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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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成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前奔去。行得近了,果见一片村庄。虽有了人家,却不敢明目张胆的住店,他背着苏倩来到村边一处僻静的小院,在门边静静听了片刻,只听里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说的什么却听不清楚。谢济成整理一下衣服,上前轻轻叩了叩门。屋里立时没了声响,过了片刻,只听一个孩子的声音道:“三更半夜的诚心不让人睡么,税钱明日自会去交。”另一个汉子的声音立时低声急道:“你作死么,惹恼了他们可不是闹的。”
谢济成不理他们说什么,只管敲门。一会儿功夫,屋里人实在忍不住,不耐烦的喊道:“就来,就来。”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骂娘。随着门拴一声响,一个孩子的脑袋从门里探了出来,向着谢济成晃了晃,失望的骂了句:“老子只当是那些催命的狗腿,原来是个混事的,睡下了,明日再来吧。”说着便要关门。
谢济成伸手抵住门,低声道:“小哥,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赶路赶的劳累,想找个地方歇息一宿。至于店钱,我们照付。”那孩子听了,懒懒的道:“这年头,坏人难道还会刻两个字在脑门上么?不过有钱自然是好说话,一两银子一宿。”
谢济成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怎地却如此市侩。也不和他理会,只点了点头,领着苏倩挤进门来。这孩子起先只道谢济成一个人,蓦地见苏倩由黑影里走出来唬了一跳,赶紧道:“我说的一两银子可是一个人,这两个人嘛自然是二两,不过这个小孩可以给个半价,就一两半银子。咱可是先交钱后住店,这个规矩我是懂的。”谢济成自怀中掏出五两银子丢给那孩子,低声道:“这些应该够了,我们有些饿了,快去备些吃的。”
那孩子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见过这般大锭银子,刚才也只不过是漫天要价,心中想着就是还去九成价钱也还是白赚的,再不想这过路的伸手就给了五两银子,一时愣在当地。此时只听屋里一个汉子的声音道:“狗儿,谁来了?”
狗儿听了这喊声回过神来,忙揣起银子,急急的关了门,一溜烟的跑到屋里。谢济成只听狗儿压低了声音对汉子道:“三叔,你不常说为人要忠厚么,别人有难咱不是应该尽力帮人家么?外边有两位过路的要借宿,我把他们留下了。”
只听那汉子连声道:“大冷的天,还不把人家请进来。”狗儿又连跑带跳的出来,招呼两人进屋。
正文 第一章 托孤
三人一起来到屋里,屋子里一个汉子披着衣,趿着双鞋,向谢济成招呼道:“这位先生,你赶紧请进来。”说着两手搓弄着,呐呐道:“只是,只是我家实在……实在……穷的不成样子,不成个样子。”谢济成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忙客气道:“这么晚了,实在打扰。”屋里灯光很暗,他依稀觉得这汉子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
那狗儿倒是眼尖,一眼认出白天在江上见过面,想起白天受到这女孩的奚落,心中生起报复的念头,对苏倩抢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官船上的老爷小姐,你们住惯了阔宅,我们这里又脏又臭你们自然是住不惯的。”经他提醒,谢济成想起来这一老一少便是白日里在江上遇到打渔的叔侄。那汉子此时也认出谢济成,忙不迭的道:“原来是老爷小姐,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苏倩听这汉子说的竟是白日里说过的同一句话,又想起自己奚落狗儿的话“狗儿,猫儿,小金鱼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忽又想起几个时辰前还是活生生的爹爹此时却离自己而去,不禁悲从中来,虽强忍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起先狗儿见苏倩流泪,心中感到十分解气,后来见苏倩流泪不止的样子,竟然十分不忍。他以为自己气了这小姑娘,却又不肯认输,假装不屑道:“没出息,多大了还哭鼻子。”见这招不奏效,忙陪罪道:“小妹子,都是我不好,我是猪,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狗儿,猫儿,小金鱼儿!”
苏倩自小被家人宠爱,从没受过人欺负,今日短短半天时间却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悲痛,幼小的心灵里早已快不能承受。而谢济成遭逢这场变故,心情也异常沉痛,竟也没有安慰苏倩一句,此时被狗儿哄着,苏倩感道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竟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谢济成见苏倩痛哭,知道劝也无用,索性由她哭个痛快。狗儿却是慌了手脚,一迭声的陪着不是,从怀中掏出银子,有些依依不舍,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的塞到苏倩手中,陪着笑道:“不就是五两银子么,还给你就是了,也值得哭成这样。”这话说得虽是豪爽声音却带了些哽咽,最后还狠狠得盯了那锭银子一眼。
那汉子以为狗儿偷了银子,立时发起怒来,抓过一把笤帚披头盖脸的向狗儿打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道:“小兔崽子,穷不起了么,今天敢偷人家银子,明天还不变了强盗。”狗儿绕着谢济成与苏倩跑着躲闪笤帚,嘴里分辩着:“不是我偷的,是他们给的。”苏倩哭了一阵,止住了悲声,听了他们的吵闹又看见手里的银子一时发起疯来,劈手把银子扔了出去。
谢济成见那孩子挨打,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忙拉住汉子,道:“别打了,银子确实是我给的,狗儿没有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给些店钱自然是应当的。”那汉子听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甩了甩头,喃喃道:“妈呀,五两银子,送给我的?”过了片刻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找那锭银子。摸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凑到灯下仔细的瞅了瞅,随后紧紧的攥在手里,不相信的向谢济成道:“真的是给我的?”
谢济成没想到五两银子会被看的这样重,无声的叹了口气,点点道:“是给你的。只是我们赶路赶得十分辛苦,不知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然后找个地方睡就可以了。”
那汉子没想到这两人的要求就这么简单,生怕谢济成后悔,一迭声的答道:“有,有。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弄些吃的。狗儿赶紧收拾收拾屋子,让两位老爷小姐好好休息。”狗儿摸着被打疼的脑袋极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便去收拾睡的地方,那汉子揣了银子径自出去了。
说是收拾却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整个屋里除了一只床和一床破棉被就只剩一只三条腿靠墙而立的桌子和一把坐上去吱吱作响的椅子。狗儿象征性的把床上的土掸了掸便不客气的坐在仅有的椅子上,向着床上呶了呶嘴,懒洋洋的道:“坐吧。”说完便歪着头愣愣的盯着谢济成与苏倩。
谢济成狂奔了半日,此时感到心神俱疲,把苏倩抱到床上自己也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狗儿忽然幽幽的道:“白日里镇上说要抓朝廷要犯,不会是你们吧?”
谢济成听了表面虽不动声色,心中却着实吃了一惊,暗中气贯双掌,面上却淡淡的道:“小兄弟真会说笑,我们的样子很像朝廷要犯么?”
狗儿瞅瞅谢济成又望望苏倩,嘻嘻笑了两声道:“像……像……”谢济成听了心中一惊,便要动手,却听狗儿又道:“你们像要饭的,不是要饭的哪有三更半夜的没地方睡的。”原来是虚惊一场,谢济成手心已攥了两把汗。
“你们要真是要犯就好了,抓住一个就有一百两银子呢。可看你们的样子,一个教书先生,一个小丫头,哪像个要犯的样子。倒像是……”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住,只拿眼觑着苏倩。苏倩一时好奇,忍不住道:“倒像什么?”狗儿道:“倒像是教书先生拐带了人家的小姐!”说完似乎对自己的话颇感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倩听了狗儿戏谑的几句话,一时忘了丧父之痛,“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起爹爹,目光又暗淡下去。
谢济听这狗儿言谈处处透着机灵,以如此天资加以精心调教,他日或许也是一个人物,只可惜如今自身难保,又想到自己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孩子,日后恐多有不便,若托于别人,又怕所托非人,难酬苏大人一番知遇之恩。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大门声响,接着门口有人低低细语。谢济成心中思忖:莫不是官兵追来了,又或者那汉子看到自己的模样像个逃犯趁买饭的机会报了官。一念及此,身形已电射而出,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掠至大门口。
正文 第一章 托孤
门口果然是那汉子,手里拎了一只食盒正和另一个人说话。只听汉子道:“这位师父,你一个出家人吃了我鸡就罢了,怎么还要我的酒?这些吃的是一个过路的客人的,都与了你,人家可怎么办?”另外一个人打着饱咯含混不清的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这酒肉也不过是个空,进到肚里却还不是化作大粪,佛祖都不会怪罪,你又着什么急。拿来,拿来。”谢济成隔着门缝向外看去果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一手里擎了半只鸡,一手扯了汉子只管要酒不肯放手。汉子被那和尚缠不过,却又不愿把酒菜舍了他,两个人便僵持不下。
谢济成生平阅人无数,酒肉和尚见得也不少,但似这般明目张胆的却也罕见。虽有些无赖却也不失率直,想起自己年轻时行事豪爽,最是看不惯世人的迂腐规矩,若是二十年前定要与这和尚痛饮一场。想到这里,无声一笑,伸手开了门,向着汉子道:“老哥你就分些酒食与这位大师,我们人少,多少也尽够了。”
那汉子早被和尚缠不过,只是怕少了吃喝谢济成怪罪,而今听了谢济成的话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打开食盒取了两样小菜与那和尚,酒只有一瓶,却被那和尚抽泠抢走,一股脑灌了下去。酒喝完了,也不吃菜,也不道声谢,摇摇晃晃的走了开去。那汉子见这和尚的样子,嘴里嘟囔着:“好个不晓事的出家人。”谢济成也不计较,只微微一笑,与汉子进了屋。
饭菜本就不算丰富,又被那和尚“化”了一半去,实在是简陋的可怜。只不过在这样的小镇上,夜已如此之深了还能有这样的饭菜也着实不易了,只不过谢济成与苏倩却实在没有胃口。狗儿吞了七次口水,汉子的肚子响了八次之后,他们便说吃饱了。狗儿兴奋的发一声喊,冲上前来也不管好吃难吃只管往嘴里塞。那汉子先还害羞后来实在忍不住,也旁若无人的狼吞虎咽起来。这顿饭的速度实在惊人,谢济成与苏倩刚在惊奇这爷俩的吃相时他们已结束了战斗。
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在两人饕餮下终于放松了下来,谢济成感到一阵疲乏,回头看苏倩时早已歪在床上睡着了。这爷俩吃得心满意足,狗儿还意犹未尽的吧嗒嘴时,汉子却有些不好意思,收拾了碗碟,扯着狗儿去了柴房睡觉。谢济成只感觉骨头都要散了架般,一阵阵昏昏欲睡,微一闭上眼便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时间在不停的交错,往复,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忽然苏守训鲜血淋漓的出现在面前,手里是一柄断了的宝剑,他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瞅了瞅苏倩,见她睡得正熟,心中稍安,再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悄悄的下床趿上鞋来到院中。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柴房里传来重重的鼾声,想是这叔侄今晚吃的比较开心,所以睡得也比较舒服。风有些凉,谢济成紧了紧衣服,抬头望着天空。月亮早已升到半空,却并不明亮,只如一柄弯刀般洒下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