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任心-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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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凉
第一章万宝拍卖大会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提起开封府,就不禁使人想起宋朝仁宗年问,那位廉明公正,不畏权势,能断阴阳的包青天……包拯。
尽管有人尊称他包龙图,也有人背地叫他包黑头,更有人指他为包大胆--说到大胆,那倒一点不假,就拿几件脍炙人口,百熟能详的案子来说,像怒斩不认前妻的驸马陈世美,大义灭亲铡包勉,夜审郭槐,审乌盆等等。若是换了旁人,凭一个小小开封府,胆敢鸡蛋碰石头。
包黑头就敢,你说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管怎么说,开封因出了个包公而闻名天下,它也因而繁华热闹起来。
华灯初上。
只见行人熙攘,穿梭于三街六市。
突然间,人潮一阵惊乱骚动,纷纷闪避,不知从哪儿连挤带撞地冒出三个小鬼来。
他们自然不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厉鬼,只是三个小不点。有个妇人被其中一个踩了一脚。痛彻心肺,不由地怒骂道﹕“小鬼,你设长眼睛?踩得老娘好痛苦”叫他小鬼并不过分,谁叫他只有十来岁,又踩了那位老娘的三寸金莲,不骂他小鬼才怪。
小鬼自知太冒失,忙鞠躬赔礼道:“对不住,对不住,小鬼不是有意的,踩了老娘的脚,请老娘多多原谅。”
那妇人听这小鬼连声称她老娘,又见他长得一张清新可爱的娃娃脸,头顶扎个冲天辫,一副精明讨人喜欢模样,心里的气早消了大半。
刚说声:“没关系啦……”
小鬼却把眉头一皱道广哎哟哟!你这位老娘的脚还真硬,把小鬼的脚板梗得好痛,敢情老娘的老脚上……“老娘一听之下,脸可又变了,伸手一把抓住小鬼头上顶着的冲天辫,怒问道:小鬼!你说老娘脚上怎么了?”
人群里有识得这妇人的,心知她是东街口盛记当铺的老板娘,出了名的二头母老虎。
她娘家姓潘,取名玉莲,虽然跟风流成性的淫妇潘金莲,名字中问只差一个字,一个是金一个是玉,却八杆子挨不着边,扯不上一点关系。
但是有一点却是不谋而合,她们都是不甘寂寞的女人。
潘玉莲已是徐娘半老,凭着那所剩无几的风韵犹存,居然不让须眉,成天在外拈花惹草,玩那红杏出墙的把戏。
吴老板不是武大郎,赶巧他也有季常之癖,只是他比较聪明,有了武大郎被潘金莲在药中下亨,惨遭毒毙的前车之鉴,所以特别谨慎小心_,无论大小病,硬是吃了秤铊铁了心,绝不吃潘玉莲为他煎的药,以兔重蹈武大郎的覆辙,落个七孔流血而亡。
反正绿帽子戴惯了,习以为常,也就无所谓了,但是人言可畏,街坊邻居的闲言闲语,传到吴老板的耳朵里,实在不是滋昧。
尤其前些日子,一个促狭鬼上门佯作典当,开门要一百两银子。吴老板问他要当什么,他装模作样的,将一个布包送上高高的柜台。
吴老板问他包里是何物,他笑而不答。哪知吴老板打开一看,差点没气昏过去,原来布包里竟是一顶绿色官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经那促狭鬼一宣扬,很快就传遍整个开封,成为市井的笑谈。
吴老板这下可发了狠,决心来个捉奸成双,以雪前耻。
这天傍晚,潘玉莲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佯称去逛街。前脚刚、一出门,吴老板后脚就跟了出去,一路悄然跟踪,发现老婆登上了一座小楼。
吴老板火冒三丈,暗骂道﹕“贱人,今日总让我逮个正着了吧!”。
可是继而一想,奸夫万一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凭自己跟武大郎差不多的身材,又从未习过武功,这个奸能捉得成吗?
奸是非捉不可的,既不能力敌,只有用智取。
别看吴老扳貌不惊人,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笔,但肚子里的歪点子倒不少。
他灵机一动,花了儿十吊铜钱,在附近找来一批顽童。由他发号施令,一声令下,立即在小楼四周点燃干稻草,使浓湮弥漫,一面齐声大叫:“着火啦!着火啦!”
果然不出所料,小楼上一对正在销魂的男女,信以为真,吓得魂飞天外,双双衣衫不整地破窗而出,跳楼逃命,结果潘玉莲扭伤了脚筋。
这一下扭得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出门走路时仍是一拐一肢的,有人见了问她脚怎么了,她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说是脚上长了冻疮。
她忘了正值六伏天,脚上长冻疮岂不邪门。
这一来,她脚上长冻疮就成了家喻户晓的笑话。
小鬼是言者无心,潘玉莲却是听者有意,犯了她的大忌。
潘玉莲认为小鬼是存心损她,不由地怒从心起,岂能轻易甘休。
小鬼被她一把抓住冲天辫,众目睽睽之下,认为有损他的颜面,也不由地怒道:
“好个死婆娘凶个什么劲,再不放手,小爷可不客气了!”
跟他一道的两个大小鬼,年纪只不过稍长几岁。小小年纪,居然又是脑满肠肥,挺着个大肚皮,活似两尊小弥勒佛。
更绝的是他们长得一模样,大概是一对孪生兄弟,否则必有_个是“仿冒品”。
他们一直咧着嘴在笑,不知是有侍无恐,看准小鬼必然有惊无险,足以独力对付那女人,还是幸灾乐祸,存心看那小鬼出洋相。
总而育之一句话,他们是决心置身事外,袖手旁观;这时驻足而观,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
潘玉莲不愧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怒斥道:“你这有木养没人:教的小鬼,老娘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右手紧抓冲天辫不放,左手疾挥,狠狠丁巴掌朝小鬼脸上捆去。
小鬼再不采取行动,他就是白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潘玉莲的一掌,眼看就要掴个正着之际,突见他向下一蹲,同时把头猛向后一甩。她抓佳冲天辫撒手不及,竟身不由主,被拋起半空,直朝围观的人群飞去。
想不到小鬼的冲天辫,居然如此厉害。
“啊……”惊呼声中,潘玉莲飞身摔落人群,跟几个看热闹的撞跌作一堆。
一片惊乱中,小鬼急向两个同伴招呼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个大小鬼一听,如梦初醒,忙不迭跟着小鬼,撒腿飞奔而去。‘一目气奔至东大街尽头,末见后面有人追来,三人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将脚步缓了下来。一个大小鬼忽道:“小师兄,你究竟知不知道地方,别带着咱们,像没头苍蝇似到处乱飞呀!”
他分明年纪大上好几岁,竟称小鬼小师兄,岂不有些怪哉?
另一个接道:是啊!小师兄,你跟咱们一样,从未来过开封……“小鬼自负地道:
笑话,师父指点的路径,我倒着都能背得出来。”
大小鬼不信道:“少吹牛!”
小鬼眼皮一翻道:“你们听着,牌招到看可就,丈三出不走直,巷长条一第进转左,街小条两过穿右向,头尽到走,街大东到找,城封开进。”
念经似的念毕,又补充一句道:“听懂了没有?”
两个大小鬼满头雾水,听得莫名其妙。
其中一个向另一个道:三宝,你听懂了?“披唤作三宝的茫然播摇头,反问道:
“四平,你呢?”
四平愤声道:“谁要能听懂,就是这个广说时伸手作个乌龟状。小师兄不悦道:
“听不懂是你没学问,怎么可以出日伤人,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师兄,简直目无尊长,不知敬老尊贤。”
好个小鬼,居然老气横秋,摆出一副教训人的嘴脸。
四平辩道:“我又不是骂你。”
小师兄反驳道:“怎么不是骂我,我懂呀!”
三宝道:“少盖!你刚才说的要能算人话,我就情愿当这个!”
说时也仲手比作乌龟状。
小师兄笑道:“好,你们仔细听着,方才我是倒过来说的,现在顺着说那,就是进开封城,找到东大街,走到尽头,向右穿过两条小街,左转进第一条长巷,直走不出三丈,就可看到招牌,这该听明白了吧!”
三宝‘四平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在这位小师兄面前,似乎只有甘拜下风,永远占不到他便宜。
小师兄更得意笑道广凶平,你是什么?“四平不得不认输,又伸手比作乌龟状,强自一笑道:“我是这个,成了吧!”
三宝心有不甘道:“小师兄,如果你带错了路,又怎么说?”
小师兄永远不吃亏地道广四平既是王八,我这小师兄自然是王七罗喽!
“三宝、四平一怔,只好相视苦笑。原来这小师兄叫任小赌,连名带姓都是师父起的。
十余年前,黄河决堤,将两岸数百里淹成泽国,小赌命大。被放在木盆里,随波逐流三日三夜,侥幸被人发现救起,保全了一条小命。
救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被当时武林称为赌国之鬼的阴胜。此人不仅武功精深,赌艺更是神乎其技,堪称一绝,天下无敌。
阴胜将这命不该绝的男婴,带返江南抚养,视同己出。由他身上所挂长命百岁金锁片背面,发现刻有一任字,心知必是任氏门中后代。自己既是以赌扬名四海,干脆就替男婴取名为小赌。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阴胜不将男婴据为己有,仍冠以他本姓,这点确实难能可贵,绝非一般常人所能做到。十余年来,他们形同父子,却以师徒相称,阴胜不仅传授了任小赌一身武功,也教会了他各种赌技。
而十年前,与阴胜有生死之交的老友席良,突然不速而至,带来了三宝和四平两兄弟。表明将赴一场死亡约会,生死难卜,特地千里迢迢赶来,将他们托付给阴胜。席良一去不返,从此音讯育然。阴胜也收两兄弟为弟子,他们虽比小赌大上几岁,但入门较晚,不得不屈居师弟,尊小赌一声小师兄。这是无可奈何的,拜师学艺,就得按人门先后次序排列,绝不可像黄牛买戏票乱插队。
师兄弟三人这时正在东大街尽头,不难找到右边的小街。只是小街比大街反而更热闹。原因是这一带,有两样最吸引人的行业,一样是赌,另一样是嫖。走进小街,便见到处尽是门前挑着大灯笼,写着什么兰花院、迎春院之类的,招待川流不息的寻芳客。
更有一些花枝招展的流莺,逢人就乱拋媚眼,甚至还有满街强拉嫖客的。
可惜包大人已作古,如果他能在世,看到这种世风日下的情景,必然会大力取缔,来一次扫黄行动呢!
师兄弟三人身入其境,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东张西望,目不暇接,直看得眼花撩乱。所幸他们那身的穿著,并不起眼,尤其年岁太轻,似乎不是那些流莺猎取的对象。根本未看在眼里,使他们逃过了纠缠。
穿过两条小街,左转进入第一条长巷,直走不出三丈,抬眼一看,果见一座巨宅前,挑着两只大灯笼,使得|勺前那块黑底金字卜发财赌坊的横匾更为耀眼夺目。三宝欣喜叫道:“就是这里了。”
小赌面露得色笑道:“小师兄我没带错路吧!”
三宝、四平哪有时问答话,两人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向大门冲去。
不料刚到门口,就被几个赌坊保镖挡了驾。
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两眼一瞪,喝问道:“小鬼,你们想干嘛?”
又被人称作小鬼。
三宝、四平尚未及答话,小赌己抢步上前,手指大门上方横匾,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六彪形大汉振声道:“斗大的金字,你不认识?”
小赌道:“我当然认识,匾上是发财赌坊,只是怀疑它是否挂错了地方。”