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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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剑那人似有错愕,可长剑如银河倒卷,倏然下刺。
眼看秋长风避不开那剑,不想一点寒光倏然而起,直刺那黑衣蒙面人的咽喉。
寒光如星,虽不如银河闪烁,但其中的杀意,早寒了那黑衣蒙面人的眉间。
叶雨荷出剑。她只比秋长风晚一步上了房顶,见秋长风遇险,立即出剑,围魏救赵,剑刺黑衣蒙面人的咽喉。
那剑突然,快逾电闪,眼看黑衣蒙面人躲不开那致命的一剑。不想光华一闪,明月笼罩。
黑衣蒙面人回剑,一剑削在叶雨荷的长剑上。
嚓的声响,长剑折断。光华一闪,光芒反刺到叶雨荷的面前。
那黑衣蒙面人用的竟是宝剑。
叶雨荷未料这点,优势逆转,心惊之下,人向后纵,手腕一翻,断剑脱手而出,射向对手的面门。
黑衣蒙面人一挥剑,就击飞了叶雨荷的断剑,不想一物飞来,击中他的胸口,乒的大响,瓦屑四飞。
原来是秋长风掷出一片屋瓦,正中那人的胸口之上。
那人闷哼一声,跌下屋顶,可才一落地,就霍然跃起,突然上了高墙,没入了黑暗中。
秋长风暗自诧异,他方才掷出屋瓦,不亚利刃,本以为屋瓦会切入那人的胸口,不想只是击退那人。闪电之间,秋长风一把抓住落在屋顶的绣春刀,纵上一颗大树,再是一跃,出了高墙,落在地上。
叶雨荷几乎不分先后的和他同时落地,才待举步,就见数点黑影打了过来,叶雨荷才待挥剑击落。秋长风突然色变,用力撞在叶雨荷身上。
叶雨荷防备了前面,却不想秋长风对她出手,整个人被他一撞,飞了出去。她心中恼怒,不待喝问,只听到惊天的一声轰响,那几个黑点掷在墙上,蓦地炸开,石屑纷飞。
叶雨荷翻身站起时,心中凛然,不想那几点黑影竟是火丸,她若用剑刺中,只怕现在也变得和那面墙一样。
不到炷香的工夫,叶雨荷就两次死里逃生,心中骇然对手的奇诡多变。烟尘弥漫中,叶雨荷虽惊不怕,才待再追,突闻马蹄声雷动,转目一望,遽然色变。
黑暗中,有五匹黑马从夜幕中闪电奔出,虽没有磅礴无俦的气势,但如黑夜幽灵般的诡异。
五骑奔来,势如风卷。马上五人,均是黑巾罩面,为首一人的马背上,赫然横着云梦公主!
那五骑并非燕勒骑,云梦公主竟然落在敌人手上?
叶雨荷一念及此,心中大惊,搞不懂在卫铁衣的卫护下,云梦公主如何会落在敌人的手上。她念动身动,霍然纵出,一剑刺向为首那黑衣人肋下。
不想为首那黑衣人尚未行动,身后一匹马上的黑衣人蓦地警觉,陡然断喝一声,一刀斩下。那黑衣人纵马狂奔,刀在马鞍,可一遇危机,立即拔刀就斩。
那刀长五尺,刀身笔直狭窄,竟非寻常的长刀,更像是把长剑。
他拔刀挥刀间,天地间竟似划出一道耀目的闪电,闪电先一步,击在叶雨荷的面前。
叶雨荷剑虽快,但剑已折断,比起这五尺的长刀,更是短如匕首般。她断剑还离那人三尺之远,刀锋已及面。叶雨荷大惊失色,霍然断剑斜刺,竟格在电闪的刀背上。而她片刻间,借力后弹,落在雨地上,面颊水滴流淌,一颗心大跳不停。
她几经生死,但从未有如这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那黑衣人一刀斩空,马儿已驰出数丈,回望叶雨荷一眼,如狼般的眼中似乎有分诧异。可马儿不停,转瞬和其余四骑奔入了黑暗。
陡然见到秋长风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叶雨荷嘶声道:“你怎么不追?云梦公主在他们的手上!”
秋长风脸色苍白,暗自皱眉,心道我怎么来追?我两条腿,怎么跑得过他们的奔马。他们怎么能劫持了云梦公主,卫铁衣在干什么?方才那人的长刀诡异,绝不是中土所有……
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长风饶是思绪如飞,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前方马蹄声才消,马蹄声又从身后传来,秋长风霍然扭头,见夜幕中,有数十骑奔来,为首一人,脸色铁青,赫然就是卫铁衣。
卫铁衣远远见到秋长风,嘶声道:“秋千户,上马!”
秋长风早就跃起,落在卫铁衣的马上,急问道:“怎么回事?”
叶雨荷亦是飞身而起,落在一骑之上,叫道:“公主怎么会被他们抓走?”
卫铁衣鞭马不停,又怒又惊说道:“我和公主才退出内堂,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竟然乔装成我们的人摸进来,我本想去帮助你们,就将公主交给他们护卫。发觉不对的时候,公主已被他们劫持。他们劫持了公主,立即上马逃走,我只能带人追赶……”
叶雨荷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大意?”
卫铁衣又羞又愧,低声道:“我怎想到他们胆大包天,竟会这么来劫持公主?”转瞬坚决道:“我就算追到天边,也要追回公主。公主若有不测,在下以命抵偿好了。”
叶雨荷见卫铁衣如此自责,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可她心中发冷,暗想若自己是卫铁衣,碰到敌人如此,只怕也要落入对手的算计。
可叶雨荷更奇怪的是,敌人这般深谋远虑,究竟所为何来?难道只是为了劫持公主?可他们劫持公主何用?
秋长风双眉紧锁,安慰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追回公主才是要紧。”
他奉上师之命南下,只感觉命令古怪,但始终不认为任务是难事。可不想一到青田,诡异事情就连连发生,到如今云梦公主都被绑架,一切好像落入个涡流之中,越陷越深,难道说,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本书?
可那本书,究竟有什么古怪?
秋长风思索间,卫铁衣早命令燕勒骑空出两匹马来,秋长风、叶雨荷换了单骑,马行更速,一路向西北行去,风驰电掣一般。
可前方的马蹄声,早消失不见。
卫铁衣鞭马如飞,目光如鹰盯着路面,正行进时,身子一旋,挂在马鞍一侧,几近地面,被马儿拖着前行,衣衫猎猎,如同扯起的风旗一般。等卫铁衣再次上马时,秋长风立即问,“看出什么了吗?”
卫铁衣目光如鹰,盯着前方的黑暗处道:“五匹马奔西北的方向,暂时无差。”他方才纵马不停,却在贴近地面的时候观察马蹄痕迹。
在这么快的奔程中还能看出泥泞中马蹄印的多少,这并非神话,而是经验。
卫铁衣毕竟还有几分本事,他不是无能,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太过离奇、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味道,这才让他应变不及。
秋长风信卫铁衣的判断,望着远方道:“据我所知,前方再行三十里,就近小连山了。”
卫铁衣、叶雨荷点头,心头沉重,暗想小连山顾名思义,群山相连,地势复杂,那些人如果逃入小连山内,更难捕捉。
狂风刺面,如同刀割,前途险恶,险阻重重,但众人却没有半分退却之意。
云梦公主虽是刁蛮任性,做事没有分寸,但她毕竟是天子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有了不测,只怕众人都脱不了干系。
疾风如刀,众人不知奔了多久,前方已见山脉连绵,蓦地出现一片密林,分出了两条岔路。
卫铁衣陡然勒住马儿,只见两条岔路都现出马蹄印迹,左面那条路上留有三匹马的痕迹,另外一条路上,只有两匹马留下的痕迹。
可公主从哪条路被劫走,卫铁衣再无从分辩。
卫铁衣又急又怒,求问道:“秋千户,叶捕头,这帮贼子狡猾多计,依你们来看,他们带公主走哪条路离去的?”
叶雨荷立即翻身下马,凝神留意马蹄的痕迹,秋长风亦翻身下马,不看马蹄印迹,反走到了林子边缘,向上望去。
卫铁衣奇怪秋长风的举止,急问道:“秋兄,怎么了?”
叶雨荷突然道:“他们应该是带公主从右面的道路下去的。”
卫铁衣精神一振,忙问:“叶捕头为何这么说?”
叶雨荷道:“对比马蹄印记,这右手的两匹马儿有一匹马的蹄痕最重……”
卫铁衣惊醒道:“是了,他们带着公主,多了一个人,因此马蹄印要重很多。”一想通这点,不由得佩服叶雨荷身为浙江头名捕头,果然名不虚传,翻身上马,才待追下去,见秋长风还立在竹林边,目露思索之意,不由得喊道:“秋千户,我们追吧。”
秋长风鼻翼动动,突然摇头道:“你们兵分两路追好了,前面也有敌人,我去前面看看。”他话一说完,竟弃马穿林而走,转瞬不见了踪影。
叶雨荷、卫铁衣一怔,呆在当场,不知道秋长风为何突然放弃了公主,从林中而走。难道说,秋长风早不满公主的所为,这次借故离去,是想让云梦公主自生自灭?
雨歇云散,明月如眉。
雨后的空气更是清新,可月光总不肯爽透地洒落,轻纱般笼罩着怪石嶙峋的山路。
卫铁衣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抉择的时候,云梦公主也是一样的心情。
云梦公主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被人如同小鸡一样地拎在手上,娇美如玉的脸庞几乎要贴到砂石地面。
乱草拂来,抽打在身上,丝毫没有往日踏青的舒适惬意。一人拎着云梦公主,大踏步地向山上走去,他步伐飘忽,虽是上山,但简直如同擦地飞行一般。
云梦公主惊惧的同时,心中奇怪,不知道这些人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冒险抓住她做什么?
抓她的贼人,有着狼的凶狠、狐狸般的狡猾、蝙蝠般的神通。这几人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前方突然现出岔道。
云梦公主正不知贼人要去哪里的时候,拎着她的贼人倏然从马背上跃起,只是凭借一根绳索,就系住了高树,从树枝上纵跃,如履平地。
擒住云梦公主的人,哪条路都没有选,只是穿林而过。
而另外的四个贼子,两人突然骑在一匹马上,三人向右手道路奔去,另外一人却带着三匹马,向左手的道路行去。
云梦公主并不算笨,很快意识到,这般人这么做,无疑是制造迷踪,要甩掉身后的追踪。
明白这点,她心中蓦地害怕起来,若贼人一直跑下去,她还信叶雨荷、卫铁衣能找到她的下落,可敌人这么狡猾,让她很是担忧。
幸运的是,那贼子对云梦很是瞧不起的样子,从不看云梦一眼,也没留意云梦公主还会使诈。
云梦公主一直装作软弱昏迷的样子,却悄然地留下分线索,心中紧张。她只怕叶雨荷他们发现不了她留的线索。
就算云梦事后想想,都觉得要发现那线索,非但要细心,还要有无边的智慧。
脑海中闪过那张苍白的面孔,云梦公主心中暗恨,恨秋长风若早说出了上师的任务,她就不用受这般苦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秋长风。
她却从不想,这一切的变数,只是因为她出现的缘故。
正胡思乱想时,陡然感觉身子急落,云梦公主骇得忘记了叫的时候,就听到砰的声响,已重重落在地上。
原来拎着她的那个人一松手,将她掷在了地上。
在卫铁衣、李知县的眼中,云梦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在那人的眼里,云梦公主好像还不如一件货物。
云梦公主摔得早不知道浑身哪里痛,却还能有心情看看所在的环境。她抬头望去,远见星光闪烁,近见蛛网尘结,看其所在地,竟是个破烂的庙宇。
不远处有个神龛,可神龛断腿,上面的神像斜倚在地上,没有了宝相尊严,反倒有着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云梦公主突然发现一个道理,人和佛都是在高处耀眼尊严,若是跌落尘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