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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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闪电也似迅捷的当空,沈剑南已知身陷极危境地,对手如今比自己登高丈许,方圆三丈地区,皆在长鞭攻势之内,料来无处躲避,对手更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天赐的良机,脑海掠过一个意念,他暗自狞笑一声。
此时沈剑南已从梅梦生足下电射扑空面过,他急吐真力,倏忽翻转,猛然施展“归云入壑”一式,双掌凌虚按向地上,藉这极具威力一招的反激冲回地力道,身形飞腾而起,冲拔两丈有余,反面扑到了梅梦生的上方,一声狞笑,霍地下降,双掌交错,劈空甩打而下。
那知梅梦生却另有制敌妙法,非但并未在沈剑南扑空之后骤发长鞭,反而震腕再次特长鞭收转,双足虚登,两臂微抖,如“夜枭出林”凌云飞空又高拔了丈六,此时沈剑南恰好料错对手,腾拔飞起,劈空发掌,等突见对手的梅梦生又登高丈余,知上大当,急欲收势,梅梦生这时却一声清啸,右臂甩抖,长鞭如神龙游云,已矫捷腾卷打到,沈剑南下投之势已难自制,长鞭又自背后卷来,急怒之下,一声大吼:
迫走险着,沉气提力,施展“风卷乌云”一式,全身在空中一个滚转,恰自长鞭圈影之中翻出,稍迟或过早,必被长鞭击中无疑。
两人在半空浮沉三转,沈剑南曾发出三招,梅梦生也打过一鞭,十招之约,仅存其一,此时,双双正由空中纵落。
沈剑南在前,梅梦生随后,眼见得沈剑南离地已经不足六尺,梅梦生却突然如沉雷下泻,先一步脚踏实地,长鞭甩起,扬声喝“打”!沈剑南瞥见鞭影已到,急投下降,双足沾地即起,暗忖这一鞭必可躲过,谁知梅梦生扬鞭喝打之后,抖腕却将长鞭高甩,沈剑南纵起的刹那,才迎头暴然击下,人由下面纵拔,鞭自上方下打,沈剑南知难再躲,咬牙一挺左臂迎上,右手却倏地抓向长鞭。
岂料梅梦生鞭法诡奇至极,就在鞭梢距离沈剑南左臂寸余之时,突地一停一沉一摆,使沈剑南抓拒皆空。
它活似灵蛇,沉摆之后,捷逾闪电,不容沈剑南有躲避的工夫,已拦腰将沈剑南紧紧卷束了两圈。
沈剑南全力向外一挣,那股束卷的劲道,反而越发增加,梅梦生一声震笑,暴抖长鞭,已将沈剑南抡甩出去。
沈剑南被甩飞翻滚半空的刹那,一声怒吼,右手“索魂鬼爪”突地脱手,电掣般疾射向梅梦生的的胸。
梅梦生不防此着,鬼爪已临胸前,躲之不及,右手陡张,已和鬼爪扣锁一起,他剑眉飞扬,怒叱说道:
“狗贼你是找死!”
话罢长鞭直抖,暴出一声凛人的震响,鞭身映着骄阳,已经发出淡红光芒,鞭若升天金龙,人似飞云鹏鸟,疾如奔雷闪电,直射追上那刚刚才歇止住翻滚旋转的身形,如今正在下坠的沈剑南。
梅梦生因为沈剑南脱手鬼爪之暴击,已经怒极,第一次施展“九响歼魂”鞭法,发辉了“雷火闪”的威力。
长鞭距离沈剑南还有数尺,他已觉出奇热炙人,眼前的长鞭,似已化为一条挟着隐隐雷声的火龙,张牙舞爪般奔啮而来,沈剑南这才明白,刚刚梅梦生并未施展煞手,懊悔脱手鬼爪,给自己带来凶险。
才待拼死施出全力,与敌一搏,长鞭已到,斜肩卷下,自忖必死无疑,耳边蓦地传来獒王及哮天的插喝声——
“十招已过,梦儿收手!”
随即听到梅梦生说道:
“狗贼有运,暂时饶尔一命!”
话声入耳,身外奇热突散,火龙似的长鞭,电卷而去,沈剑南死里逃生,惊魂乍定之下,强提真力飘落地上,衣衫已被冷汗湿透,梅梦生长鞭早已圈围腰间,右手正握着自己威震江湖的一只索魂鬼爪。
第 十 章 惨 死
原来所谓“索魂鬼爪”,是一副形如鬼爪的尺长皮套,指尖长出寸余,其状如钩,套于手上使用。
至于毒在何处?是否另有作用?除沈剑南和老怪笑面银豺之外,举世之上恐怕再没有人清楚了。
梅梦生斜目瞟了沈剑南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小爷总算领教过‘云漫中天’一派的功力,不过尔尔,吃饭的家伙还你,小爷冷眼看你怎生闯出狗阵。
说着抖手将鬼爪扔了过来,沈剑南这才看出,梅梦生双手竟也戴着一副皮套,色如人皮不知何物制成。
他暗中皱眉,接过鬼爪套在右手,注目四周,说声晦气,原来无巧不巧,自己正好飘落在黑狗大阵的正当中。
梅梦生此时突发啸声,四十条雪山黑獒,霍地一齐站起,巨耳直耸,待令而动,獒王及哮天却又扬声说道:
“梦儿稍待施令,容他休歇片刻。”
沈剑南闻言心惊,耳闻江湖中人传言,及哮天狠毒至极,含笑杀人如捏虫蚁,今朝却怎地对自己这般良善?
昔日武林有言——‘枭夺三魂,豺索一命,若遇獒王,九族尽倾’!沈剑南直觉得这决不是个好兆头。
事已至此,沈剑南只有暂抛百思,静心纳气,很快地周天运行一遍,自觉内力已均,疲劳尽失,但却突然感到腰间四周稍有不适,眉头一皱也就淡过,他哪里想到,这才是致命的原由!
梅梦生此时对他冷冷地一笑说道:
“怎么样,可以动手了吧?”
沈剑南也冷冷地反问他道:
“你还不发令,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梅梦生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仰天长啸,音调奇特,蓦地从石楼中又窜出四条黑獒,颈间却无银箍,但比阵上的四十条黑犬,高大了许多,自楼门窜出,却分南北东西四方纵落,成为狗阵的后卫。
长啸转低,霍然高扬,却又划然中止,四十獒犬咆哮不绝,撩牙磨响,红舌狺狺,但却无一扑上。
梅梦生陡地手指着沈剑南,对獒犬喝道:
“黑儿们,上!”
沈剑南听得一声“上”字,知道狗阵已经发动,他怎肯容得群獒扑上之时再动手脚,倏地飘身飞临右方那条犬旁,仗恃索魂鬼爪毒极,不论人畜沾之即死,暴然伸手,抓到黑犬的颈际!
讵料那条黑犬,动也不动,容沈剑南五指将到颈上的刹那,突然向左旁一滚,身躯仰翻,斜啮沈剑南的右腿。
此时另外五条黑犬,已悄没声地飞扑而到,沈剑南想不到犬解武技招法,一抓成空,即知不好,四面猛犬扑来,他陡收右腿,旋身进步,劈空震出一掌,预料身后那两条黑犬,至少伤亡其一。
谁知另外那五条猛犬,暴扑是虚,在沈剑南旋身之时,已各归防域,反是那条仰卧突袭未成的黑狗,乘沈剑南发掌之际,再次啮到。沈剑南连环迈步,右旋闪避,并不纵起,这是他聪明地方,深知獒犬灵异,翻纵若飞,为数四十四条之多,纵飞必须降落,彼时恐怕难逃群攻之危。
群獒陈列十丈,沈剑南深知这是厉害的地方,任你是谁,提力平跃,也休想超越十丈,但他并不惧怕当前的獒犬大阵,他早已经有了出阵之法,使他恐惧不安的是,闯出狗阵之后,怎得生出狗庄。
及哮天虽曾言明,脱身狗阵去留任便,设若至时反复,自己又能奈其何?是故他尚且不肯轻施煞手。
沈剑南尽量施展小巧之技,闪避獒犬扑击,一边并暗自计算,和围庄石墙的距离。
他发觉要是闯出狗阵,若能允许自己一连三个纵身的话,必可飞越三丈石墙而逃出狗庄。
不过唯有一处致命阻碍,必须在出阵之后,迅捷解决才行,那就是虎视眈眈蹲踞不动的另一条后卫巨大黑獒。
思索至此,暗中蓄力以待,黑犬此时已如走马灯般开始轮攻不休,时左时右,令人防不胜防。
沈剑南明白这是最最耗敌体力的攻击,久之自己必然气虚神散,稍有空隙,群獒集扑而到,一个失神,怕不被黑犬撕为零碎,他早想要用闪电般的手法,擒获一只獒犬,当做兵器开路,只是群犬灵异至极,不是一扑即去,便是三五条一块儿攻到,使你顾此失彼,接应不暇。
他不由凶性溅发,这时黑獒恰好四条分四方扑来,沈剑南倏地飘身直奔东面一条抓去,那条黑獒人立而起,举爪相搏,左右及西方的三条黑獒,疾如闪电也同时攻到,沈剑南却突地舍弃正东一条,旋身退步暴出双掌,已将身后那条黑犬的一对前爪抓住,暴喝一声轮甩出手。
此时十数条獒犬,已经一齐咆哮扑上,沈剑南手握住被擒的黑狗,横扫群獒,岂料手中那条猛犬,腰身一弓,后爪已抓向沈剑南的前胸,沈剑南不防此着,赶紧双臂奋力,将此犬抖扔山手,又有四条,已攻到腿际,群犬齐上,惹火了索魂客,他扬喝提力,排定般发出扫云入壑一掌。
后卫那条名叫“小黑”的异獒,此时霍地一声长号,群犬纷纷暴退,沈剑南自认必可中的之一掌,竟然打空。
他毫不迟疑,身形微起,直闯正南,双臂一顺,接连又劈出两掌,正南方守阵黑犬,左右纵避,沈剑南料知身后群獒必然悄悄扑上,修地转身,甩出疾厉之一掌,随即霍地回旋,高拔丈五疾射出阵。
这次果然如他所愿,身后獒群为掌风所阻,追扑已迟,迎面黑犬,恰电左右闪躲,无法拦截,虽然仍须飘落再起方能越出十丈阵地,但他自信施展极具威力之拂云掌法开路,必可成功。
那知身形拔起疾射飞纵之后,蓦觉身后似有一物紧随不舍,对方身手极端轻灵,不由吓了个亡魂丧胆。
百忙中偶一回顾,那条最大的黑獒,不知何时飞纵而起,正在背后,前爪几乎探及自己的肩背,红舌垂涎,獠牙森立,沈剑南惊凛之下,迅捷下沉,右臂后甩,击出一掌。
他深知这一掌必然无功,但却可以稍阻这条异獒的前进,以便自己早一步纵落地上,讵料异獒身法忒地诡奇,弓腰、沉爪,半空倏地一翻,非但躲过一掌,并已转到沈剑南的对面,前爪扑在沈剑南的肩头,后爪紧抓着他的双腿,异獒一登再翻,从沈剑南左边脱出,沈剑南双肩已被抓碎,两腿鲜血清流,伤势虽重,但并不痛,微有麻痒的感觉,才知异獒爪有剧毒!
沈剑南强纳真力,自封穴道,不让毒气很快蔓延,井将全身力道集于双掌,含蓄着拂云神功的威力,准备下手击毙这只异獒。
“小黑”是目下狗庄中,最精灵厉害的三条神獒之一,久经严训,善观时机,爪伤沈剑南后,纵落地上,一声咆哮,群獒立即闪出阵去,它却虎踞一旁,注视着刚刚潦翻落地的沈剑南,毫无逃意。
沈剑南翻落之后,直对小黑走来,小黑一步一步跟着后退,沈剑南此时腰际突觉麻木,肩伤奇痒,料难逃生,猛然甩出左手所套的索魂鬼爪,直袭小黑,右手鬼爪竟自暴然发出,奔向一旁发令的梅梦生打去,他根本不管击中与否,倏然飘身,双掌直对小黑打出扫云入壑之一式。
发掌之后,真力已懈,喉间一干,头觉奇重,双目金花飞扬,腰间麻木越甚,胸口一闷,昏死地上!
醒来时,沈剑南只觉全身酸痛,呼吸难畅,口干舌苦,四肢无力,衣衫尽被水湿,面目似觉有些肿胀。
他强欲睁眼,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喟叹一声,听其自然,半响之后,觉得似乎好了一些,但却仍然动不能动,提提内力,只惊得他冷汗暴出,自己真气已散,数十年的功力,尽皆消失!
他不禁悲由哀生,泪珠滴下,无情泪,化解了眼角上的血渍,勉强睁开了眼,乍出东海的旭日,红耀目晕。
这次他反而不觉惊奇,明白这是第二天的清晨,自己昏死了整整一夜,他又喟叹一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