门前过,过往留下买路财,懂吗?”
周星蔑视地说:“难道你们是车匪路霸,打刼的李鬼?”
“车匪够不上,路霸沾了一点。准确一点告诉你吧,我们这一方是穷乡僻壤,城里人奔
小康了,我们这里日子都难过,只得靠路吃路了。我话都说明白了,你们交五十元钱,我立马放行!你们只当是花几个小钱扶贫吧。”大汉说。
这时,司机小声对周星说:“老板,花几个小钱消灾吧!”
周星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也是认死理的人,他大声决然拒绝:“这不成!人穷就可以当车匪路霸,这世界不乱套了。这不是献爱心,是害人害己,是助长违法行为!这钱,我一分也不给!”
大汉恼了,也大声说:“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伙计们,先给车挂点花!”
五六个人立即动起手来,棍棒打在车上乒乓乱响。车主司机心疼了,连声制止:
“我的爷,不要敲了!不要敲了!有事好商量吗。”
周星和王健都不吃这一套,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一场混战便开始了。周星还行,三下五除二便夺了一根木棍在手,又接连放倒了两个人。王健这下可惨了,虽说是当过兵的战斗英雄,可他当的是高炮兵,短兵格斗可是外行;很快,他就被人从头上套下了一个大麻袋,打得在地上乱滚。周星赶过去相救,可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人的确也难。为了王健的安危,他只得丢下木棍说:
“你们住手,不打了,钱我给你们!”
这群乌合之众目的是要钱,自然停了下来。那大汉怒气加神气地说:
“妈的!想跟我玩,没门!贱骨头,不打不老实。给钱,现在给五十元已不成了,得给两千元,爷们不能白陪你玩!”
就在这时,路边又上来了两人。大汉一见就大声说:
“大哥,我们收拾了两个给脸不要的死硬分子。”
周星没理会这群人,一边急着取下罩住王健的大麻袋,一边焦急地直呼:“王健!王健!你不要紧吧?”
这个大哥名叫杨军,是这拦车帮的头头。他一听到王健的名字,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杨军凑近跟前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个滿头是血处于昏迷状态的人,竟是当年在援越抗美战斗中生死与共的老战友。他顿时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眼眶也湿润了。他颤抖着扶起王健连声呼唤:
“王健!王健!快醒醒,我是你的老战友杨军啊!”他又愤怒地回头骂那大汉:“妈的!谁叫你下毒手打人的?你混蛋!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真动手打人。我们不是土匪,这钱能收到就收,收不到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是犯法,懂吗?”
大汉不敢吭气。在周星和杨军的呼唤声中王健仍未苏醒过来,周星又急又气地说:
“还叫什么,快送医院抢救!”
王健在县医院苏醒过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周星和杨军,拦车帮的人都暂时被打发走了。王健忍着头部和身上的疼痛奇怪地问:
“杨军,你怎么在这里?那些拦路抢刼的坏人都抓住了吗?”
杨军稍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满脸愧色地回答:“你放心,有我在,坏人一个也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治好你的伤,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感覚怎么样?”
王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老战友,你放心,这点伤碍不了大事!你我都是福大命大的人,当年在越南战场美国鬼子的狂轰滥炸都没伤着我俩半根毫毛,反给我们打下那么多飞机,这几个拦路抢刼的李鬼能要得了我的命?何况我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师弟周星当保镖。哎!我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医院?你怎么也在这里?”
杨军本不想现在谈这些事,但他知道王健是急性子,又见他精神尚可,只得实话实说了:“老战友,我干脆实话实说了吧,我就是你说的李鬼,拦车帮的头头。你现在县医院,是我和他送你过来的。”他侧过脸目视了一下周星说。
王健极不相信地摆了一下未受伤的左手说:“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是李鬼?”
“没开玩笑,我就是做路霸的李鬼!”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不过,我只是和村里人拦道收费而已,从来没有抢刼和打人。这次我不在场,那个大块头混蛋就胡作非为带头打人了。他的名字也叫大头禅,儍瓜浑球一个,我回头一定饶不了他!”
王健望着杨军悔恨的眼神,自己湿润的眼中又分明冒着鄙屑的火焰。他不想原谅这个当年生死与共的战友,气愤地将头侧过,冷冷地嘲讽道:“好一个‘拦道收费’,还‘而己’呢!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是我们退伍军人的耻辱!”
“我不愿这样,是生存所迫。”杨军罪犯似地低着头申辯。
“生活所迫也不行!你对得起你的军功章吗?军人可以站着死,不可以跪着生!”
“我向你请罪!并承担你全部的医疗费和营养费,赔偿你全部损失。”
“向我请罪?你应该向人民请罪,向党请罪!你害人害己,玷污了军魂!”
“那等你伤好后,我就去公安局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杨军又抬起了头。
病房中顿时寂静了下来,空气也凝固了。周星看杨军极度沉痛的神态和像条汉子的气质,猜测他肯定是出于无奈才干了蠢事,便插话:
“杨军,你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说吧。”
杨军并不希望得到战友的宽恕,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令他不堪承受的痛苦,如同高压下的地底泉水终要喷射出来。这苦泉只能在今天,在生死与共过的老战友面前才能喷涌。此刻,杨军沧桑的黑脸膛上痛苦却分外地平静,平静得如激战的前夕,平静得让人能看到他心底的纯净。他说:
“王健,当我穿着还散发战场硝烟味的军装退伍回家的时候,我就在心底发誓:要让我的故乡走出贫穷;要让我的先辈,我的童年小伙伴都过上小康的日子|奇…_…书^_^网|;要让我的军功章再放光芒。在乡亲们眼里,我是战斗英雄,英雄就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带头人。然而,脚下的路竟是如此艰难。我从报纸上搜寻致富的信息,看到一条提供优质无籽西瓜良种的广告,种子公司说:‘广东及深圳特区本产品年年供不应求,只要买本公司的种子,公司可以包销产品,让您一年致富。’我特意到该公司考察确信无疑后,便回村自己带头并组织大家一起种瓜。结果,种出来的瓜不仅个小,而且全是实心瓜,根本不能吃。我回头再去找这个坑农的种子公司,这公司已经从人间蒸发了。我亏了不要紧,可这一年的亏损对本就贫困的乡亲却是雪上加霜。纯朴的乡亲们没有过分地责怪我,因为我在他们心中还是英雄,英雄也有失败的时候;可我,却心如刀绞寝食难安。然而,更严重的问题又来了,我们村大量的土地被征用了。农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是什么?就是土地!土地啊!瓜种错了,明年还可以重头再来,没有了土地可就没有了希望。为了扶助农民的再就业,国家给失去土地的每个农民拨来了大量资金,可这些资金又全给村里、乡里的干部黑了,我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乡下人,盼星星盼月亮一样还在儍等政府拨来的钱。最后,我们终于失望了。乡亲们还是那么看重我这个已经没用的英雄,让我带了几个年青人去村里交涉。一个有点良心的村干部向我们悄悄透露了真相,矛盾冲突也从此激化了起米。我们据理力争,告到乡里、县里,但还是失败了。愤怒而忍无可忍的青年农民戴福生和几个年青人,不听我的劝阻冲进村长家,他们打伤了村长,然后带着老婆孩子举家出走外出打工了。他们的暴力并没有带来事态的转机,反而使自己有家不能回了。”
戴福生的名字引起了周星的注意,便插话:“戴福生是不是一米七三左右,瘦黑瘦黑的,但很结实,左脸下部还有一颗大黑痣?”
“是的,他左手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是和我一道上山砍柴时划伤的。”杨军回答。
“那就肯定没错了,就是他。”
“你见过他?”
“岂止见过,他还在我那儿做过半年的喷砂工。”
“现在还在你那儿吗?”杨军关切地问。
“走了,是他自己要走的。”周星不想把戴福生的事讲得太清楚。
杨军又继续说自己的往事。王健虽仍不肯把脸转过来,但显然在认真听老战友的自白。
“为了生存,我和村里人只得进村附近的小煤窑做了采煤工。这些小煤窑的安全通风设备都很差,矿主关心的是如何获取最大的利润,矿工的生命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他养的一条狗。很快灾难就降临到了我们身上,在一次矿难中,我们村一次死了十三个人,我也是侥幸死里逃生的。”杨军停顿了一下,语调沉重了起来:“王健,周星,你们一定看过《燎原》那部电影,你们一定不会忘记那些死难者的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当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时候,你知道我要吼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毛主席,我想你啊!’”
周星的眼眶湿润了,背着脸的王健热泪滚落在枕上,杨军声音颤抖起来:
“年青的矿工死了,可丢下的年迈父母和孤儿寡母怎么办?他们还要活下去!我这个幸存者,这个昔日的英雄今日的狗熊,只得为了他们带头站出来,跟老板交涉抚恤赔偿之事。可结果又是令人愤慨、沮丧而悲哀的。老板挺着他的大肚子,手抱着那条价值三万多元的宠物狗,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凶神恶煞地说:‘吵什么,都跟我回去!每个死人就赔二万六千元,多一分也不给!’老板的楼下站着一群保镖和保安矿警,我们连边也拢不了。后来,我们接二连三地上访和告状,但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