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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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块玉佩,”陆振衣声音有些沉痛,“使我去掉了心里的一丝顾虑。我一生悦人无数,虽与太子见面不多,但太子的墩厚,睿智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这位太子见面时便使我感到有些蹊跷,但当我看到这枚玉佩时我便没有细想。但方才他的一言一行与太子殿下相去甚远,连这个李代桃僵的计策也记不起来,决非真太子。”
“但这块玉佩……”陆行义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不错,这块玉佩确是太子之物。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陆振衣的声音呜咽起来,“太子殿下已经殡天了。”
“当啷”一声陆行义手中的钢刀落在地上,他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一瞬间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了失望,身子慢慢的顺着石壁滑倒。
“太子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也不是嵬名昧勒派来的。”假李仁孝突然道。看着父子二人狼狈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接着道,“我确实不是李仁孝,我叫程天任,是大宋人。”
陆振衣猛的站起身来,由于起的太急,身子歪了一下,他也顾不得站稳,一步跨到程天任跟前,几乎摔倒,程天任忙伸手扶住他。陆振衣扶着程天任的手,迫不急待的道:“你说什么?太子……太子他没有死?”
陆行义也站起身来到程天任面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程天任望着二人急迫的神情,心中感到一丝安慰,大夏国有这等忠臣,大哥复国有望了。面上带着微笑,一字一顿的道:“不——错——李——仁——孝——没——有——死。”
陆振衣确认了这个消息,浑身一阵轻松,双腿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程天任与陆行义忙把他架到椅子旁坐了下来。陆振衣抬头望着程天任面庞:“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程天任。”
“宋人?”
“不错,我是大宋子民。”程天任微笑着答道,心想这其中有太多故事了,恐怕一时也说不清楚。
“你真的不是镇西王派来的?”陆振衣还有些不相信。
程天任道:“我与李仁孝是结义兄弟,怎么会是嵬名昧勒派来的?”唯恐他们不相信,他举起了那块玉佩,“这块玉佩便是大哥给我的结义信物,你们应该认得。”
“认得,认得。”陆振衣接过那块玉佩在手中反复摩挲着,“这块玉佩是土蕃国进贡给大辽皇帝的,玉佩上的祥云瑞霭浑然天成,是极祥瑞的东西,大辽皇帝在太子满月那天赐给了他,那时老夫还在场,这件宝物自然认得的。”他双掌合什把玉佩扣在掌中,闭了双目,口中祝祷着,“上苍有灵,佑我大夏国祚绵长,李氏永享国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恢复了先前的镇定,仔细端祥着程天任的面庞,“既然太子无恙,此刻在哪里?”
“大哥与任先生……”
程天任刚一开口,上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老爷!”这声音仿佛就在眼前,程天任吃了一惊,心想外面说话听得如此真切,室内说话也必被外边听了去了,若嵬名昧勒在陆府安插了耳目岂不是大事不妙了么?
陆振衣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料到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看了看陆行义,陆行义会意快步走上台阶。陆振衣仿佛看透了程天任的心思,道:“镇西王的确在我府中安插的几个耳目,但不必担心,这个秘室是一个奇人所造,外面说话如在眼前,里面说话却一字也传不出去。”
程天任这才放下心来,果真听到陆行义不悦的向那家人道:“不是吩咐过了吗,没有招呼谁也不许来打扰老爷。”
那家人显然对这位家主颇为敬畏,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三少爷。可是……可是有客人来访。”
“有客?”陆行义显然被激怒了,声音陡然提高,“这么点小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去做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陆管家平日里怎么教的你们。”
“三少爷,我们说了老爷不在,”家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但来人脾气很大,说知道老爷就在府中,非要见老爷不可。”
程天任看了看陆振衣,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苍眉分明跳了一下——这不速之客难道来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陆行义显然也很意外,沉声问道:“是谁连老太爷都不放在眼中?”
“是……武安王。”
“武安王?”三人个的心都跳了一下。
迟疑片刻,陆行义对家人道:“请武安王到厅中用茶,就说老爷身子不适,容更衣便到。”
陆振衣对程天任低声道:“程……”他似乎不知道该怎样措辞,微顿了顿,才接着道,“贤侄,你稍待片刻,我先上去见见武安王。”
程天任来西夏便是为了向武安王借兵,如今武安王既在眼前,又怎么能错过,随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陆振衣望了程天任一眼,目光中满是犹疑,程天任心想这件事一时也解释不清,便道:“晚辈也许能帮上点忙。”
陆振衣摇摇头,道:“非常时刻见非常之人须得非常谨慎,不论你们的交情如何,此刻都不宜与他见面。”说罢,也不管程天任做何想,便顾自拾阶而上。
程天任虽对这位武安王十分好奇,却知道陆振衣是对的,便不再执拗,正好自己也有些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下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就在此时,上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好一个安静的所在,老朋友,我来看你了。”
“武安王!”虽然以前并未听过武安王的声音,但程天任知道这就是武安王。这里陆振衣还没有走上石阶,如果武安王推开门看到那个奇怪的书架他会作何感想?这样想着,他的身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台阶拐弯处。前面的台阶上,陆振衣正不疾不徐的向上爬,但他的身子离密室门还有十几步。
“王爷,王爷……老爷正在更衣,请王爷前厅……用茶。”先前那个家人在上面结结巴巴的叫着,显然意在抵挡武安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了起来,武安王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王爷的路,当初本王与陆相爷同朝为官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嗯,就是这个书房,我猜老朋友是躲在这个书房中独自享清静吧?”
正文 第十三章 成仁
程天任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他原本希望武安王是个知书答礼重情义的人,却没想到这个武安王对人如此粗暴,但转念一想,也许武安王与这父子二人交情莫逆也说不定,但陆家父子决不愿让人看到这个密室。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那扇密室门——那个特殊的书架慢慢的关了起来。这更证实的程天任的想法,一定是陆行义在上面启动了机关,但问题是陆振衣怎么上去?
便在这一刻,更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原本行动迟缓的陆振衣脚下用力,身子如一只灵猿向上蹿去。在密室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一闪,出了密室。程天任不禁看呆了,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揉了揉眼,再看时密室门确实已经关闭,陆振衣也消失在台阶尽头。从陆振衣的相貌看来他早已年逾古稀,但刚才的身手……
书房的门“吱”的一声被从外面推开来,武安王李恭辽大踏步迈了进来。他举目四望,只见陆振衣站在书架前正翻着一本书籍,陆行义恭恭敬敬站在他身旁。看见武安王进来,陆行义轻声提醒父亲:“爹,王爷来了。”说着话走过来向武安王见了礼。
陆振衣缓缓的转过身来,眯着眼望着武安王,瞅了半晌,才恍然道:“哟,这不是王爷嘛,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老臣给王爷行礼了。”说着便要弯下身去。
武安王又哪里肯真让他施礼,赶过来一把拉住了,哈哈笑道:“这岁数大了,就想看看老朋友,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
“王爷请坐,请坐。”陆振衣一边让着武安王,一边敷衍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儿孙们不让多见客,总归是怕我老糊涂了应对失矩。我看王爷倒是气色好得很。”
“好,好。”武安王抓起家人奉上的茶想喝,拿到嘴边又不喝下去,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陆振衣向家人道:“想是这茶不合王爷的口味,还不去换上好的茶叶。”
那家人应了一声,刚要去换茶,武安王忙摆手道:“不必,风云色变,大厦将颓,老相国历任三朝宰执,难道还有心思在这里品茗观书?”
密室中程天任听到武安王义正辞言的质问心中大喜,原来这武安王也是站在李仁孝一边的。他走到密室门背后,只盼着陆振衣与武安王开诚布公,合力扳倒嵬名昧勒,帮义弟夺回皇位。想到这里他心潮澎湃,伸手在石道四壁上摸索着,想找到密室的机关。
“这话可就差了,我大夏国自景宗皇帝开国以来,国力日强。到先皇崇宗皇帝手中,疆域大张,国富民安,大夏百姓无不额手称庆,王爷说出这话来莫不是喝醉了么?”听到陆振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程天任不由一怔,身子僵在那里,脑子中一时转不过弯来,明明陆振衣要帮大哥夺回皇位,他为何说话言不由衷?
“啪”的一声武安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碗跳了起来,掉到地下。程天任心想难怪武安王发怒,若非已经知道陆家父子的心思,我也要火起来了。这位王爷可千万不要冲动,许是陆振衣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这样想着,他又着急起来,急于想知道厅中的情形。忽然他发现一股光亮透过密室门射了进来,他忙凑到光亮跟前,见那处是一只小孔,透过那只小孔向室内望去,室内情形竟看的十分清楚。
“陆家世受皇恩,你陆振衣三朝为相,享尽荣华富贵,就连你陆家子孙也都尽为官在朝。”武安王的声音在咆哮着,“别人说出这话我无话可说,但这话自你陆振衣嘴中说出来却要气炸了人的肺。先皇殡天,太子爷被囚在府中不得出来,却要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主持朝政,嘿嘿,司马昭之心,司马昭之心啊!”他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只可惜此时程天任只能看到武安王的一个背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武安王继续道:“满朝文武尸位素餐,拿朝廷奉禄时莫不争先恐后,国难之时却没有一个敢跳出来说句话。你为官几十载,朝中官员半是你门生,只要你一句话,镇西王未必敢如此嚣张,为何连你也缄口不言,莫非你也如那帮猪狗一般贪生怕死么?”武安王越说越气,“忽”的站起身,一步跨到陆振衣面前,自腰中抽出一柄短刀,扬手向陆振衣刺去。
这一下变起仓猝,众人都不及防,家人惊得大叫起来,陆行义身子向前蹿举掌向武安王背后击去,程天任大惊之下,使出踏雪寻梅步法,身子向前疾冲,一下撞在密室门上被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台阶上。就在这一刻,武安王的刀刺入的陆振衣的心口,鲜血如箭一般沿着血糟喷射出来,溅的武安王满脸满身,他却大笑道:“不但杀了你这老贼,朝中的乱臣贼子都要与你做一个下场。”陆行义一掌拍在武安王后背,武安王身子一缩再猛的一挺后背,陆行义便被弹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晕死过去。
陆振衣一把抱住武安王的胳膊,骇然望着面前之人,喃喃道:“我早看出来,你不是……”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武安王猛的抽出兵刃,狂笑着向外冲去。陆府中霎时乱作一团,但没有人敢阻挡武安王的去路。
这个救自己离开太子府的老人就这样死了!程天任感到心中一阵阵的心痛,又蓦然想起了三叔的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