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江湖-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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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承勋连连笑道:“老夫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人说‘万毒公子’乃一邪道人物,实则却比那等自命正派之辈光明磊落多了,倒不失为一位真正的侠客!况且万公子又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这真是上天赐给老夫的厚缘啊……”
钱茂山手一摸肚子,苦笑道:“爹,说了这么多,孩儿的肚皮有些支撑不住了!”
郑承勋不由哑然一笑,看了看天色,但见日渐西沉,便对万巫道:“天色将晚,咱们不如就在此住一宿,明日再赶路如何?”
万巫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当下几人开好了客房,再收拾了一下,又叫了一桌酒菜,简单地吃喝过后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第八章 “鹰巢”四英(2)
白皑皑只略饮了几杯酒,躺在床上看万巫盘坐在长凳上练功,脑中不停地想道:“这个大盗白天乐如此慎重地叫我去找他,却不知为了何事?为什么说于我与他干系重大呢?我与他真的为何如此之相像呢?……”茫然地想了许久,脑中忽又浮现出萧玎珰的音容笑貌,不由心下暗自叹息道:“我真的为何老会想起她?她会不会也老想着我呢?唉,就算这样想着,又能如何、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两人都痛苦伤心……”
第二日一早,几人漱洗后便草草用了早饭,再稍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天来客栈,在车马行雇了一辆大马车一路朝东北方向行去。萧玎珰为了行程便当,已换成了男装,更如一美貌俊秀的公子哥儿。
数日后,到了杭州,几人便弃车步行北上。不几日,几人便赶到了太湖南岸的七都镇,在此乘船直向洞庭西山而去。
船在缓行,眺望太湖绮丽迷人的风光,但见波光粼粼,碧青荡漾,垂首清晰可见绿藻飘摆、鱼虾游弋,抬头是一片蓝天白云、飞鸟嬉戏,看桨边溅起的晶莹珍珠轻柔地落进大玉盘中,再聆听划桨破水的“哗哗”细响,仿佛进入了诗画之境。
郑承勋立在船头,似被拂面湖风熏醉了,痴望了四周半晌,方对万巫几人微笑道:“老夫就住在洞庭西山东南的石公镇上。这镇及四周,约摸有一半的人都是黑道上的朋友,把先前官府派去的人都杀了,除打鱼、种田外,常干些剪径的勾当。我那亲家老钱两个月前做了桩大案,把苏州知府孝敬当今皇帝的九船名贵苏州刺绣给劫了,官府震怒之下,策划练兵数日,拟定后天便派大军前来攻打石公镇……几位今日在寒舍暂住一宿,明日到灵岩寺办完事后请定要赶回来看一番热闹!”说完,微眯起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叹息道:“只是这人间仙境,要被血腥玷污了……”
此去石公镇约摸五十里路。不知不觉中,船已行近了一个岛边。岛正中有一座高山,正是有名的洞庭西山。岛南岸一带房屋较多,整齐森然;岸边一排排青青垂柳轻拂水面,数只渔船边十数顽皮童子正光着屁股在水里钻来钻去、击水嬉戏;四周桑树青麻郁郁葱葱,还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这里,便就是石公镇了。
几人上岸后,沿着一条大道径直行了约摸两里路便到了石公镇的大街上。
路上碰到数位行人,均对郑承勋行礼道:“郑老爷子回来啦?你老安好!”郑承勋均微笑着一一回礼。
再拐得几个弯,几人便来到了一座大庭院门前。但见此院占地宽广,房屋高大宏伟,富丽堂皇,大门梁上正挂一块金匾,上边有两个龙飞凤舞的黑亮大字:“鹰巢”。
郑承勋指着“鹰巢”那两个字笑道:“这里便是老夫的舍下了。‘鹰巢’这个俗名,却是老夫所取——只因老夫一生爱鹰,还专练鹰爪功,便老不正经地写了这两个字挂在门口,倒叫几位见笑了。”
万巫笑道:“郑老爷子这‘鹰巢’之名看似凡俗,其实若深细品味却可觉出其不同凡响、不入俗流之妙。这字的笔力更是炉火纯青、沉雄浑厚、有筋有骨,颇具鹰的盘踞苍穹、傲视天下之王者风范……”
郑承勋摆手道:“万公子太过誉了,实令老夫汗颜……”边说着,边抓起大门上的牛鼻铜环在门钉上叩了几下,再向里头大声喊道:“秋英、紫英,快开门,爹回来了!”
但听里边几声清脆悦耳的欢叫:“爹回来了!爹回来了!”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下打开了,各自身着一黄一紫的两位清秀妍丽的姑娘奔了出来,齐地缠着郑承勋七嘴八舌的娇声叫道:“爹可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呢?爹给女儿带回了什么好东西没有?”“三姐夫的爹昨日派了人来,说要跟官府的人决一死战了,要咱们快些做好准备……”
那紫衣姑娘冲钱茂山做了个鬼脸,咯咯笑道:“三姐夫,我三姐好生挂念着你,这些日子可真的是茶饭不思啊……”她话未说完,忽看到了万巫、白皑皑和萧玎珰几人,不由脸一红,轻轻摇了摇郑承勋的肩膀,微嗔道:“爹,怎么有客人来了也不告知女儿一声……”
郑承勋屈指轻敲了一下这紫衣姑娘的头顶,笑骂道:“没家教的疯丫头!这下当着客人的面出丑了吧?”又回首对万巫、白皑皑和萧玎珰三人道:“咱们先进屋再说罢……”
几人径直向里行去,走得数十步,再上了几级大理石台阶,便进到了一个大厅内。
但见厅里正有两位姑娘在翘首张望,一看到郑承勋便同时笑脸迎了上去,各自拉着郑承勋的手道:“爹,你可算回来了!”稍小点儿的那位随即捶了钱茂山一拳,噘起嘴娇嗔道:“该死的,没给哪位狐狸精留下啊?!还知道回来!……”钱茂山“嘿嘿”一笑,并不答话。那黄衣姑娘与紫衣姑娘对视一眼,只是各自掩嘴直乐。
一个约摸四、五岁的红衣童子早蹦跳着抱住了郑承勋的双腿,仰头脆声叫道:“爷爷!爷爷!你可回来了,想死龙儿了!爷爷给龙儿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啊?……”
郑承勋一把抱起这甚是可爱的红衣童子,在他脸上“啧啧啧啧”连亲了好几口,笑道:“好龙儿,乖龙儿,爷爷给你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等一下再拿给你……”说着,放下这叫龙儿的红衣童子,转首对万巫、白皑皑和萧玎珰三人笑道:“瞧,只顾自个说话,倒差点把几位给忘了!”边指着万巫对那几位姑娘道:“这位巫山‘万毒公子’万巫万公子,是爹的救命恩人,这次若不是他,爹险些不能回来见你们了!”
那几位姑娘齐地向万巫一个万福道:“见过万公子!”
万巫一抱拳道:“几位多礼了!”
郑承勋又一指白皑皑道:“这位东京白皑皑白公子,是万公子的好友,更是一位不怕刀枪水火、不畏百毒的奇人!”
几位姑娘闻言,不由多看了白皑皑几眼,边行礼边各自心下疑道:“这位白公子果真是个如此奇人么?……”
待引见一身男装的萧玎珰时,郑承勋尚未开口,那黄衣姑娘与紫衣姑娘齐地眼神一亮,脸微发红,心下均为萧玎珰的美貌所打动。
那年纪最大的白衣姑娘乍一看到萧玎珰,不由身子一阵剧震,人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脸色霎时变得无血苍白,呆呆地凝视着萧玎珰,随即脸色又红润起来,眼角已有泪珠滑落,瞬时泪流了满面,痴痴然地喃喃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真的肯来看我了么?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第八章 “鹰巢”四英(3)
正待开口的郑承勋闻言,不由脸色一变,指着萧玎珰对那白衣姑娘沉声道:“菊英,你看这位萧姑娘跟那恶贼很相像么?!”
黄衣姑娘与紫衣姑娘听得“萧姑娘”仨字,先不由一愣,随即目中均稍露失望之色。
那叫菊英的白衣姑娘定了定神,细看了萧玎珰一番,轻声叹道:“这位是萧姑娘么?唉,你果真不是他……他又怎还会记得我?他又怎么会来看我……”忽又眼神一亮,颤声道:“不知萧姑娘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么?”
萧玎珰答道:“小妹尚有一位兄长和一个妹妹……”
菊英急道:“令兄跟萧姑娘生得很相像么?”
萧玎珰正待答话,郑承勋已沉声道:“这位萧玎珰萧姑娘,乃是江陵绿林寨萧王天萧大寨主的大千金,她的兄长萧帖行萧大公子,跟萧姑娘确实极为相像,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
菊英顿时脸色大变,涩声道:“就是那个恶名昭著、号称轻功天下无双的采花大盗么?”
萧玎珰面现羞惭之色,垂首叹道:“家兄不知自爱,行迹放荡无羁,以致四处惹下了骂名……”
菊英眼中一片迷朦,喃喃自语道:“莫非真的就是他么?……”
郑承勋轻咳一声,指着菊英对万巫、白皑皑和萧玎珰三人道:“这是老夫的大丫头菊英!”又依次指了指先前捶了钱茂山一拳的那位青衣姑娘以及黄衣姑娘和紫衣姑娘道:“老夫的三丫头莲英、四丫头秋英和五丫头紫英!”随即捻须笑道:“二丫头梦英嫁到苏州城,家中只这四个丫头,还有四个老妈子和六个丫鬟,男丁就只老夫和山儿,再就是小龙儿了。”说完,招呼万巫几人坐下饮茶,一边道:“这是太湖特产‘太湖碧螺茶’,但请几位细细品尝……”一边自饮了几口茶,又道:“老夫爱鹰,便把五个丫头的名字都带了个‘英’字,盼她们个个都能像男儿一样做个英雄……只可惜,她们的娘去得太早……”说到此处,他脸上一片黯然,他身旁站着的菊英、莲英、秋英和紫英四位姑娘更显得无限悲戚。
郑承勋复又展颜一笑道:“提这些做什么?还是说说老夫驯养的鹰罢……”边说着,边放下茶杯站起身,又对万巫几人道:“不知几位可愿去看一下老夫的那些宝贝玩艺?”
万巫与白皑皑和萧玎珰齐地站起身,一边抱拳道:“愿一睹老爷子雄鹰的风采!”
当下几人便向后院行去,郑承勋边对菊英四姐妹及钱茂山道:“你们去帮着几位厨娘,把酒菜备好,少时与万公子三位痛饮一番!”又对小龙儿道:“龙儿乖,自个玩去,不要跟着爷爷……”小龙儿鼓起眼,嘟着嘴“嗯”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厅外去了。
四人一边向内走着,郑承勋一边笑道:“不怕万公子几位笑话,老夫一家均爱饮酒,自酿自储了多坛好酒,少时老夫恐怕要大醉一场了!”
待走得十数丈,过了个半月洞门,但见里边篱花堆艳,黄蝶纷飞,景色甚美。再绕过一座假山和一个池塘,又穿过一条长廊,前面便见一个围以八角玉栏的精美小亭,亭檐正中写有“观鹰亭”三个雄浑苍劲的朱红大字。小亭过去是一个方圆十数丈的大空坪子,坪子四周摆满了装水盛食的数件器皿,此刻正有数以千计的鹰正在啄食或饮水。这些器皿旁边还竖着百余根木桩,木桩上搭网张篷,停栖着数百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鹰。坪子后方是一扇高厚的青砖围墙,墙头也有数十只鹰立在十上面。
四人走进亭子里面,萧玎珰不由瞪大了眼道:“这么多鹰!都是郑老爷子驯养的么?”
郑承勋一边微笑道:“不错——”一边走至坪子中央,口中忽发出一阵“呜啦呜啦吁”、“呜啦呜啦吁”的怪叫,接着又撮唇一声清啸,那数千只鹰竟片刻间俱都飞到了他的脚下四周,只有一只硕大健壮的雄鹰盘踞在他的肩头。
郑承勋轻轻抚了抚肩头的雄鹰,对万巫三人笑道:“这便是老夫的‘鹰王’了!”说完,发出一声唿哨,那“鹰王”连同其余所有的鹰又在片刻间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