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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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柱见众人盯着自己,心里得意,不慌不忙,说出一条道儿来!
四十九、定计
三耗子这人比较各路,也就是有个性,要是真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他不是吓得走不动道儿,就是第一个溜走,这玩意儿百试百灵,绝对没有一次例外,可要是平常没事儿,他绝对比谁吹的都厉害,天底下的大话都不够他说的。今天一听牛二柱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亮着两小眼儿,插嘴道:“二哥,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这么多人呐,怕他什么,还不如直接劫牢反狱!只要你一句话,三号自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牛二柱一听差点儿给他俩嘴巴,三位高人之中,除了勇金刚,也没有一个赞同的。这是而不是明白这么?现在比不得古代,狱卒手里使得都是冒烟儿的家伙,离老远一扣扳机,你就是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也得当时冒血,就凭这几个人抢劫重犯?那不跟闹着玩似的么,到时候保管来一个死一个,绝对没有生还!
三耗子见众人不说话,心里也觉得别扭,他也不傻,就是说话冲了点儿,喜欢有话直说,说完了也后悔。他一看众人如此表情,也知道这话跟没说一样,心里暗骂自己卤莽,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嘀嘀咕咕的道:“得,就算我没说,可咱也不能干杵着呀,二哥你要是有办法,就直说得了,草上飞前辈还在监狱里受苦,这会儿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牛二柱也没理他,心说你说的不都是废话吗,不叫你插嘴,我不早就说了么?还用得着你催?事态紧急,大少也懒得和他计较,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前辈,要救草上飞前辈,无非就是三条路,一是打点衙门,让大员替老前辈求情,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第二条路就是直接抢人,这要是古代还行,使得都是大刀长矛,只要功夫硬,没准儿还能成功,现在连想都别想,至于这第三条路,我看现在最实际,那就是从监狱以外的地方下手!”
众人全都不知所以,互相看了一眼,不知牛二柱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有金算盘若有所思,沉吟了半天,开口道:“监狱以外的地方?小兄弟,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牛二柱道:“据我所知,监狱要处死犯人,一般要等到秋后,当然草上飞前辈是重犯,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不过不管怎么着,临死之前,必然要游街示众,以彰显官府的威仪,游街之后便要绑赴刑场,实行枪决,我们要下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做些手脚!”
金算盘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要在大哥绑缚刑场的路上动手,那样就少了闯监狱的危险,可那也不行啊,押解重犯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巡警,同样十分危险,再说天津城的风气你也知道,老百姓就爱看个热闹,枪决犯人这种事儿必然会引来全城百姓,到时候人多是有利于下手,但巡警一旦开枪,必然会伤及无辜百姓,这可是缺德的事儿,咱爷们儿可不能干!”
牛二柱一笑,抱拳道:“前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当官的打点不到,咱不如多花俩钱儿打点打点别人,只要他能左右得了草上飞前辈的生死,咱把大洋一掏,说不定就能救了前辈一命?”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儿,全都有了精神,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的这人是谁?”
牛二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刽子手!”
民国时期,天津卫处决犯人的方式已经不是砍头了,而是枪决,不管你多大的英雄汉,一个枪子儿也照样玩儿完,虽然比原来先进了些,可作弊也就好做了,以前砍头,那讲究的是三刀毙命,你就手艺再不好,三刀下去必须把犯人的脑袋砍下来,要是做不到,刽子手就得陪着犯人挨刀。您想啊,这脑袋都掉下来了,人还能活么,所以古代在刑场,能在刑场上逃的性命的几乎绝无仅有。现在好说了,行刑的时候,只要刽子手把枪稍微一歪,不往要害处打,这人最多也就是重伤不醒,绝对死不了,回头再把检查伤势的官员打点好,那就齐了,这人就算逃过了一劫。
牛二柱把这番道理一讲,众人立刻茅塞顿开,心里像开了一扇门一样,庆幸“草上飞”能够逃的活命之余,暗自佩服牛二柱心思灵活,是个干大事的料。众人费了无数脑汁,就是为了想一条妙计,一旦有了牛二柱的计策,就不肯在这里枯坐了。三杰之中,金算盘年龄最大,主意也最多,众人无不维他马首是瞻。金算盘也是个人物,立刻安排众人分头行事,务必要在“草上飞”被斩之前将一切打点齐备。
金算盘交际最广,又心思精细,最会察言观色,联系刽子手和仵作的事儿非他莫属,铁娇娘轻功了得,负责筹集钱财,余者在家等待消息,处理各项杂物,众人各安本分,忙得手忙脚乱,单等金算盘和铁娇娘的消息。
掌灯时分,铁娇娘满载而归,因为毕竟是女流,体力有限,并没有盗来大把的金银,只是挑了些金银细软,古董字画,粗鲁算了一算,足有数万大洋之数,别说贿赂刽子手和仵作,就是打通巡警厅长杨以德的关节,也绰绰有余了。
众人见了这许多财宝,全都喜笑颜开,有了钱,这事儿就成功了一半儿了。三耗子平日就爱偷鸡摸狗,见铁娇娘这么好的偷盗手段,不由得心生羡慕,追着问这钱是从哪儿来的。铁娇娘笑而不语,实在纠缠不过,这才说了实情,原来铁娇娘被刘大户一番调戏,这要搁一般的女人,也就只能暗气暗憋,可这位姑奶奶不一样,平时她不欺负别人就是万幸,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当夜晚间就潜入了刘大户的住所,将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余下实在带不走的,全都付之一炬。
众人听铁娇娘这一说,不由得拍手称快,这刘大户为人如此刻薄,的确应该治他一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众人在灯下枯坐,就等着金算盘把人领来,当面锣对面鼓讲清楚,这事儿就成功了大半,谁知一直等到三更时分,也不见个人影儿,众人心里一沉,刚刚振奋的情绪全部一扫而空,心中暗自焦急道:“莫非出了什么事儿?”
五十、密谋
众人正在狐疑不决,忽听门外脚步杂乱,显然来了不少人,紧接着就是一阵急剧的敲门声。勇金刚和铁娇娘那都是江湖上的豪杰,内外兼修的好汉,听声音就知道是金算盘带人归来,急忙前去开门,将来人迎进屋内。
牛二柱和三耗子定睛一看,屋里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仨人,头一个就是金算盘,话还没说,就先带出一副笑脸,小哥儿俩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办得差不离,绝对有门儿。第二个相貌魁梧,眼神凌厉,右手食指和虎口处磨出了厚厚一层老茧,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摆弄枪械的老兵油子。最末一个是一个干巴老头儿,这人瘦的皮包骨头,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而且脸色苍白,要是在荒郊野地撞见,胆小的都能被他吓死。
金算盘给众人互相引荐,那老兵油子姓康,外号儿康铁手,原先也是江湖路上的朋友,因为枪法极准,被衙门特招为宪兵,如今已经是城里的宪兵队长,“草上飞”是全国有名的重犯,此次落网,京津一带震动不小,直隶督军曹锟亲自批复,点名要他执行枪决,要杀一儆百,震一震绿林道的气焰。
那个干巴老头也是个人物,乃是前清时期硕果仅存的仵作,这人不但经验丰富,还有一手绝活儿,天生能辨知人的生死,你别以为这本事不算什么,民国期间可是有不少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不但能飞檐走壁,有的还会闭气功,和武侠小说里说的龟息**差不多,一旦施展起来,不但脸色死灰,气息全无,就连心跳和脉搏也能暂时停止,看上去和死人根本没有区别,但时候儿一过,这人该醒还是醒,过个把钟头就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许多罪大恶极的大盗都用这一招儿避过了死劫,日后继续流窜作案。一般仵作遇到这种情况那准是一脑袋官司,半点儿方法也没有,因为这人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你还能怎么验看?那准是必死无疑呀,那龟息**也不是什么人人都会的三脚猫四门斗,一个普通仵作到哪里识别去?所以后来处决犯人,不管有没有打死,事后都会补上两枪,为的就是怕有人诈死!
但这老头可不一样,只要他打跟前儿一过,犯人是生是死,立马儿就能瞧出来,那是百试百灵,半点儿也不会错。一般行刑出大差的宪兵都愿意跟他搭伴儿,因为省事又不担风险,事后还能多领点儿赏钱。这人逐渐在业内出了名,人们都说他天生异秉,尤其是他那鼻子,能闻出生者的阳气和死人的阴气,街头巷尾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最是喜好,渐渐口耳相传,以讹传讹,一个普通仵作竟然变得家喻户晓,也算天津卫的一个名人。
金算盘交游广泛,早就知道有这么两位,又通过关系打听到送“草上飞“上路的就是这俩人,这才拐弯抹角,把他们二位请了过来,就是要打通他们的关节,留”草上飞“一条性命。
众人落座,按照江湖惯例,自然要寒暄一番,互相道道盘口,比如你有没有堂口,是哪一堂的,堂把子是谁,谁的引荐人等等,这些可不是废话,询问这些是为了探明这人的底细,如果当时谈不成,以后还能找人说和,也不至于留下风险。
闲话说完,金算盘便把打算说了一遍,满以为这两人当时就能答应,谁知道二位竟然装起了孙子。那位宪兵队长还好说,只是笑而不语。干巴老头儿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撇着个嘴说:“几位,按理说咱们都是江湖绿林的底子,出了事儿自当相互帮衬,草上飞大爷又是江湖中的侠盗,从来也不曾欺凌弱小,我们爷儿俩更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可有一节,刑场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万一有了纰漏,我们俩的命也就搭进去了,这年月水谁活着都不容易,还望几位体谅一下我们的苦衷,不要太强为所难的好!”
众人一听这话都有点儿泄气,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还能说什么?只有金算盘和牛二柱心知肚明,这俩人就是装蒜,如今他们这种行当,哪一个是干净的?既然肯随着金算盘进屋,半路上必然是已经谈好了的,如今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趁机抬高价码,多弄几个钱花。
既然明白了两人的用意,往下的事儿就好办了,可这层窗户纸由谁来捅破,里边儿还有讲究。铁娇娘、勇金刚和三耗子那是一点儿指望没有,这三人到现在还有点发蒙,说也说不到点子上,金算盘虽然能说会道,可毕竟是绿林前辈,得自顾身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那就有点儿掉价了,这事儿推来推去,还得牛二柱张嘴。
牛二柱也有绝的,当下也不多说,只说里屋有几件稀奇东西,在座众人都不知来路,要请两位官爷鉴赏。说罢也不由分说,拉起两人就直奔里屋。这俩人在官场混几多年,怎会不知道这里的猫腻,半推半就,随着牛二柱进了屋。
里屋是什么,那还用说么,就是铁娇娘从刘大户家里投来的无数珍宝。这也是牛二柱少年老成,办事稳妥,没有当着众人说破,人都好个脸面,要是当着众人把财宝拿出来,直接贿赂两人,保不齐这俩人是那当婊子立牌坊的脾气,一翻脸,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俩人一看这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当时眼睛就直了,欢喜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摸摸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