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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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娟娟笑道:“我已经打听到确实的消息,大约再过两个时辰,丁勃就会到这里投宿!”
他欢喜得跳了起来,说道:“丁大叔真的就会来吗?”接着又颓然说道:“但只怕他不肯见我,就算他肯见我,我也无颜见他了!”
穆娟娟道:“你要是想见他,我倒有个妥善的办法,找人送信给他,约他今晚在抱犊岗相会。我想他会认得你的笔迹吧?”待齐勒铭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时他愿不愿意见你,就让他决定。他不愿见你,你也已经尽了一番心意。”
齐勒铭赞道:“这主意真好,老实说我也不愿在人前露面与他相见的。不过托谁送信?”
穆娟娟道:“你只须写信,送信的事由我安排。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勒铭当然答应:“我欠你的恩情太多,你要我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一个求字吗?”
穆娟娟似是半正经半开玩笑的说道:“好,那么咱们击掌!”
击掌过后,穆娟娟说道:“有两个与我颇有交情的人,他们是丁勃以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很想和丁勃见一次。但像你一样,也怕丁勃不肯见他,因此请你帮他们一个忙,你约丁勃在二更时候见面,但你等到三更才去。”
齐勒铭道:“让他们有一个时辰和丁勃叙旧,对吧?”
穆娟娟道:“不错。他们保证在三更之前,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因此你不必害怕他们会留下来偷听你和丁大叔的谈话。”
开勒铭笑道:“他们要我三更才去,当然也是怕我偷听他们的说话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是不想邀丁勃重干旧日营生。”
穆娟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们大概不敢吧。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他做了你爹爹的仆人之后,你的爹爹已是严禁黑道中人来找他了。”她不说是严禁丁勃与黑道往来,那是因为她早已从齐勒铭口中得知丁勃投入齐家之后的情况。齐燕然把他当作家人,而且信得过他不会主动和黑道中人来往了的,说罢,加上一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假借你的名义约会丁勃的缘故。”
她说得合情合理,齐勒铭倒是不能不相信她真的是受人所托了。
不过他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到了晚上他就起了疑心了。
穆娟娟要他相陪喝酒,明知他不喜欢喝烈酒的,却偏偏挑最厉害的一种烈酒大杯大杯的劝他喝,而且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似是焦急不安的神情,那两个约会丁勃的是什么人,她也不肯说出名字。
本来齐勒铭已经答应了她,她有权替朋友隐瞒名姓。但齐勒铭却是不能无疑了:“丁大叔洗手不干已二十多年,若然真正是他的好朋友,应该成全他改过自新的愿望,相知在心,又何须见面?若然是坏朋友,他们也应该知道丁勃和我爹的关系,知道丁勃决计不会再与他们同流合污,知道爹爹决不会容忍他们来拉丁勃落水!嗯,丁大叔往日在黑道上曾结下许多仇家,这两人如此神秘,说不足可能是丁大叔的仇家!更说不定他们早已在抱犊岗市下埋伏,等候丁大叔上钩!”
一想到这层,他是宁可冒着猜得大错特错令他受穆娟娟讥笑甚至埋怨的危险,也不能不提早去看明白了。
他默运玄功,把喝下的烈酒化作汗水蒸发出来,却假装醉倒,躺在床上。醉态可掬的挥手说道:“我醉俗眠群且去,哦,去,去,我不去啦!”俗语说,酒醉尚有三分醒,何况他一向的表现并不糊涂。是以他装醉也不能过分做作,必须装得恰到好处,装作虽然醉了,却还挂着心事。
穆娟娟轻轻抱他一下,矫笑道:“你躺一会儿吧,三更之前我会叫醒你的,不用担忧。”似乎怕他还不放心睡觉,坐在他的身边,唱起催眠曲来。
齐勒铭闭上眼睛,但却愉偷开了条缝,穆娟娟那诡秘而又得意的笑容都给他收入眼内,只听她自言自语道:“你不去更好,老娘替你去。”
齐勒铭识破她的居心,虽未知道他们搞的是什么阴谋,却可断定,必是对丁大叔不利的了。他一跃而起,点了穆娟娟的穴道。
幸亏他及时发觉,没有落入穆娟娟的圈套,这才能够救了丁大叔,并且见着自己的女儿。
他早就知道穆娟娟说谎的本事比他大,骗他也不是一次,但这一次的欺骗却是令他最为愤怒。
穆娟娟可没想到他会这样愤怒,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冷笑说道:“你忘记曾与我击掌立誓么?你答应帮我的忙,就不能管我是做何事。我也没有骗你,翼北双魔的确是丁勃从前在黑道上的朋友!”
齐勒铭怒道:“什么朋友?他们是想要丁勃的命!”
穆娟娟看出他是真怒,倒是不敢发脾气了,说道:“江湖上为朋友拼命的事情亦属寻常,丁勃也没有死,你何必这佯紧张。”
齐勒铭沉声道:“你知道丁大叔是我的什么人。在你们的眼中,他是我的仆人,但我则是把他当作亲人的。他是这世界最疼我的人,我受过他的恩情!”
穆娟娟“哎哟”一声撒起娇来:“亏你说得出口,他才是最疼你的人,你把我放到哪里去了?你受过他的恩情,难道你没有受过我的恩情?当年若没有我,你早已沉尸江底,还能活到今天?不是我替你设计,让武当派的人以为你真的已经死了,你也难逃他们的追捕。你受伤之后,几年不能动弹,是谁衣不解带的服侍你?你说,你说!你是受丁大叔的恩、更多还是受我的恩更多!”
她说的都是事实,齐勒铭能说什么?
他只能在心里说道:“不错,你曾救了我,但也害了我。丁大叔对我的恩情或许没有你大,可他对我只有是恩,并没有怨。”
齐勒铭已是决心和她分手了,古语说得好,君子绝交不出恶声。齐勒铭虽然不是君子,但最大也还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管于穆娟娟怎样对他不住,往日的恩情仍是令他难忘,在这即将分手之际,他又怎忍将她痛责?只好不作声了。
穆娟娟只道他已自知“理亏”便得寸进尺。说道:“我和你虽然没有拜堂成亲,但这和多年来同甘共苦,也算是患难夫妻了。你说,难道我还比不上你家的老仆人吗?你说,你是要我还是要你的丁大叔?要我的话,就不许你再帮丁勃!”
齐勒铭说道:“娟娟,你对我的好处,我永远不会忘记,正如我不会忘记丁大叔的好处一样。”
穆娟娟呆了一呆,怒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将我和丁勃同等看待。”
齐勒铭道:“其实并非一样。不过你要这样说那也可以,因为还有一点相同之处。”
穆娟娟道:“是哪一点?”
齐勒铭道:“丁大叔至今还是把我当作小主人的,但我和我的家人缘份早已断了。”
穆娟娟急道:“和我的呢?”
齐勒铭缓缓说道:“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感激,但咱们的缘份亦已尽了!”
穆娟娟又惊又怒,狂笑三声,说道:“齐勒铭,你要抛弃我!”
齐勒铭道:“娟娟,不要这样,你听我说,咱们缘份虽尽,情份仍在。如果有人要伤害你,给我知道,我舍了性命也要保护你。正如我也不能让人伤害丁大叔一样!”
穆娟娟见硬的不行,再来软的,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但却想不到在你的心目之中,我竟然比不上一个老仆人。不过你虽然抛弃我,我还是关心你的,今后你打算怎样?”
齐勒铭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
穆娟娟道:“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想回家。”
齐勒铭不作声,索性给她来个默认。
穆娟娟蓦地冷笑道:“你以为你可以找回老婆,你的老婆早已做了楚劲松的妻子了,你知不知道?”
齐勒铭火红了眼睛,涩声说道:“不用你告诉我!”
穆娟娟纵声大笑:“是啊,你是早就知道的了,二十年前已经知道的了!你那位出身名门的妻子,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丈夫。和你拜堂成亲的时候,她心中想的也是另一个男人。”
齐勒铭喘着气喝道:“我、我不要听,不要听了!闭、闭上你的嘴!”
穆娟娟冷笑:“你不要听,我偏要说!你的妻子看不起你,从结婚那天开始就看不起你,好在有我这个捡破烂的人,她把你丢在阴沟,我却把你当作宝贝一样从阴沟里捡起来。嘿,嘿,说什么门当户对,在你妻子的眼中,你根本就不能和她匹配,所以咱们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天生一对!”
齐勒铭喝道:“你说够了没有?”陡地出指,点了穆娟娟的穴道。
“娟娟,你错了。我与你并非同一类的,或许有许多地方咱们臭味相投,但分别在手,我还知道那是臭味,而且心底讨厌那种臭味。而你却一直嗜痴成腐,把臭当香!”齐勒铭缓缓说道。
穆娟娟的眼睛也火红了,只是她出不了声。
齐勒铭继续说道:“娟娟,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咱们缘份已尽,不过,我仍然是将你当作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如果有人欺负你,我舍了性命也要保护你。这穴道过两个时辰就会解开,你躺一会吧。我走了。”
他这番话倒是平心静气说的。但他的心却仍是不能平静。穆娟娟那番说话像是一枝毒箭,伤透了他的心。
他从穆娟娼的身边走开了,耳朵听着急流冲击石头的声响,回忆的幔幕重新从心底展开。
他忍受不住妻子的冷淡,和穆娟娟幽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甚至不能说是“幽会”,而是公然来往了。他不但不怕妻子知道,甚至故意让妻子知道,令他生气的是,妻子并不生气。他从外面带来的襟上脂痕、香中绣袋,他的妻子竟是视而不见,嗅而不闻。他气得几乎爆炸了,但为了面子,他还是瞒着穆娟娟。
有一晚他又在穆娟娟家中喝酒,喝得已有六七分醉意了。
穆娟娟笑道:“又要在我这里过夜么?你已经有几天晚上不回家了,本该是新婚燕尔,你却如此冷落妻房,你,不怕娇妻怨骂?”
他强抑内心的激动,强笑说道:“这你倒不用替我担心,我的妻子贤慧,从来不管我的。”
穆娟娟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他把酒杯放下,瞪眼望她。
穆娟娟道:“没什么,我只在想。在想……”
“到底想些什么,快点说吧!”
“我说出来,你可别要多心,我并不是说你,我有一个情如姐妹的朋友,她也是从来不管丈夫寻花问柳的,你道这是为了什么,因为她自己亦是有了另外的姘头!”
他把酒杯重重一顿,怒道:“你是说我的妻子偷汉?我的妻子和你可不一样,她是名门淑女。”
穆娟娟冷笑道:“名门淑女也会偷汉的,但我早已说过,不是说你的妻子,你别多心。”
“我只是就常情而论,我是女人,对女人我比你懂得多,女人没有一个是不妒忌的,如果她不管丈夫,那就是把这个丈夫当作可有可无的了。倘若没有另一个男人,她又焉能对丈夫如此冷淡?不过你的妻子是名门淑女,可能只有她是例外!哈哈,那我倒要恭喜你了,你找到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好妻子!”
他不想在穆娟娟面前丢脸,尽管穆娟娟的言语已是像一枝毒箭穿过了他的心,他也不能承认他的妻子是有偷汉嫌疑。他只能一声不响,喝闷酒。
酒意有了七八分了。
穆娟娟忽道:“听说你的岳父大人是在扬州的虎威镖局当总镖头的,是吗?”
齐勒铭道:“是又怎样?”
撞娟娟道:“没怎么样。我只是因你的岳父在扬州做事,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