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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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恢复原状。他心中大喜,依法给春桃去解,见她两臂恢复如常,极是高兴,暗想:“我没剖过女尸,还道是女子身体与男人不同,看来都一样。”
春桃只会认穴,一不懂原理,二无有手劲,也不了解人体内部情况,自是无法自解其它被封的穴道,于是也都一一指出,由常思豪动手。有几处穴道像天池、曲骨之类的都在私密之处,虽经他指点轻拍,乍沾即离,也不由羞得无地自容。不多时全身上下几道大穴全部解开,这才长出一口气,内心隐隐约约却又有些失落,遗憾着大小姐那时没有多点几处。隔了一隔,忽想到自己打出娘胎以来初次被男子碰触到身子,竟然内心就如此渴望,如此贪恋不舍,那可成什么人了?直臊得想大扇自己几个嘴巴,心中连骂:“该死!丢人!”
车轮吱呀轻响,行进得缓慢平稳,春桃活动一下四肢,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常思豪身上,怔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些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将目光移开,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向他瞧去,却瞧见他怀里的大小姐正往自己这看过来。只见秦自吟身体瑟瑟蜷紧,脸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望之有种说不出的可怜,目光和自己相对之时,似乎眼神里有了一种似熟悉、似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跟着便像主动示好一般,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春桃看得鼻内一酸,赶忙扭过头,伸手在自己腋底狠狠掐了一把。
常思豪还在回味琢磨着点穴的原理和人体构造,也无心去注意她的动静,忽然有一股凉风顺帘缝钻进,身上寒意袭来,感觉秦自吟的身子在怀里缩了一缩,这才回 过神来,替她将衣裳掩了掩,又道:“春桃,你们带着换洗的衣服罢?”春桃点头:“带了几件。”常思豪道:“烦你取一件厚实暖和的给阿遥,让她披上。”
春桃心中一暖,暗想:“他身感寒意,首先想到的却是别人,这神情如此自然,绝非做作。那次我初听说大小姐打了他一个嘴巴,他却问大小姐手疼不疼,还道这人是矫情装假,油嘴滑舌惯了的,今日亲身体验,才知其真。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对人的好却不仅限于所爱之人,连我们这些婢子下人也都平等对待,可就更难得的多了。”笑道:“我早听阿遥和阿香说,咱们的孙姑爷体恤下人,待人和善,真是一点也不错。”
常思豪道:“咱们同龄相近,分什么主仆,你也叫我常大哥就好了。”心下默默想道:“假如妹妹能活下来长大成人,现在会不会也要被卖到大户人家当婢子,做丫头,供人使唤?那……那可也比……好得多……”一时心中酸极。
春桃取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掀帘出去招呼道:“阿遥,你去歇歇,我来赶一会儿。”阿遥道:“不行,我在林中乱跑,身上弄脏了……”春桃笑道:“那不是正好?进去换衣服吧,夜路寒凉,瞧你脸上冻得这个红。”阿遥支支吾吾,仍是推搪,只拗不过她,隔了一隔,响起几声抖衣的声音,这才提着鞋挑帘钻入。瞧了一眼常思豪,似不想惹他尴尬,忙缩回目光。她将鞋子搁在架上,拢了拢鬓边发丝,低头在包袱里寻找衣衫。常思豪怀里抱着秦自吟,内心徨徨,也不敢去瞧她,目光放低,却正落在她穿着白袜的脚上,心想:“阿遥的脚娇小秀气,可真好看,当年我和妹妹出去寻挖草根,她走得累了,坐在地上放懒,每次都是要我替她揉了脚再走……”他想到自己死去的妹子,心下一阵寥落,隔了一隔,又忖道:“唉,为何看到阿遥,我便总会忆起她呢?”
阿遥取出一件衣服,似乎想到什么,身子僵住,神情既像踌躇,又有忸怩。常思豪瞧着她甚是奇怪,刚要问:“你怎么不换?”忽然意识到其中原因,登时窘迫起来,道:“呃……我闭上眼。”隔了一隔,噗哧乐出声来,道:“咦,我怎么忘了,现在天黑,把灯吹灭岂不更……”他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睁开了眼睛,只见对面阿遥双臂上举,小衣罩着头脸,正脱了一半,粉色抹胸纱在林中奔跑时便早已移了位置,此刻正垂落在腰间,椒乳轻颤,红晕两点,俱在眼前,不由啊了一声。
阿遥本来想越快换完越好,见他眼睛一闭,立刻便去解衣,哪料脱到半途听他说话,又啊这一声,虽然有衣服遮挡没瞧见常思豪的表情,但显然他是看见了自己。身子一颤,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如何是好。常思豪慌忙中道:“我……我没瞧见!”赶紧闭上眼睛。忽又想起一事,估准位置扑地一口,吹灭了小灯,车中顿时一片黑暗。
外间传来春桃的一声浅笑,似是掩唇而发,有些暧昧。
常思豪大是懊恼,暗想:“她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偷看她身子?”对面阿遥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却仍听不出有何动作。他几次想张口解释,只是难以措词,说不出口。
隔了好一会儿,悉悉碎碎的声音响起,又过一阵,有折叠衣物的声音,想是阿遥已然换好了衣服。常思豪睁开眼睛,车中不见半点光线,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抱膝坐在对面的身形轮廓,却看不到表情,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谁也没有主动说上一句话,或是想要去点灯。
黑暗掩尽了车中的一切,只留下裹着秦自吟的白绒暖裘和阿遥并在一起的那对白袜小脚。轮声滚滚,时间流逝,车身颠簸渐渐弱了,似乎道路变得好走了许多,就听外面有男子的声音响起:“来的可是常爷的车子么?”
第五章 病中絮情
春桃喝住了马匹,应道:“正是。”
那男子声音立刻变得殷勤起来:“啊哟,果然是常大爷到了,小的姓赵,是临风客栈的掌柜,奉了于志得于大爷的差遣,在此等候多时了。”
春桃道:“于志得人呢?”
她在府内是久跟大小姐的近人,自觉身份不同,平时就连陈胜一这样的总管也敢顶撞,府外办事人员何尝放在过心里,所以说起话来直呼彼名,毫不客气。
赵掌柜道:“于大爷在敝店安排车仗事宜,命小的到镇口候着常大爷的车驾。秦府的爷们儿大驾光临,那是小栈无上的光荣,小的已经把客栈全部腾空,专为伺候各位,咱们这就请吧。”
春桃嗯了一声,催动马匹,车辆继续前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来至客栈之外,在门口便已瞧得见院中秦府的礼车。于志得接到通禀急忙迎出,引四人来至后面三正两厢的一个清静跨院,问明需求便自去了。常思豪将秦自吟抱下车,阿遥在后面低头跟着。春桃将车交给店伴料理。过了一会儿,于志得派人将蔬菜原料送至,两个婢子洗手净面,亲到厨下烹制食物,不多时一样样小菜端了上来,荦素搭配,热气腾腾,虽不及秦府内的丰盛,但二婢手艺绝佳,倒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常思豪坐在桌边,左臂拢着秦自吟,任她坐在自己腿上,右手执筷。见菜色上全,二婢侍立于侧,忙道:“你们也坐下来吃啊。”
春桃道:“奴婢在旁伺候便是,怎能与主子同桌共食?”
常思豪道:“出门在外哪讲究那么多?坐下一起吃吧,要不然该凉了。”春桃犹豫一下,也便应承,阿遥低着头跟过来,与她并坐在下首。春桃瞧了她一眼,目光一领,似乎意思是:“这方形桌子,你怎么和我挤在同侧?坐在那面不是一样吗?”阿遥身子不动,也不吭声。
有春桃挡着一些,常思豪只看得见阿遥的半张脸,心想:“她定是因车中之事在生我的气,可得想个什么办法解除误会才好。”一时又没有主意。见她二人仍不动筷,知是在等自己,笑了一笑道:“你们女孩子真是麻烦。”为二婢各夹了一片火腿肉放进碗中,又打趣道:“要不要我帮你们装饭?”春桃噗哧一笑,忙道:“不用,不用,常大哥,那婢子可就不客气了。”伸手取勺,盛饭自食。阿遥略点点头,表示谢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也不向这边瞧,盛了些饭,慢慢吃起来。忽听几声咕咕轻叫,却是来自秦自吟腹中,常思豪笑道:“吟儿,你白天睡了一天,晚饭总要吃一些吧?”作势要将她放下来。秦自吟却惶惶然扯紧他的衣服,摇头轻道:“我不。”常思豪道:“你肚子叫,自然是饿了,怎么不吃?”
春桃对他性子有了些了解,此时已放开了心情,不怎么再顾忌主仆之别,笑道:“依大小姐的病情,每天这时候懒言少语,躲人怕人,今日却钻在你怀里不肯下来,自是面对自己夫君,与别不同,你试着喂喂她,说不定她肯吃的。”常思豪面露忸怩之色,心想我一个大男人这样抱着已然够尴尬,又怎能喂她饭吃?春桃道:“这些日子她有时犯起病来,一饿就是一天,你瞧她的脸,已经瘦下一圈了。”常思豪早就看在眼里,心中岂能无数,叹了一声,取匙剜了些米饭送到秦自吟嘴边,道:“吟儿,来。”秦自吟现出极其恐惧的神色,身子挺着往后躲:“我不吃药!我不吃药!”
常思豪心道:“她怎么这么害怕吃药?莫非……是东厂人给她灌药的情景深深印在了脑海里,以致她如此恐惧?”心中一阵撕痛,柔声道:“吟儿,这不是药,这是饭,你饿了,不吃饭怎么行?”
秦自吟盯了他一会儿,僵硬的身子微微有些放松,道:“那你先吃。”常思豪无奈,依言吃了,又换了一支匙子,剜了口饭送过来。秦自吟仍是摇头。常思豪道:“我刚才已经先吃过了,这饭里没有药,你为何还是不吃?”秦自吟道:“刚才那匙没有,这匙就有了。”
常思豪哭笑不得,说道:“饭都是这一只碗里的,又没换过,怎会这匙有药,那匙便没有药?”
秦自吟道:“你吃到嘴里的没有药,喂我的就有。”
常思豪简直头都要大了,心想跟你这个病人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还能先含到口中,再转喂给你?侧头瞧去,见春桃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阿遥低头红着脸,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大窘,忖道:“我若与她对口喂食,那可……可就没脸见人了。”尴尬了好一会儿,道:“那……那样喂,我可不行,还是由你们来吧。”
阿遥似想说话,春桃在底下拉了拉她衣角,笑道:“有什么不行的?要么,我们先避出去。”作势欲起。常思豪忙张手拦住,心想只剩我们俩在屋里,可就更不成话了,忽然想到个主意,重剜了匙饭,让秦自吟瞧着,自己吃了前面一小半,将后半匙递到她唇边。秦自吟微微一笑,张口吃了。常思豪大喜,忙唤二婢来看:“她吃了!她肯吃了!”却见春桃在旁边一脸坏笑,阿遥低低的声音道:“我们平时也是这么喂她的,并没那……那样。”常思豪登时臊得一张脸黑里透红,这才明白刚才是春桃故意逗自己。
好容易把这餐饭吃完,二婢将碗碟撤下,商量值夜的事,阿遥安排在后半夜,先去厢房睡了。
春桃将东屋床被铺好,回来待请常思豪过去,见他眉头皱着正自劝说,秦自吟却搂定了他的脖子不肯下来,自己站在旁边颇觉多余,拧身便欲退开。就听背后常思豪的语声甚是慌惶,呼吸急促,道:“我不行了,你再不下来,我可……可要……”
春桃脸上一红,心想:“不行了?他怎么……莫非抱得久了,肌肤相亲,暗夜中又绮思难遏,有些把持不住?”听秦自吟没有声音,似仍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脚步声响,常思豪果然抱着她进了东屋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