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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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吗,大吼了一声:
“站住!你这个畜生,跑不了啦。”
罪犯有那么听话吗,魂虽吓没了,可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宫勇刚估计小女孩暂时已没什么危险,拔腿紧追罪犯。眼看快追上了,宫勇刚脚下不知跘到了什么,身体往前一冲栽倒了。这一栽非同小可,胸口正顶在一石块上,伴着剧痛,他口中又喷出了鲜血。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再追已是不可能了,便对天鸣了一枪警告罪犯: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那家伙才不吃这一套,跑得更快,一会儿便无影无踪了。就在这时,岳正中赶来了。他见宫勇刚受了伤便问:
“宫队长,有什么情况,你伤到了哪儿?”
“一个畜生,自称是飞天徐拐子的朋友,把徐拐子的女儿骗到这儿想强奸。我在追捕他时摔一跤受了点伤,让这家伙趁机跑脱了。”宫勇刚懊丧地用手使劲在地上拔起了一把野草,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岳正中说:“朝哪儿跑了?让我去追。”
“来不及了,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还是去解救那女孩吧,她还被绑着呢。”
岳正中扶助宫勇刚站立了起来。宫勇刚抹去了嘴边的血迹,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又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几下。然后,他推开岳正中搀扶的手固执地说:
“行了,我自己走。那孩子是叫细妹子吧?不是安置好了吗,怎么又乞讨了呢?”
“谁知道呢?救了人再问她吧。”
细妹子得救了,宫勇刚要把她带到公安局去问问情况,她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不肯上车。憋了许久,才火山爆发般说了句:
“我不去!你还我爸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
宫勇刚耐心地说:“你爸犯了法,就得伏法,对谁都一样,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是把你安置在富山村的姑妈家了吗,怎么又跑到外面要饭来了?一个女孩子孤伶伶在外漂流多危险!你看自己都成什么样了,头发乱蓬蓬,身上脏污不堪,哪像个花季女孩。”宫勇刚想帮她拍去头发上的泥土,被她一巴掌打开。
“别碰我!我不是花季女孩,是臭要饭的,流浪女孩。”
“你姑妈呢,她不管你了?”
“姑妈死了,我没有家。你还我爸爸!还我一个家!”细妹子倔犟地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宫勇刚心中一震,一时无语,只得说:“细妹子,先上车吧,其余事慢慢解决;总不能让刚才那个坏蛋逍遥法外吧,难道你不想抓住他?”
细妹子勉强上了车。大家都沉默无语,宫勇刚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去年的年底,宫勇刚率领战友到市郊徐坊村抓捕号称飞天徐拐子的大盗窃犯。这人真是名不虚传,虽然跛着一条膼,偷盗的本领却不一般。电动车、摩托车、电缆钱、阴阱盖等等,什么都敢盗,而且做得干净利落;否则,怎么叫飞天拐子呢?当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再利害的魔也有降魔之人。飞天拐子是中午在家中被抓的,面对刑警他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却遗憾地说:
“唉!你们晚来一天都好,就差一辆我就偷够六十六辆电动自行车了。这是天意,老天不让我六六顺啦!”
旁边的村民听了都大吃一惊,纷纷说道:
“我的娘也!偷了六十五辆电动自行车还嫌少。”
“这飞天拐子还真能飞天!我们平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平时还挺老实的,从不偷村里人的东西。”
“徐拐子这下完了,可怜细妹子要成孤儿了。”
徐拐子却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我徐拐子会偷自己姓下人吗?”他又咚地一声跪在一旁的村长面前,说:“村长,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我那细妹子就拜托你和姓下人多关照了。她是无辜的。”
村长生气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什么事不好做,要去做贼!放在解放前,族长非把你沉塘不可!”
就在这时,放学的细妹子一头闯了进来。眼前突然的变故让她心惊肉跳无法接受。她一下扑到带着手铐的父亲面前边哭边问:“爸!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表面上还挺沉得住气的徐拐子一见到女儿,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疼爱地摸了摸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女儿,心酸地哽咽着说:“我苦命的细妹子,爸对不起你!我犯法了。爸走了后,你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了。爸是个残疾人,一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得冒着风险做了些偷盗的事。我变着法子总想多弄几个钱,无非是想让你过得好点,希望今后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只要你成家立业了,爸也就收手不干了。没想到我这样反而坑了你,害了你。人只有后悔,马才有前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徐拐子突然趴在地上对天磕起了响头,磕得又重又响,流出的血把地上的石子也染红了。宫勇刚一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又说:
“你这是干什么?岳正中,把他带上警车!”
徐拐子仍旧不顾一切地对天吼着:“苍天啊!我徐拐子不是个东西,甘愿伏法;可你要救救我的细妹子,她才十二岁不到呀!没爹没娘的孩子怎么活呀?救救我的细妹子”
细妹子见父亲被押上了警车,又呼嚎起来:“爸,你不能走啊!”她扑了上去,但被村里的人拉住了。
宫勇刚把徐村长拉到一边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在富山村还有一个七十岁的姑妈。”
“你们村不是都姓徐吗,能不能把细妹子安置一下?”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徐拐子是从外地迁过来的徐姓,不是本村的后人,也就沾不上什么亲了。”
“你是村长,总不能看着细妹子成孤儿吧?”
“这我知道,我会与她富山的亲姑妈联系,把细妹子安顿好。”
“那就拜托你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你打我们局的电话找我。一句话,孩子得安置好。”
宫勇刚跳上警车走了,车后却传来细妹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爸,你不能走哇!你们还我爸,我恨死你们了!……”
宫勇刚不放心地回头一看,发现细妹子正在拚命地追赶警车。她跌倒了,爬起来,又追,又跌倒,又爬起,又追……。这孩子,是用自己幼小的生命来追回父亲,追回破碎的家,追回那可怜而有限的幸福。这情景,让宫勇刚的心比刀割还难受。徐村长和乡亲们也在后面追赶细妹子,这是人道,是责任。
一星期后,宫勇刚特意到了一下徐坊村。徐村长告诉他,细妹子在她姑妈家已经安顿好了。宫勇刚又问:
“细妹子的妈在哪儿?”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徐拐子人挺聪明能干,说实在话,许多好手好脚的人都不一定有他强;否则,怎么会叫他飞天拐子呢。可天生的左脚残疾却害他不浅,人快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好容易讨了一个老婆,过门后才发现她有间歇性精神病,没发病时和好人一般,一发病时便精神错乱、无法无天、喜怒无常;脱光衣服到大街上跑,把大面额的钞票当小钱用,疯疯颠颠的事不知做了多少,医院也治不好。徐拐子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她已经成了自己的老婆,这日子就这样将就着过吧。后来这女人怀孕了,徐拐子可高兴坏了。他想,女人生了孩子精神病也可能会好点;但事与愿违,麻烦更大了,疯女人做的事差点没把他吓死。可怜的细妹子是疯女人坐在马桶上生下来的。孩子一生下来,这女人就大呼小叫:‘拐子,快来抓老鼠哇!马桶里有老鼠,还会叫呢。’幸亏徐拐子及时跑了过来,否则,细妹子都在马桶里淹死了。这疯女人哪会带孩子,好的时候就整天把细妹子抱在怀里,心肝命肝的叫;不好的时候将孩子往床上一丢奶也不喂,人也不知跑哪去了。细妹子硬是徐拐子一把屎一把尿,一口米汤一口粥喂大的。细妹这女孩子命贱也命硬,还就这么没灾没病的长着。宫队长,有几次的确把徐拐子和村里人都吓坏了。数九寒天,大人穿着棉衣还叫冷呢。这疯女人打了满满一盆凉水,坐在堂屋中给才一岁的细妹子脱衣服。衣服就脱剩一件内衣时,徐拐子正好从外面回来,大吃一惊地问:‘你要干什么?’‘我给细妹子洗澡哇,崽崽好久没洗澡了。’徐拐子一把抢过孩子,将冷得直哆嗦正哭着的细妹子裹在自己的怀中,直到暖热乎了才给孩子穿上衣服。徐拐子没有打老婆,打她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自已防着点,多管着点。可是防不胜防啊!到夏天,疯女人差点没酿成一幕惨剧。她要用刚开的水给细妹子洗澡,水都倒好了,衣服也脱了,再晚一秒钟都要出命案,是隔壁的邻舍临危发现才救了细妹子一命。”
听到这儿,宫勇刚这样的硬汉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对幼小细妹子的处境又是担心又是同情。徐村长又接上说:
“细妹子虽只有个疯妈,但好歹总算是有妈的孩子。当年夏天,她这疯妈也有如石沉大海不见踪影了。徐拐子又是报案又是寻觅,仍是渺无音信。从此,徐拐子又当爹又当妈,父女俩相依为命地艰难生活着。”徐村长深深叹了一口气又说:“徐拐子虽然没做好人,但他的确是个好父亲,一个可怜又可恨的残疾人。”
这时,警车为了让路上的牛群突然刹了一下车,打断了宫勇刚的回忆。他情不自禁地关注了一下车中的细妹子,可对视的仍旧是仇恨的目光。我该怎么去救助这个花季女孩呢?他又陷入了深思。
在公安局的问讯笔录很快做完了,下面该怎么办呢?让细妹子走,她能去哪儿?做笔录的岳正中征询地望着自己的队长。宫勇刚却站立起来坦诚地说:
“细妹子,你现在不是无家可回吗,宫叔叔还你一个家。跟我走吧,到我家去,叔叔供养你,让你继续读书。你不能再在外面乞讨流浪了。”
宫队长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岳正中大吃一惊,提醒道:“宫队长,你有这个精力吗?你的儿子小伟还是小芳姐照顾的呢!”
宫勇刚平静地笑着说:“我知道!小芳现在是个佛教徒,这是一件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大好事,她能不支持我吗?再不行,我就跟她磕三个响头求她,她心一软就成了。”
“宫队长,我算服你了!看你平时办案像个铁面金刚,骨子里却又是菩萨心肠,好人啦!”细妹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枺骋傻鼗拐咀欧€丁T勒懈咝说赜炙担骸跋该米樱广妒裁矗扛迨遄咄郏
宫勇刚哪有家呀,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家就像一只蝸牛,寄生在曾小芳这棵大树上。儿子全托在曾小芳那儿,他自己则是光杆空军司令。公安局就是他的家,工作就是他的生命,保一方平安就是他的神圣使命。他爱曾小芳,小芳也深爱着他,儿子小伟也期盼着有一个完整的新家;可是这个家就像月亮上的广寒宫,可望而不可及。究其因,阻力却在宫勇刚身上。他对曾小芳说:
“小芳,我有过失败的婚姻,原因不在女方,而是我做不好一个称职的丈夫。我这人还有点儍气和固执,没准哪天就牺牲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那时,我不是害了你吗。小芳,你就别等了,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换个目标吧。”
曾小芳也固执地说:“我这人也有点儍气,非你不嫁!我可以等你一万年。龙配龙,凤配凤,傻子爱儍子情义重。假如有一天你真的牺牲了,我就抱着你的遗像成亲。”
宫勇刚被感动了,说:“那你就在奈何桥上再等我三年吧。”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