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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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邝,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不爱多说话的小邝给欧阳文涛又号了一下脉搏,查看了一下舌头、咽喉等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放心的微笑,说:
“这样吧,你先静静地休息一会儿,等会再吃一次药后,我就借个自行车赶到集镇上去一下,买点瘦肉回来。你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再困难也得给你补充点营养。”
欧阳文涛知道小邝家中已很久没寄钱来了,因为她的父亲是市人民医院的院长,作为反动医学权威还没有解放,每月只能领到极少的生活费。那点钱维持家中生活都很困难,哪能常寄钱给她。于是,欧阳文涛便阻止道:
“小邝,我没事的!病很快就会好,不要浪费钱了。这日子挣钱多难啊!你我都不富有,能省就省吧,好在我还年轻,一点小病很快就会康复的。”
文静的小邝用纤柔的手往上推了推有点下坠的眼镜,仅仅是微笑着,无言,却充满了关爱之情。不久,吃过药片的欧阳文涛又安静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在补偿昨夜、前夜、乃至到农村以来累积的疲惫。邝美芬这位业余大夫,像模像样地用手摸了摸文涛的额头,听着她均匀细微的鼾声,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很少注意女生的睡姿,无意地发现此刻的小欧像一只温顺蜷伏的小猫咪,很可爱又令人怜惜。于是,她又想到自己睡着了也是这样的么?她帮欧阳文涛轻轻地牵拉了一下棉被,又轻轻地关上房门到集市上去了。
欧阳文涛一觉醒来,觉得口特别干渴。她不愿打扰小邝,便爬起来想自己倒一杯开水,结果水没倒成反把瓷杯打碎了。懊丧的文涛没看到小邝出现,知道她已经出去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仍是全身胎软虚弱无力,只得回到矮床上躺下。无助的她用眼扫视了一下这间不大的小屋,寂静让她感到一种恐惧。她想周星、想同学、想亲人,她需要一种保护,然而此刻四周只有一种空洞的寂寞,和潜伏在宁静中的恐惧。几声“吱!吱!”的叫声打破了这种沉寂。循声望去,文涛发现墙角一只出来觅食的小耗子。小耗子则是看中了文涛床边的食物屑末,想进取却没勇气。它瞪着圆圆的小眼睛望望小欧又望望屑末,再“吱!吱!”地叫两声,好像在对小欧说:“我不是讨厌的坏东西,没有偷盗的历史,也从来不咬人家的衣物。我只是一只善良的小耗子,现在又冷又饿,可以吃你床脚的食物屑末吗?这些碎末破坏了你的环境卫生,却能救我的小命,让我来帮你清扫吧?欧阳文涛害怕老鼠,特别怕肥大的硕鼠,但此刻却喜欢上了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她侧着身子头微微地点了一下,长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又忽闪了一下。奇怪!这只小精灵居然看懂了,它高兴地毫无顾忌地窜到文涛的床脚附近,美美的吃了起来。文涛津津有味地看着,忘却了寂寞和恐惧。忽然,小耗子停了下来,面对欧阳文涛竖起前肢,瞪着双小圆眼睛望着这位半躺着的巨人,好像在说:“我还没吃饱呢!”欧阳文涛也懂了这小家伙的哑语。于是她从桌上的纸袋中拿了一块饼干,先自己咬了一口,又掰了一小块丢给小耗子。小耗子高兴极了,每吃完一小块便“吱!吱!吱!”地唱上一首歌,又竖起它的前肢站立起来表示感谢。时间在这和谐的静谧之中欢快地逝去,欧阳文涛好像又回到了童年。突然,一只野蛮男人的脚闪电般地踏在小耗子身上。这突然间的变故欧阳文涛没有料到,精灵的小耗子也没有发现。小耗子在脚下垂死地叫唤了一声,然而,一切无济无事,这只巨脚迅速用力地压下,又惟恐涂炭不足地用力旋转了一下残忍的脚,直至脚下的小生灵无声无息,只剩下一摊血肉泥浆。
“你怎么这么残忍,连一只小耗子也踩死,它碍着你什么了?好歹它也是一条生命呀!”欧阳文涛对冒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莫有才抗议般地质问。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真人。一只老鼠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吗?我是帮你除‘四害’!”
欧阳文涛气尚未消地说:“你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地闯了进来?谁请了你进来?”
“听说你生病了,我特意来看你的。”
莫有才说完,把两包点心丢在桌上,又弯下腰想用手去捡踏得血肉模糊的小耗子。欧阳文涛对莫有才的行为虽能气愤,但还是警告地说道:
“不能用手捡,有细菌!”
莫有才是不在乎这细菌的,但他要面子,不能让欧阳文涛小瞧自己没教养。于是,他走到屋外找来一根小树枝把死耗子挑了出去,回来又用自己的鞋在地上的血迹上擦了擦,算是清扫了卫生。欧阳文涛恶心的把头侧过去,不愿看莫有才的表演。
“好了,莫有才!现在你病人也看了,耗子也消灭了,我谢谢你的关心。这里也没什么事要你帮忙,你可以走了!但东西请拿走。”欧阳文涛不冷不热的说。
莫有才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他死皮赖脸地在欧阳文涛的床沿上坐了下来。文涛赶紧往里挪了挪,又厌恶又紧张地说:
“你要干什么?请你走好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我要休息了。”
莫有才根本不理睬欧阳文涛在说什么,两只眼像饿狼般贪馋地盯着文涛,并向她又逼近了一步。欧阳文涛十分害怕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比耗子还讨厌!小耗子都通人性,你怎么听不懂我的话?麻烦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我有那么讨厌?可别忘了,你到农村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我父亲是生产队长,我全家是典型的最好的贫下中农。我来看你的病,你到讨厌起我来了,我看你思想感情有问题,得来个脱胎换骨的改造。”说到这里,莫有才又薄又歪的嘴唇笑得更淫邪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怪了起来:“不过,你讨厌我,我却喜欢你,我还想娶你做老婆呢。”说着话,他竟动手去抓文涛的手。
欧阳文涛又气又怕地躲避着,并大声呵斥道:“你出去!难道你想乘人之危耍流氓,办不到!我再说一遍,我要喊人了!”
莫有才此时欲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扑到欧阳文涛身上去,但究竟做贼心虚有所顾忌。他站起身来说:“好!我就走,你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不过,我要告诉你,我莫有才看中的人,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你想做个好社员得先过我这一关,得先接受我的再教育,这才是脱胎换骨的教育。”
望着莫有才出去的背影,欧阳文涛把两包点心扔了出去,又伤心地哭泣起来。然而狡猾的莫有才并没有走远,他像一只狐狸,做坏事前总得进行危险侦察。当他在知青屋的四周巡视后,确认为安全时,又蹑手蹑脚地转了回来。走进屋,正逢欧阳文涛挣扎起来关房门,他不由分说地强行挤了进去,又厚颜无耻地返身将门插上,口里还说:
“要关门吗?我帮你关上,现在安全了,你我都可以放心了。”
说完,他便像一条饿狼似地将虚弱无力的文涛抱起来丢在床上。欧阳文涛刚想坐起,又被莫有才压倒在床上。莫有才的咽喉中发出一种可怕的野狼发情的声音,涎水直滴到欧阳文涛的脸上。他迫不及待地用那臭哄哄的嘴在欧阳文涛嫩白的脸上乱啃,还不住地说:
“城里的女娃就是不一样,味道又香又甜又嫩。”
莫有才突然记起了少女诱人的乳房,便又腾出一只手来掀开文涛的上衣,虚脱的欧阳文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力反抗。现在,她趁莫有才腾手的机会,狠狠地在他另一只手上咬了一口。莫有才疼得哇哇直叫,欲火不禁降了一半,便愤怒地用手抽打文涛的耳光。欧阳文涛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大声喊叫:
“来人啦!救命啊!”
莫有才立即用手掌堵住文涛的嘴。可怜的欧阳文涛直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凭着生存的意志,她用一条没被压住的腿猛力敲击床板,发出求救的信号。
前进生产队的六位知青都在参与县里的幸福水库土方工程。不知怎的,张大山今天总觉得心理不踏实,老是惦记着生病的欧阳文涛。他想请假回去,但考虑领队的生产队长莫有田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家中还有个略通医道的邝美芬在照顾小欧。心不在焉的张大山担着一担泥土爬上大坝,上面一块小石头滚下来他也不知道避开,险些砸到他脚上。但这一块石头却启发了他,在挑下一担泥土爬上大坝时,他故意让上面滚下的石块砸在自己的脚背上。没想到这一砸还真够呛,鲜血直冒,左脚的大姆指都快砸扁了,脚指甲也脱落了下来,痛得他龇牙咧嘴,泪水也出来了。大山故意抱着脚坐在地下哇哇乱叫。江海浪放下肩上的担子赶过来关心地问:
“呀!砸得这么利害!你怎么不小心点呢,做事老是毛手毛脚地。怎么,能挺得住吗?”
“哎哟!我的妈吔!十指连心,脚指甲都掉下来了,看来是坚持不住了,整个脚都麻木。”说着故意挣扎站起来,但还没站稳,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无奈的江海浪只好把莫有田队长找来。莫队长一直都对张大山没有好感,打心眼里幸灾乐祸,但又不愿他呆在工地上白拿工分,便做了个顺水人情,挖苦地说:
“张大山呀张大山,你他妈的干活都不老实,连石头都要整你呀!看在江海浪的份上,今天就让你回去休息,否则,你就死在工地上也没人同情。年青人,做人学着点吧!”
说完,他便抽着烟扬长而去了。工地上没有卫生员,但红旗插了不少。大山一拐一瘸地走到一面红旗边坐下,又撕烂身上一条手绢把伤口扎好,稍坐了一会儿便急着往回赶。因为心中有着挂牵,脚慢慢也不痛了,步子也快了起来。突然,路边的草丛中跳出一只灰色的野兔。这野兔挺怪的,往前蹦了几下却停下来回头看着张大山。大山立即想到这是送上门来的野味,逮住它正好给虚弱的欧阳文涛补补身子。于是他抖擞精神,顺手捡了一根稍粗的树枝追捕起野兔来。这野兔颇通人性,一点不怕这楞小子,有意和大山玩起追逃游戏来。你追它就逃,你停它也停,还回头竖起长耳朵直立站起,把个张大山累得气喘嘘嘘,欲擒不得,欲罢不能。大山一时性起,稍停片刻后,突然发疯似的穷追猛打,用树枝胡乱飞舞抽打起来,顿时地上尘土飞扬,碎石乱飞。这一下野兔吃惊不小,被赶得盲目地乱奔起来,结果一头撞在一颗树干上昏死过去,给大山抓了只活的。他找了一根草绳把野兔绑好,又点着兔子的脑袋得意地说:
“狡兔呀狡兔!你和人斗还差那么一大截,没听说兔子尾巴长不了吗?今天是你的阳寿到了,就给人类做点贡献吧!”
张大山加快脚步往知青们的家中赶去。就在快到知青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呼喊救命。静心一听,是欧阳文涛在叫喊,吓得他汗毛立起,立即一阵狂风似的向知青屋刮去。耳边呼救声停止了,他又听到敲击床板的声音。赶到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屋里传出一种野狼般的喘息声。张大山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将门踹开,只见莫有才像一头发情的畜牲,又像一个虐待狂般压在欧阳文涛身上。张大山心中的怒火有如爆炸的汽油桶“嘭!”地炸开并燃烧起来。还不待莫有才做出反映,他后脑已经挨了大山重重地一拳,让他眼前一阵晕弦金星直冒,连方向也找不到了。张大山又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